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72、 日记①

　　十一月十七日上午。
　　阿初自己开的车，他现在已经习惯让阿四留在阿次身边，晓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担心昨夜已经想办法混入警局的阿次，虽然有□□齐做掩护，可是警局不同其它地方，一个不留神就会露出破绽，而这次阿四还不能跟着一起进去，阿四只能留在警局的外面等着接应阿次。
　　警局局长办公室里有一部可以直接接通宪兵司令部的电话，不需要通过总机转接，阿次需要它。
　　警局里一如既往的杂乱，一楼大厅里闹哄得像个菜市场，二楼虽然都是办公室，但也是开骂声哭闹声和纷乱的跑动声甚嚣尘上，直往三楼扑了上来，□□齐的办公室和局长的贴隔壁，昨晚□□齐接到荣先生的电话就立即赶往了松雪街，同时带去的还有一套警员制服，荣先生并没有告诉□□齐为什么要帮助阿次进入局长办公室，□□齐也不多问，大小少爷的事他本就有义务协助。等到□□齐从松雪街离开的时候，阿次已经乔装好随着韩局的车子一块进了警局，进入了□□齐的办公室。
　　阿初的车已经进了宪兵大楼，门口的岗位虽然还是查了，但是没有以往那么仔细，这辆车和这两个人往来的次数不算少，门口的宪兵也都记住了他们的长相，看了一下证件就挥手让进去了，忙着去检查其他进出的人和车辆了。
　　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开着的车窗内掉了出来，阿初一个刹车，而后就见晓江开门走了下来，对着宪兵抱歉地笑了笑，指了指地上，原来她头发上的一个花卡掉了下来，晓江往回走了两步然后慢慢地蹲下身，捡起了发卡，小心地拍了拍沾上的灰尘，而后再慢慢地起身走回了车内，阿初重新开动车子往大楼门口去，他转过头看看晓江，就见晓江正在喃喃地重复着一个声音，是她刚刚从走出去的军官口中听到的。
　　阿初故意开得很慢，他要给晓江足够的时间牢牢的记住这个发音，这是宪兵司令部今天放行的口令。
　　乔装过的雪狼和铁军也悄悄地埋伏在宪兵司令部大楼外，留意观察着进出的日军军官，寻找着目标，他们也是昨晚接到了跃春的指示，今天上午要想办法弄到一张日军军官通行证，官职不能高，少佐即可而且不能弄出动静来。雪狼接到这个任务有些挠头，这让他怎么弄？跃春给他出了个主意，所以雪狼才找了铁军来配合。
　　□□齐不停地看着手表，快到每天要开早会的时间了，他有些不放心让阿次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反倒是阿次笑着安慰他，“韩局，别忘了，我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侦缉处应该比这里要严密吧？您只要帮我确定局长离开办公室就行。”
　　今天的阿次如同一个统帅，所有的行动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着，大幕要拉开了。
　　阿初和晓江已经进了小野的办公室，小野当着俞小姐的面自然也会强打起精神来招呼荣初，“荣先生，怎么不见您夫人？”小野还记得那晚把他踩得有苦说不出的大小姐。
　　“小野将军，今天是为荣氏企业的事情而来，我想还是俞小姐一起过来比较合适，夫人嘛，如果您赏光参加荣氏的酒会，自然会请夫人好好招待您的。”阿初笑着说道，“将军，最近身体可好？”
　　“谢谢荣先生的关心，很好，荣氏的酒会我自然是有兴趣的，只是不知道是何时举办？”小野客套着。
　　“这是请柬，因为荣氏最近新并入了不少商户，所以说想借着酒会的机会让大家有个了解，同时也希望能在将军的指导下更上一层楼，当然荣某也是有私心的，想借着将军的威望替荣氏撑撑腰，这点私心想必将军不会介意吧？”说完阿初看着小野，这种明着道歉暗里拍马的话怎么会让小野介意，小野的面上露出了笑容，这个荣初很会做人，他伸手接过请柬打开一看，面露难色，“怎么？是这个月二十号晚上？”
　　“是，将军，二十号晚上八点，在和平饭店，荣氏包下了二层楼。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只是这个时间估计我可能刚好有公务在身，无法到场，还请荣先生见谅。”
　　“哦，那真是太不巧了，”阿初一脸地失望，“早知道将军那天有公务，或许我会把酒会的时间给改了，这真是太可惜了，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地谢谢将军上次的诚意相邀，我们夫妻二人，原本还想借着这次酒会……”阿初的话被屋外的电话声打断了，就见藤田接起了电话，听了一会，然后放下电话走了进来，在小野的耳边低声汇报起来，小野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藤田，然后对着阿初抱歉道：“对不起，荣先生，您和俞小姐稍坐一会，我有事需要处理一下。”说着小野站起身。
　　“将军请自便，如果您有事，那我俞小姐先告辞了。”说着阿初也站起身，晓江跟着站起。
　　“不、不、不，荣先生，您再坐一会，我马上就好。”小野忙拦着，他还有事要问荣初。听到小野这么说，两人又坐了下来。
　　小野走进内室，藤田站在了门口。
　　刚才藤田接到了从南京打来的电话，说是提供给上海宪兵队的细菌专家的档案可能在送过来的途中和其他的档案弄混了，希望能协助核实。电话是直接打到小野办公室的，而且直接称呼出了藤田的官衔，藤田根本没有怀疑，立即起身转告小野将军，这种将档案编号弄错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小野倒也不以为意，不一会从内室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档案袋交给了藤田，藤田接过去转身出了房间，答复南京电话去了。
