《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29、金角银边

　　和雅淑一直坐在车里看着大楼门口，她看见阿四刚才匆匆的离开，杜旅宁告诉过她，阿四自从荣先生出事后就一直帮着阿次做事，现在这么行色匆匆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雅淑有些担心的看着门口，她希望再次看见阿次。
　　大楼结构并不复杂，一楼除了营业大厅外，边上还设立了几个大客户休息室，还有四部电梯，这在当时的上海银行中算是很气派了。一部只通往楼下金库，只有少数几个有电梯钥匙的人才能下去，而金库钥匙也只有两把，一把就在张寒手中，还有一把备用的锁在了荣初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可是密码只有杜月笙知道。另外三部是通往楼上的，现在只有二楼在使用，所以这三部电梯的使用率很低，电梯门和轿厢看上去都有些锈了，“张经理，您看是不是派人把这里整修一下啊？这毕竟是银行的门面。”俞晓江很尽责的扮演着秘书的角色。
　　“是，是，是，俞小姐提醒的是，我疏忽了，我马上派人去弄。”张寒抬头打算找个得力的人吩咐下去，就看见他自己的秘书匆匆的跑过来，“张经理，荣先生来电让您马上去一下他的办公室。”穿着高跟鞋的秘书跑的气喘吁吁的，现在银行里人人自危，这个荣先生杀伐决断，谁都不知道哪天会因为做事不得力丢了饭碗。
　　听了秘书的传话，张寒赶紧看了眼俞晓江，“张经理，我和你一起过去吧。”张寒听言心下稍宽，万一荣先生怪自己去的晚了，还有这俞小姐帮忙解释一下的。
　　还没走到门口的俞晓江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咳嗽声，听着比刚才要厉害，她赶紧推门进去，就见阿次还坐在办公椅上，正捂着嘴咳嗽，“荣先生，您怎么了？”俞晓江上前关切道，她很想替阿次轻轻的拍拍背，可是不行，张寒在。
　　又咳了几声才停下来，阿次脸上再次出现些不正常的潮红，“我没事，”阿次的声音因为咳嗽有些哑，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看着张寒，“张经理，我需要你立即办件事，在银行里开立一个查不到来源的账户，然后把银行现在闲置的资金全部打入这个账户，具体怎么用等我通知。”阿次也不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命令。
　　“另外你提醒一下李文聪，大楼租客尽量签长租，外面的房子短租为主，好随时准备套现。”在一旁担心的看着阿次的俞晓江有些错觉，眼前的阿次已经不是一个军人了，他就是一个善谋的商人。张寒领命而去。
　　“阿四回来了吗？”说完阿次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还没，不过他刚才离开时说过下班前一定会赶回来的，你怎么样？真的没事吗？”俞晓江心里也清楚一定是有事，否则怎么会越咳越厉害。
　　“听真话？有事。”把事情都安排好的阿次突然有种虚弱感，他需要找个依靠，或者是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他想在俞晓江这里撒撒娇。
　　“怎么？“俞晓江赶紧走到阿次身边，用手一摸阿次的额头，烫手。
　　“阿次，你发烧了！”俞晓江惊到，赶紧想撸起阿次的衣袖检查手臂上的伤口，她担心是不是伤口发炎了？阿次拉住了她的手，轻轻的倚在了她的身上，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好像就在昨天，荣华书店，他也是这么拉着荣华的手……阿次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荣华的笑容就在眼前，可是他怎么就是看不清楚呢？俞晓江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的让阿次靠着，她或许也猜到了阿次心中想的不是她，可是她不介意，这反而让她更疼爱这个倚在她怀里的人。
　　“嘭”的一声惊醒了屋内的两个人，阿四鲁莽的冲了进来，看到这个场景阿四很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知是进来还是退出去？还是俞晓江开口解围，“阿四，赶紧送荣先生回去，荣先生发烧了。”说着俞晓江扶起阿次，阿四听见了也赶紧上来欲扶，阿次晃了两下推开了俞晓江的手也阻止了阿四的搀扶，“我没那么严重，再说了让银行的人看见是你们两个把我扶出去的，会怎么想？”说完阿次走向门口，两人赶紧跟上。
　　眼前这个男人那么像阿初，可是没有阿初那种天塌不下来的轻松洒脱，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沉重和疲倦，雅淑突然意识到其实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阿次真正的开心笑过，他的心中和她一样藏了太多太多。泪水不自觉的从雅淑的脸上滑落。
　　俞晓江轻轻的将阿次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阿次没有抗拒，车里是如此的安宁，彻底放松下来的阿次觉得身上已经找不出一丝气力，他的身体渴望休息，极度疲劳的身体终于让阿次无法停止思考的大脑也慢慢的安静下来了，阿次靠在俞晓江的肩膀上沉沉的睡着了。俞晓江接过阿四的衣服轻轻的给阿次盖上。阿四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全程没有按一次喇叭，到了家门口悄悄的停了下来，两人都没叫醒阿次，就这么把车停在大门口，看着天色渐渐的变黑。
