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58、催场

　　“雅淑，你不会怪我吗？你回来后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这几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阿初搂着雅淑站在二楼的窗前，屋内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两个人的身上仿佛罩上了层薄纱，雅淑舒服地靠在阿初的怀抱里，轻声地回道：“本以为这辈子不会相见了，可现在我们能在一起，这已经像在做梦了，你不问是怕我伤心，为什么要怪？”雅淑真的不一样了，她满心都是感恩。
　　“谢谢你，雅淑，当年我……”
　　“嘘!阿初，当年你不得不这么做，我明白的，如果换做阿次是你，他也会做一样的选择，我没有怨你，我只是心疼你们。”月光悄悄移到了雅淑的脸上，雅淑的眼中好像有星星，晶莹闪亮。
　　“雅淑，你真好！”两人不再说话了，温暖地相拥着，静静地等候着亲人回家。
　　“荣老弟，怎么去了这么久？来，赶紧看看，这洋酒怎么样？听说你很懂，让老哥也开开眼界。”一进包厢的门就看见龙涛举着一瓶红酒，樊济云在边上陪着笑脸，心里暗自轻视着，这大老粗什么都不懂。
　　“呵呵，龙哥，我也是略懂皮毛，很懂可不敢当，怎么今天您想喝红酒？”说着阿次接过龙涛手中的酒看了一眼，标注着法国香槟产区，阿次看了一眼樊济云，发现樊济云也正在看着他，装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
　　“樊经理，你是不是拿错酒了？”阿次很不屑地将手中的红酒摆在了桌上，然后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看着樊济云。
　　“怎么？荣老弟，有什么不对吗？”樊济云心中也是一愣，这虽然不是大世界里最好的，但也是上等的红酒，怎么说我拿错了？
　　“樊经理，如果这就是你们大世界最好的红酒，那我也没活说了，只能将就了，”阿次依然是一副品都懒得品的样子，樊济云有点挂不住了。
　　“荣先生，不知这酒有什么不对吗？”你别在我这里装模作样，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大话来？樊济云心中不服道。
　　“这酒本身没什么不对，是樊经理你选得不对。”阿次一语双关，阿四知道杨先生要借红酒开始发力了，等着看好戏吧。
　　“哦，请荣先生指教。”边上龙涛和一众小弟也看着阿次，龙涛还是第一次看见“荣老弟”品酒，他也很好奇，这个“荣老弟”到底懂多少？
　　“法国香槟地区的确出产不错的葡萄酒，但是还是以香槟出名，看樊经理你选的葡萄酒的酒精度不足12%，属于清淡型，樊经理，你觉得这适合龙爷的口味吗？另外樊经理你选酒的时候考虑过今晚的菜色吗？”阿次一副十足的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架势。
　　“如果你这里有波尔多产区的，那就换一瓶上来，酒精浓度别低于15%，至于什么年份的就看樊经理认为我们有没有那个资格了？”说完阿次笑着看着樊济云，樊济云有些紧张了，这个荣先生看来不简单，话里藏刀，今晚真得打起十二万分小心了。想到这赶紧赔笑道：“荣先生，真是行家，这一定是手下弄错了，我亲自去酒窖挑选，一定让您满意，还请龙爷和荣先生稍等。对不住……”正说着有个侍应生模样的人推开包厢的门来找樊济云。
　　“樊经理，外面有电话找，说是姓顾……”话音未落，樊就出言阻止了。
　　“没长眼的东西，难道没看见我正和龙爷他们说话吗？给我出去，再重要的电话也给我等着！”看着樊经理恶狠狠的脸色，侍应生赶紧低头走了出去，樊济云忙又换了副嘴脸，陪着笑说道：“对不住两位，见笑了，我去去就来。”说着樊济云一鞠躬，匆匆离去。
　　阿次和龙涛说着话，阿四走到门口，不经意地看了一下走廊两边，然后关上门又坐了回来。阿次转过头看了阿四一眼，阿四点了点头，阿次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去和龙涛说话了。阿四心中暗暗佩服，这杨先生的心思真是越来越细密了。
