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57、戏外戏

　　顾宝林进了城隍庙的和丰楼，食客满堂。门口的跑堂见到他都赶紧鞠躬致意，他连眼角都没抬一下就直奔二楼去了，包厢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上了楼梯右转往最里面走去，天字第一号包厢的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一身的黑色西服，带着黑呢帽子，感觉好像里面应该坐着商场大亨或者什么名流政客。两个保镖见到顾宝林走了过来，严肃的脸上都堆起了笑容。
　　“顾爷，您来啦。张爷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说着就打开了包厢门，里面传来一阵男女戏闹的声音，顾宝林微微一皱眉，然后跨了进去，他的师兄张国震正搂着两个酒家女在喝花酒，满满一桌的菜还有打翻的酒壶，都告诉了别人他已经在这里逍遥了很久。
　　“宝林，你来啦！来！来！来！赶紧喝上一杯。”张国震已经有些醉意了，边说着边推开他身边的红衣女子，“去、去去！给顾爷斟酒。”
　　那红衣女子赶紧站起身，媚笑着拿起酒壶给杯子满上酒递给了顾宝林，顾接过一口喝完，顺势搂过了红衣女子坐了下来，正准备也快活一下的时候，张突然伸手拦住了，然后挥了挥手，那两个女子立即起身离去，剩下顾宝林暗中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满地看着师兄。
　　“东西呢？”张国震完全清醒了，刚才的醉意是装的。
　　“在这。”说着顾宝林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封得很仔细地信封，递给了师兄，张接过也没有打开就直接放进了贴身内袋，这不是他们师兄弟可以看的，看了说不定取他们脑袋的就是他们的师父。
　　张国震收好信封后，继续盯着顾宝林，见这个师弟没有反应，忍不住又伸出手。
　　“还有呢？”顾宝林看着师兄，有些不情愿地从口袋中又掏出两张纸，仔细一看是两张银票，张一把抢过，看了看银票的面额，然后还了一张给顾，顾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是大世界的经理孝敬他的，师兄居然也见者有份分了一半去，跑腿的事都是他做，师兄倒好，在这里快活，想到这，顾狠狠地喝干了杯中的酒，可他也无奈，谁让师父偏心这个师兄呢。
　　龙涛坐在车里没下来，他让小弟去通知大世界经理，就说临时起意想来听戏，麻烦樊经理安排一个包厢，如果有问题他龙涛立即走人，就不麻烦樊经理了。小弟赶紧进去通报，不一会功夫龙涛口中的樊经理就跟着小弟跑了出来，直奔龙涛的车。
　　龙涛依然大喇喇地坐在车里，阿次坐在边上，也是一脸淡然地看着站在车门外的樊经理，这个樊经理是樊良伯的远房亲戚，樊良伯死后为了不让樊家闹事，由青帮长老和警局暗中出面调停，还是让樊家的人接任了大世界经理一职。
　　“龙爷，您好，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也该让人早些通知一下，好让我好好地为您安排一下啊？”樊经理口中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有些打鼓，这个龙涛素来和自己没有往来，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的？车里另一个人是谁？
　　“怎么？不欢迎？那我离开就是了，就不劳烦您经理大驾了。”龙涛还是没下车。
　　“岂敢！岂敢！龙爷能来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您怎么能过门而不入呢？这要是传出去，我在上海也没立足之地了，龙爷您说笑了，要不就请您赏个光，我已经替您安排好了。”说着樊经理侧身站在车门边上，微微鞠躬伸手作势邀请，脸上一直微笑着。这人的确八面玲珑，阿次心中暗暗地赞道。
　　“怎么样？荣老弟，咱们要不要进去？”龙涛故意大声地问着阿次，阿次笑着点了点头。
　　“一切听龙哥安排，人家樊经理都这么邀请了，不进去也不给面子吧？”阿次知道龙涛这是故意做给那个樊经理看的，也故意微微提高了声音，樊济云心中微微一动，这个人什么来头？龙涛居然对他这么客气。
　　“好，既然荣老弟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进去坐坐。”说着龙涛下了车，阿次也跟着走了出来。荣老弟？姓荣，难道是？樊济云心中微微一惊，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阿次，一身米色西装，修身剪裁，领带是条纹相间的米色和浅咖啡色，俊朗中又不失儒雅，樊济云大概猜到眼前这位是谁了，看来今天这两位是来者不善了，今天下午自己刚刚拒绝了去见这位荣先生荣大老板。
　　阿次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樊济云的打量，他抬眼看了看四周，阿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车尾的位置，和龙涛的人站在了一起，那样子好像他刚才就是和他们一起过来似的，阿次笑了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阿四在，他心中会安定很多。阿四冲着阿次点了点头，阿次心中明白，阿四有事要告诉他。