　　阿初一个人在房间里东摸摸西摸摸实在无聊透顶，打电话给跃春讨论病例他也说没空，阿次这个臭小子仗着自己的特长就对我发号施令，看来真的要想办法好好治治他了，否则这个大哥没法做了。可是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呢？天都黑了，应该早就回来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阿初担心的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去，阿四开的车就停在大门口！阿初心中一惊，离开窗口往楼下跑去，他已经被阿次刺激得条件反射了，他知道一定是这个弟弟又出状况了。
　　或许真的是心灵感应，就在阿初冲下楼的时候，车里的阿次突然醒了，睡了一觉阿次感觉好多了，一看车窗外都黑了，他的头还靠在俞晓江的肩膀上，阿次赶紧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怎么不叫醒我？”说着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更清醒些。
　　“看你太累了，睡得也很香，就不忍叫醒你了，咱们进去吧，阿初一定等急了。”俞晓江温柔的说道，她的手臂已经被阿次压的有些麻了，可是脸上一点没露出来。
　　“对，咱们赶紧进去，还有你们别告诉他我发烧了，我这睡一觉就好了，别让大哥再担心我了。”阿次说到底还是有点怕这个大哥的，天生的吧。
　　开门进去的三个人正好撞上刚从楼上跑下来的阿初，“阿次，你没事吧？！”阿初开口就问，眼睛却看向阿四和俞晓江。
　　“我没事啊。”阿次表情镇定，可是脸上的神色骗不了阿初，阿初抓过阿次的手一摸就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发烧了。
　　“你给我上楼躺着去，我等会找你算账。”阿次看着阿初的表情知道这回大哥真的有些生气了，乖乖的上楼躺着去了。
　　“说，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他吗？”荣初全然不管俞晓江是不是他的人，对着这两个人责问起来。
　　“荣先生，我下午回到银行的时候，俞小姐就告诉我说杨先生病了，我们赶紧送他回来，只是杨先生在车上睡着了，我们都不忍心叫醒他，所以才回来晚了。”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的是阿次怎么会发烧的？”荣初口气依然严厉。
　　“阿初，你别怪阿四，是我没照顾好阿次，今天银行的事情太多，阿次不停的在工作，有太多的事情要他考虑和安排，是我没有阻止住他。”阿初知道俞晓江也是无奈，他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气。阿初叹了口气，转身上楼，他还得去当阿次的医生，躺在床上的阿次看到阿初进来了，有些讨好的笑了笑，“大哥，你别怪他们，是我不好。”
　　这个态度一出，阿初无语，这还怎么教训这个家伙？他拿出温度计消了消毒，塞进了阿次的嘴里，凶凶的说道：“你给我闭嘴！”阿次含着温度计也不得不闭嘴。
　　“三十八度五。”阿初在灯光下看着温度计的刻度，看完又狠狠的瞪了眼阿次，阿次保持沉默，这个时候还是不开口为妙。阿初又用听筒听了听阿次的肺部和心音，还好没什么问题，看来只是单纯的劳累引起的发烧。
　　看到杨先生没有什么大碍，阿四很自觉地走出房间守在了楼下。
　　“大哥，我……”阿次还是忍不住要说话，他心里还有事没交代清楚，阿初惯性的回了一句：“你给我闭嘴，再谈工作我揍你！”说完阿初自己就笑了，“说吧，有什么事要我效劳的，不让你说完估计你会憋出另外的病来。”阿初拿这个弟弟也真是没辙。
　　“大哥，我需要你想办法弄一张钱主任的病人名单，还有大哥，你是不是可以考虑结束杨氏的生意？”阿次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阿初，他不确定在阿初的心中杨氏到底占了什么样的地位，让阿次意外的是阿初很爽快的答应了。
　　“好，没问题，名单我尽快弄到，至于杨氏企业我需要点时间才能结束，你什么时候需要用钱？”这回轮到阿次很诧异的看着这个哥哥了，他怎么知道我要准备大量的资金？
　　“臭小子，别这样看着我，经营我或许不如你，但是智商不比你低。你这几天这么着急的安排青帮的事情，别告诉我你真的是为了杜月笙赚钱，你在准备资金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需要用钱的事情是什么？”
　　“大哥，谢谢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事情，但是我有种感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可能会牵扯出日本军方，下面的事很可能非常凶险，所以我必须做好我能想到的一切准备。”阿次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这些都还是他的揣测。
　　“危险也意味着机会。”阿初淡定的态度总是能让人安静下来。
　　俞晓江最近总觉得听他们两兄弟对话，脑子有点不够用。她希望他们两个中间有个人可以给她个解释。阿次看出了俞晓江的疑惑，“宏济善堂很可能有军方背景，如果是真的，那医院、病人还有青帮就有可能联系在一起，甚至军统的内奸也在其中，所以我才需要阿初帮我弄病人名单，要耀武扬威去查宏济善堂的底细，如果真的能联系在一起，我就有可能需要大笔资金来演出戏，今天我让张寒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做准备的，但是我还是担心不够，所以才要大哥用杨氏来帮我。”
　　“杨氏本来就是我捡的现成便宜，本来也没打算要怎么样？现在出手也正好，省得我两头兼顾了。”阿初轻松自在，这倒是他心里话，杨羽桦的生意他本来也没多在意，现在世道也不是很好，“你是准备钓大鱼吗？”
　　“是！我希望是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