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68、浮现

　　张国震收到警局□□齐的通报，赶紧前往医院，就见顾宝林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条腿也裹得严严实实的高高地吊着，阿四是真没手下留情。
　　跃春已经给顾宝林注射了镇定剂，张国震赶到的时候，他的师弟正昏睡着，跃春告诉张国震，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腿部骨折，头部受到撞击，能否醒来不知道，而且现在绝对不能移动，否则有可能引起脑部出血，那是要出人命的。唬得张国震一愣一愣的，他对顾宝林并没什么师兄弟感情，只是两个人一起做为非作歹的勾当，看到他这样，倒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伤感。
　　原本他想留两个人下来的，被跃春拦住了，理由是这里是医院，而且医院里本身就有宪兵看管，如果再安排人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忘体谅。张国震也知道这家仁济医院比较特殊，有小野将军罩着，他倒也不敢放肆，加上他也没有真的想为师弟尽心，于是也就顺势应了，只是交待了一下跃春，要好好治疗，过两天等他情况稳定了，就接他离开，然后张国震就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张国震，跃春交待了护士几句，也离开了，他要和阿初和阿次商量一下，后面该怎么行动？地下党组织的确如阿次所说已经接到了重庆方面传过来的消息，现在这件事再次成了隐形合作。虽然有了这两个日本人的名字，但是想要查到他们有如大海捞针，从哪里找头绪呢？
　　杜旅宁也收到了这两个名字，这说明阿次已经开始行动了，并小有收获，这么快倒让杜旅宁有些惊喜了，可是接下来呢？拖不了了，杜旅宁再次拨通了戴笠的电话，戴笠听了杜旅宁的汇报，同样对杨慕次这么快就能查到两个日本人的信息有些意外，但是也对他能完成任务多了些信心，戴笠放下电话，在屋内转了几圈，然后好像下了决心，走到了里屋。
　　里屋的桌上还有两部电话，平时几乎不响，其中一部是只向委座汇报时用的，另外一部就几乎没有用过。戴笠今天拿起了这部几乎没有用过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对面立即有个声音响起，戴笠轻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这是专线，没有人知道他打给了谁？
　　“阿次，杜旅宁常找地下党帮忙，他倒不怕地下党知道你的身份？看来他也不是很紧张你的身份暴露嘛！”阿初开着玩笑。
　　“呵呵，大哥你有所不知，杜旅宁希望我可以打入地下党，成为三面特工，为将来做准备。”
　　“这老狐狸算盘打得真精，就可惜他不知道你这个小狐狸更狡猾！”
　　“大哥，有你这么夸人的吗？”当着跃春和晓江的面，阿次有些气短。
　　“哈哈，你怎么会认为我这是夸你呢？”阿初有些不依不饶，晓江忍不住了，笑着说道：“阿初，你可别忘了，这个小狐狸是谁逼出来的？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有个人曾经对这个小狐狸威逼利诱，让他无力招架，要照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更狡猾？”
　　听了晓江的话，阿初一时结舌。
　　“我说嘛，阿初，你怎么可以当着晓江的面损阿次，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阿次，你看看晓江有多护着你？”雅淑边说边笑，这个家的气氛真是越来越好了，即使是大战将至，也会有温馨轻松的一刻。
　　“喂喂喂，你们够了没有？麻烦请考虑一下孤家寡人的感受！”跃春不干了，“阿四，咱们要不先出去喝一杯，然后再回来受这份刺激？！”
　　阿四忍不住笑出声了，这个夏院长的确很逗，“夏院长，我可没受刺激，没那功夫，不过您要是想喝，我倒是可以陪您的。”
　　听到阿四这么回跃春，阿初哈哈大笑，“跃春，我现在知道谁是你的克星了，就是我们家的阿四！阿四，替我报仇，成日里就这个跃春挤兑我，窝囊气我受大了！”
　　“阿初，你有没有良心啊？我都为了你快成医院里的一块地砖了，你居然还叫委屈，那从明儿起你去医院盯着。”跃春恨恨地看着阿初。
　　“可以啊，我求之不得呢，这样阿次就没法出门了，也省得我操心！”一句话堵死跃春。
　　“行了，大哥，你饶了跃春吧，跃春，今天张国震去了有什么动作吗？”阿次心中惦记着，大家也收起了玩笑。
　　“他原本想留人下来的，被我挡了，但是听他的口气是不愿意顾宝林在仁济医院里过多的停留，是我警告说如果搬动会要命的，他才不情愿地说等两天，所以阿次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个顾宝林？”
　　“跃春，原先我计划的是利用这视财如命的两兄弟做替死鬼的，现在看来有难度，大哥，你看明天有没有可能找机会放消息给小野？”
　　“关键在这个人情要不要给？”阿初也皱起了眉头。
　　“大哥，现在看来不能给，这件事最好做得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跃春，还能拖多久？”
　　“最多两天，镇定剂无法连续注射的，到时他清醒了就麻烦了，我想过让他失音，可是他可以写字。”跃春早动过脑筋了。
　　“阿次，如果我们有办法再拖延几天，对你后面的行动有没有帮助？”阿初不想放弃能让阿次相对容易些完成任务的机会。
　　“我不确定，但是如果那两个日本人真的是一周后到，而我们这两天能得到更多的信息的话，我或许还有机会让他们联系到一起，可是大哥你想怎么做？”
　　“跃春，传染病，把他隔离，我们仁济医院出现传染病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想他张国震应该不会冒险来探望吧？”