　　此刻的大世界和下午阿四见到的完全是两个地方了，人声鼎沸。整个大厅里的温度都似乎要比外面高好几度，说书场、魔术院、电影院还有最热闹的乾坤戏剧院满满的都是人，阿次似乎被这热烘烘的场景给意外到了，皱了一下眉头，抬起手用食指顶了顶鼻子的下方，这里的空气有些混浊。
　　樊济云留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暗想果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看场的人将人往两边推着，让出一条通道，龙涛一行人跟着樊济云上了三楼，进了他安排好的听竹轩，包厢内部的确和它的名字很相配，清新淡雅，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古筝表演台，如果客人在戏开场前，也可以点些曲子打发时间。
　　“龙爷，您看这个包厢还可以吗？实在是时间有些仓促，如果龙爷不满意，我们还可以看看边上的流芳厅，那里比这稍微大些，但是听竹轩是位置最佳的一个包厢了。”樊济云陪着小心，龙涛大手一挥。
　　“你别问我，我不懂你们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你问我的荣老弟就行。”
　　“那荣先生，您看？”樊济云转头看着阿次，阿次先没答话，而是先打量了一下，的确如樊济云所说，正对下面的戏台，位置极佳，阿次走到包厢边上，往下看了看，楼下基本已经座无虚席了。
　　“樊经理，今天上演的是什么戏码？”阿次随口问了一句。
　　“《穆桂英挂帅》。”
　　“哦！”阿次点了点头，对着龙涛说道：“龙哥，就这吧，这戏有些热闹，坐在这看得清楚些。”
　　“行，听你荣老弟的，你说哪里好就哪里了。”说完龙涛就坐了下来，“樊经理，赶紧上酒菜，吃好了好看戏。”
　　“是，我马上安排，您稍候。“说着樊济云离开了包厢，往楼下走去，心腹跟在身边。
　　“今天打起精神来，这两个人可不是来看戏这么简单的，这两个现在是青帮里一文一武两个大佬，咱们得罪不起，小心伺候了。”
　　“是，小的明白。”
　　“还有，留意一下外面有没有不正常地动静。”龙涛来他这里，让樊心里很没底，不会是来搅场的吧？
　　包厢里人不少，可坐着的就阿次和龙涛两个人，其他人都在边上站着，看着有些滑稽，龙涛也感觉到了，他招呼起了阿四。
　　“阿豹，你也坐下吧，咱们原本就是兄弟，哪有我坐着你站着的道理，来来来，坐下！”
　　阿四笑着对着龙涛摇了摇头，站在了阿次的身后。阿次发话了。
　　“阿四，到了这里就听龙哥的，坐下吧。”
　　“是，荣先生，谢谢龙哥。”阿四坐在了阿次身边，看到这龙涛哈哈大笑。
　　“荣老弟，可真有你的，能让阿豹这么听你的话。”
　　“龙哥，您说笑了，这也是你们青帮规矩做得好，阿四是您兄弟那自然也是我的兄弟了，我倒是常常希望他平时能不要这么守规矩，弄得我有时都不自在。”阿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趣道。
　　“阿豹，听见了没？我荣老弟说你太规矩了，放松点。要不要老哥帮你张罗张罗，早点成个家？别老板着个脸。”龙涛继续打趣道。
　　“龙哥，荣先生，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再说下去我可不敢坐了，只好再站回去了。”听到阿四这么说，包厢里一片笑声。
　　“龙哥，我失陪一下。”说着阿次站起身往外走，阿四见状赶紧也起身。
　　“阿四，我只是去洗一下手，你不用跟着了。”
　　“不行，荣先生，这里人员太复杂了，还是让我跟着吧。”阿四坚持道。
　　“对对对，荣老弟，你还是让阿豹跟着，这样我也放心，要不我让小弟跟着你？”龙涛也赶紧搭腔。
　　“那就不用了，龙哥，阿四，你们也太小心了。”阿次笑了笑，这个阿四的确和他的默契度越来越高了。
　　“荣老弟，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阿次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包厢往洗手间走去，阿四跟在后面，龙涛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个荣老弟真有一套，居然可以让阿豹如此的忠心，简直比对杜老板都细心。
　　进了洗手间的阿四赶紧查看了一下，没人，他站在了门口，低声向阿次汇报了下午他看见的情况，他跟踪的那个人就是顾宝林，故意开着水龙头的阿次听了一愣，然后看着阿四，两个人脸上忍不住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阿次关上了水龙头，想了想，悄声对阿四说了几句话，阿四听完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阿次，眼神中满是欣赏和佩服，阿次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阿四打开门，四处看了一下迅速地往走廊尽头走去，那里有部电话。不一会阿四就返回了，跟随着阿次一起返回了听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