　　十分钟前，洗手间里阿次悄声对阿四说的就是让阿四通知跃春，让跃春用公用电话假冒顾宝林给这里打电话，虽然今天阿四见过顾宝林上楼，可是不确定是否和樊济云有关？毕竟樊家和吴世宝有仇，用个假电话试探一下这个樊济云。刚才那个侍应生进来通知的电话就是跃春打的，这个樊济云果真上当了，去接就代表他认识顾宝林。
　　樊济云重新取了瓶红酒回来，举到阿次面前想请“荣先生”先过目一下，哪知道“荣先生”一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看就不用看了，直接开吧，我相信樊经理不会犯第二次错误的。”这话什么意思？樊济云心中微微一怔。
　　“砰”的一声，红酒的木塞给拔了出来，如红宝石的颜色顺着酒杯边缘缓缓流下，有如琥珀，在灯光的折射下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力，阿次举起酒杯，“龙哥，这红酒开了以后原本应该放置一会，口感才会更好的，不过咱们今天就不这么讲究了，来，小弟先敬你一杯。”
　　“哈哈哈，荣老弟，果真还是你懂得多啊，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听都听得头大了，喝个酒还这么多讲究！还不如我那白酒痛快，来，干！”说着龙涛举起酒杯，和阿次的杯子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喝光了杯中的红酒，龙涛咂摸咂摸味道，这玩意酸不酸甜不甜的有啥好喝的？洋人的东西就是怪。看着龙涛这样，阿次忍着笑，慢慢地喝下了杯中的红酒，这次樊济云的确搬出了好东西。
　　“荣先生，您？”阿四想出言劝阻，阿次用眼神制止了，今晚这顿酒不能不喝，大哥的禁酒令不破也得破。
　　楼下大厅里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离戏开场还有一个小时，三楼的包厢也渐渐热闹起来了，听竹轩里已经是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了，龙涛还是第一次和他的荣老弟把酒言欢，自是兴致高涨，喝光了一瓶不过瘾又叫了一瓶，阿四在边上暗暗叫苦，这晚上回去还不被荣先生给劈了？
　　樊济云也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包厢里，边上的客人他也需要都招呼一下的，他只好向龙涛告罪，时不时地出去照顾一下，几次下来后，龙涛也觉得烦了，等樊济云再次向他请假时，龙涛带着些酒意火了，
　　“去去去，你樊经理架子太大，不用在我这里候着了，我荣老弟想见你一面都难，你也不用在我这里做样子了！”果真是为这事来的，樊济云心中有些没底，这荣先生今晚拖着龙涛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龙哥，您喝醉了，我想见樊经理也是因为银行的事，可和今晚没关系，人家樊经理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自然要招呼好各方客人了，咱们就别为难人家了。”阿次故意打着圆场。
　　“樊经理，您有事就去忙吧？龙爷这里没事，至于杜老板的事下次再说，只是希望樊经理尽快安排一个时间，否则我也很难帮大世界周旋了。您先请吧！”话点到为止。樊济云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走出了听竹轩，杜老板什么事？帮我们周旋？这荣初什么意思？
　　楼下已经传来了催戏开场的鼓点声，夹着叫卖花生瓜子的声音和招呼热毛巾的吆喝声，整个戏院的空气沸腾了。楼上的酒菜也陆续地撤了下去，换上了一壶上好的陆安瓜片和几碟小吃，外加几盘时令水果，酒足饭饱的龙涛摸出一盒雪茄，抽出一支递给了阿次。
　　“荣老弟，来一支？”
　　“哦，不了，谢谢龙哥，这个小弟是真的不会，龙哥您自便吧。”戒烟戒了很久的阿次是真的不想再碰了，而且大哥也的确不抽烟。龙涛倒也不勉强，自己抽出一支，点了起来，有些刺鼻的烟味很快就在包厢里四散开去。