　　“阿初，好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跃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惹得屋里的人都笑了，刚才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跃春，做个假像就好了，我可不是真的要让他染上传染病，虽然此人作恶多端，但是……”
　　“我明白的，罪恶的人也有权得到救治，所以我们不会用医生的专长去害人，你放心，阿初。”跃春同样坚守着医生的原则。
　　“跃春，这下你那失音一招倒是可以用在他身上了。”阿初不忘提醒着。
　　顾宝林肯定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一天，莫名其妙地被人抓了，又被不明身份的人审了，再被素未谋面的人送进了医院，现在不仅腿断了，身上还生出了很多红斑，听戴着口罩的护士交谈自己是得了传染病，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这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的顾宝林，突然觉得是不是老天的报应到了？他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暂时还没有想起他交出了一份足以杀头的口供。
　　戴笠将杜旅宁找去，没说别的，只是递给了杜旅宁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细菌专家的行程路线和具体抵达上海的时间，“旅宁，这是我们能帮杨慕次做的唯一一件事，望他好自为之，不负期望。”
　　“是，局座，谢谢局座！”
　　“旅宁，下不为例！我不希望再次看到你感情用事！”
　　“明白！属下告退。”
　　杜旅宁强压着心中的好奇，局座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消息？但打听这种愚蠢的事绝不是杜旅宁会去做的，他只希望手中的情报可以帮到阿次。
　　二人将于十一月二十日经南京沿公路秘密抵达上海宪兵司令部。
　　戴笠口中的“上海朋友”就是丁默村，他一直暗中和军统有来往，也协助过军统制定过暗杀李士群的计划，但都失败了，这次戴笠让他查这两人的行踪，也是告诉他是为了铲除李士群而为。
　　丁默村要李士群死，一是为了在军统这里留个退路，二也是为了保自己的位置，李士群的势力越做越大，加上手下有个比76号名号都响的吴世宝，丁默村不得不防，他作为76号的头号人物，想接触这些机密情报的机会还是有的。
　　看着杜旅宁发来的电报，阿次喜忧参半，比原计划提前了一天，不过应该也对，二十号抵达二十一号开始实验，那离现在还有六天的时间要完成调包和嫁祸，实在有些不太可能，阿次取过地图，仔细研究起南京到上海的路线，肯定不能在南京和上海动手，还要离上海比较近，阿次的目光定在了昆山。
　　“阿四，咱们去看一下路线。”扔了笔的阿次头都没抬，压根没注意到阿初就站在身边看着他。
　　“你疯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深更半夜的你是要去哪？”听到大哥的声音阿次吓了一跳，这才抬起头看了一下，老天，居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又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三个小时却全然不觉。
　　“大哥，没时间了，我今天一定要去勘测一下路线，这样才能决定我们到底该怎么做？你放心，天亮前我们一定赶回来！”
　　“阿次，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不执行重庆的计划呢？其实重庆方面并不清楚这次病毒的用途，据我的研究它不是用于大规模杀伤用的，而且你自己也说了如果杀了或者活捉这两个人，都有可能逼得日本人变本加厉。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执行重庆的计划反而有可能弊大于利。我不想你再去冒险，尤其是这种可以避免的危险。”阿初很认真地看着阿次，他分析得的确没有错，这些阿次也考虑过，原本他针对李士群的连环离间计进行到现在可以说很顺利，所以这个时候是不应该节外生枝的，而且还是这么个复杂又危险的任务，可是阿次不得不接受。
　　“大哥，这些我都知道，重庆这个任务并不是最佳方案，反而有可能起到反效果，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容不得我们来选择，第一时间来不及，只有五天的时间，我们不可能说服重庆取消这个任务，除非我们有明确的证据去证明这个病毒的特殊性，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而且从杜旅宁这么快就提供了这么精确的信息来看，军统对此次任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他们应该动用了内线；第二我不能拿大哥的命冒险，如果这个任务我不接受或者无法完成，军统就会把大哥作为目标，杜旅宁或许会相信大哥能破解病毒，因为他见过你破解雷霆，可是戴笠不会冒这个险，还有一层担心更让他们害怕，就是大哥你被日本人控制或者投靠，所以他们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破坏试验本身；第三这个任务有个有利点，就是我们有可能得到原病毒，为大哥争取研究时间，如果到时真的找到破解的方法，那日本人后续送来的病毒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到那时我们就可以从容地应对军统和日本人。”阿次想得比阿初更明白，这样的任务是不明智的，可是有时就是这么无奈，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这样的行动变得合理，尽量减少风险。
　　阿初看着阿次，呆了一会，让开了挡着的门，叮嘱道：“夜凉，多穿件衣服，我们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