　　阿次慢慢地放下电话，他告诉藤田档案编号没有错，看来是其他部门的档案弄混了，谢谢他的配合。
　　三分钟前他悄悄地进了局长的办公室，□□齐来邀请局长去开会的时候故意将门虚掩着，局长走在前面并没有留意身后的动静，□□齐对着自己办公室门很大力地咳嗽了一声，一是掩饰关门的声音，二是发信号给阿次。
　　阿次贴耳听了听走廊上的声音，楼下依然很吵，从门缝里望出去，走廊上没有人，阿次慢慢地推开了□□齐的办公室门，压低了头上的警帽，快速闪了出来，而后留意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背对着局长的门轻轻地推了一下，门开了，阿次退着进了房间，顺手关上。
　　局长办公桌上的电话正安静地等着他，□□齐说过红色那部是和日本宪兵队联系的电话，阿次看了一下手表，大哥和晓江应该已经在小野的办公室了，他拿起了红色的电话，拨通了号码，是藤田的声音。
　　“荣先生，有件事想拜托您，但是不知怎么开口？”小野突然临时起意，或许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将军请讲，”阿初也有些意外了，小野会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荣先生，您和青帮的关系复杂，原本不该问您的，可是这件事小野还是想请荣先生能协助，您听说过外滩的黄金劫案吧？有传闻说是和青帮有关，我想请荣先生……”
　　“将军，您是说想让我帮你调查？”这个倒真的出乎阿初的意外了，该怎么应对？这起案子现在非常敏感，已经在阿次的行动中了，如果处理不好会不会影响阿次的计划，阿初眼角瞟向了晓江，看来晓江也在分析和思考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可是荣某并不清楚什么劫案啊？您说是黄金劫案？”得拖一下时间，好好想清楚。
　　“荣先生，是这样的，去年有人试图在外滩抢劫我们大日本皇军的黄金，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影响非常恶劣，有消息说是青帮所为，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请荣先生方便的时候帮我们核实一下，如果是谣传对青帮也是好事，对您荣先生也是好事一桩。”小野是人死架子不倒，请人帮忙还嘴硬。
　　“呵呵，将军，如果荣某能尽力一定尽力，但将军千万别误会我荣某是青帮的人，这责任就大了，要不这样，酒会那天我把青帮的人也约上，将军想问什么尽管问。”阿初笑着看着小野，这个问题必须打太极。
　　“荣先生，见笑了，再说了那天我真的无法到场，公务在身。因为没把荣先生当外人，所以才会将此消息告知，这原本就是我宪兵队的事，小野只是担心将来真的查到是青帮所为，可能对荣先生不利。”
　　“那荣某先谢谢将军的关心了，既然酒会将军不能参加，那要不就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将军一乐，不知将军可否赏光？今晚东方大戏院有黄老板的戏，唱的一口好青衣，荣某已经定了票，不知将军有没有兴趣？”晓江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阿初，这个可不在计划中，阿初感觉到了目光，但是没有回应，他微笑着看着小野，他知道这个邀请对小野而言是极具诱惑力的，果真小野在犹豫了。
　　□□齐坐在会场心神不宁，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轻声告了个假装作要去洗手间，走出了四楼会议室，赶紧下楼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口，左右看了一下，趁着没人推了一下门，锁上了。再走到自己的办公室，也锁上了，□□齐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内没人，正想转身离去，就见阿次从门背后闪了出来，倒吓了□□齐一跳。
　　“韩局，楼下人太多了，我需要马上离开这里，有办法吗？”阿次有些着急，外面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安排，他不能耗在这里等到晚上。
　　□□齐先关上了门，想了想，走到办公桌后面打开了柜子，里面放着一些礼盒之类的东西，这是平时有人孝敬的东西，但是他的家人都被荣先生安排去了后方，所以□□齐也就把这些东西扔在了办公室，□□齐搬出几个盒子摞在了一起，“阿次少爷，麻烦您搬着这些礼盒跟我下楼，我送您出去。”
　　“好主意。”阿次走过来，将盒子抱在怀里，几个盒子迭在一起，半张脸都给遮住了，□□齐领着阿次下楼，一边故意大声地说道：“赶紧把这些东西送回家，夫人老家来亲戚了，就说我公务繁忙正在开会，没办法招待他们，这些东西算是我的心意，免得将来亲戚们在背后嚼舌根。”
　　“是！”阿次大声地回着，楼下的人都忙着和韩局打招呼，根本没注意这个搬东西的小喽啰。
　　阿四一眼就认出了走出警局大门的杨先生，阿次也看见了阿四的车，对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朝前走去，直到街的拐角大门的警卫看不见为止，阿四的车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