　　三催之后，戏终于开锣了，说到底阿次对戏曲是真不感兴趣，咿咿呀呀地唱一段偶尔打一阵子，从小就留学在外的他就和阿初一样，实在品不出这京剧的精妙之处到底在哪？龙涛可不一样，没读过什么书的他和很多人一样，很多历史传说和故事都是从戏台上听来的，看着龙涛闭着眼摇头晃脑地享受着，偶尔叫着一声“好”，阿次忍不住地偷偷打了几个哈欠，今天忙了一天加上晚上喝的酒，眼皮子有些打架了。
　　包厢里的烟味越来越重，整个戏院里的空气也越来越混浊，阿次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觉得闷得有些头晕，站在身后的阿四赶紧俯身下来，“荣先生，您没事吧？”
　　龙涛听到阿次的咳嗽声也睁开了眼睛，转头看了过来。
　　捂着嘴咳嗽的阿次没回答他，胸口闷闷得难受，阿四见状，赶紧对这龙涛说道：“龙哥，您看？荣先生身体一直没完全恢复，要不今天？”
　　“阿四，我没事，”咳嗽暂时止住的阿次开口拦住了阿四，“今天别扫了龙哥的兴致。”话说完又开始咳了起来。
　　龙涛一见不行，“荣老弟，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赶紧让阿豹送你回去，我也知道你对京剧没啥兴趣，我们兄弟之间还讲这虚礼干嘛！阿豹，赶紧送荣老弟回去休息。”
　　“谢谢龙哥！荣先生，我们先走吧？”阿次没坚持，再坐下去的确会闷得受不了了。
　　“那龙哥不好意思了，下次小弟赔罪，我和阿四先离开了。”说着站起来身，不知是被闷得还是酒劲，一阵发晕，阿四赶紧搀住，龙涛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荣老弟，你没事吧？”
　　“龙哥我没事，看来是小弟酒量太差了，您别管我了，好好看戏吧，让您见笑了。”阿次定了定神，轻轻地推开了阿四搀着自己的手。“小弟先告辞了，来日再叙。”
　　走出戏院的阿次，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胸口发闷的感觉好多了，清冷的空气直透心肺，一阵凉风吹过，酒劲渐渐涌上来的阿次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睡意倒消去了很多，身后的大世界依然人声鼎沸，可阿次却恨不得马上回家，那里的灯光才是温暖的。
　　阿四将车开了过来，赶紧下车让杨先生坐了进去，他有些担心今天晚上这么折腾会不会让杨先生出问题？
　　被风吹了一下的阿次，觉得头越发晕了，靠在后座上就觉得一阵阵地反胃，今天晚上基本上喝了一瓶的红酒，若放在以往估计也是小醉了，更何况最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酒的阿次？
　　“停车！”阿次忍不住了，阿四知道坏了，赶紧靠边停下，阿次捂着嘴打开车门，有些踉跄地走到路边，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阿四忙用手轻拍着阿次的后背，一手帮忙扶着有些摇摇晃晃地阿次。
　　“今天看来又要惨了。”阿次接过阿四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笑着说道，“又要被大哥修理了。”
　　“杨先生，这时您倒还有心情开玩笑？估计等会荣先生也会扒了我的皮的。”
　　“不会的，阿四，我大哥他不舍得，他只会修理我，走吧。”说着阿次重新坐回了车内，吐完了人清醒了些，有些头疼。
　　看着阿四扶着醉意朦胧的阿次进门，阿初和雅淑都吓了一跳，还没等阿四开口，就听见荣先生已经在教训杨先生了，
　　“你是不是真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了？我说过什么？！”
　　“最近不让我碰酒。”靠在沙发上的阿次倒还有几分清醒，雅淑已经泡了杯热茶过来，阿次伸手接过刚想喝，阿初伸手抢回。
　　“阿初，你别这样，阿次也不是故意的。”雅淑有些意外了，这个阿初怎么回事？阿次这也是不得已，怎么可以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