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55、大世界

　　阿次在办公室里和张寒谈事的功夫，阿四已经将银行的周围检查了一遍，他可不想让杨先生再遇到什么意外袭击的事，阿四转了一圈后，找来了四兄弟中的张武，现在徐耀是经常跟着荣先生了，所以常常是在医院呆着。阿四让张武盯着点，尤其是附近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立即告诉他。
　　“豹爷，您放心，我会看着的。”张武人长得和名字不太像，有些瘦小，可是阿四清楚他的身手，祖上三代都是练武好手。
　　“张武，让警卫们也机灵点，尤其是荣先生停车的地方，别让人靠近，最近不太平，咱们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您放心，我亲自看着。”
　　听到张武这么说，阿四才放心转身进了银行，上了楼梯。
　　“荣先生，这个大世界是杜老板交待的，说是为帮一个老友的忙，让银行暂时帮他们周转一下，但是后来杜老板离开上海，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一直延续下来了。”
　　“哦？这个大世界在银行有其他业务吗？”
　　“没，他们的存取款账户都在日资的正金银行，当时日本人占领上海的时候，逼迫了很多商户要将存款放入他们开办的银行中，大世界就是那个时候在正金银行开户的。”不愧是银行老人了，张寒对这些情况熟悉得很。
　　日资的正金银行？阿次心中暗喜，说不定大世界这里会有收获。
　　“张经理，既然是杜老板的老友，那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了，照老规矩做吧，只是我能不能见见这个大世界的经理？你方便约一下吗？不管怎么说，我荣氏的身家现在也有一半押在这了，多了解一点总没坏处吧？”
　　“那是自然，我这就去安排，请他尽快过来一下，荣先生，那银行资金缺口的事？”张寒念念不忘下个月面临的缺口。
　　“你先去吧，这个我先考虑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
　　“是，那我先去了，等约好了再向您汇报。”张寒一鞠躬，走了出去，晓江站起身轻轻地关上门，走回到阿次身边。
　　“对不起，我疏忽了……”
　　“没事，晓江，以后小心就是了，那些天大家都很忙乱，加上我回来后你们都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才没告诉我，别往心里去。”阿次温和地说着，他现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就是留给晓江的。
　　“刚才张寒提到日资银行，是不是对我们会有帮助？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收集一下正金银行的资料。当初那批差点被劫的黄金就是存入这家银行的。”晓江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地快，阿次听着忍不住地笑了。
　　“你笑什么？难道我想得不对？”晓江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笑你什么时候真成了我的秘书了？你可是我的教官啊？”阿次忍不住地打趣，这种心领神会的感觉真好。
　　“你！”晓江轻轻地跺了跺脚，一时没想到怎么回阿次，难得的带些娇嗔姿态的晓江倒把阿次给看愣了，刚想悄悄吻下去的时候，阿四推门而入，阿次赶紧收回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晓江已经感觉到了阿次刚才想做什么，觉得脸上热热的，忙走了出去，深吸了口气，掩不住笑容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后知后觉的阿四还有些奇怪地看着匆忙离去的俞小姐。
　　“荣先生，俞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阿四，你找我有什么事？”阿次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您这里有事没有？”
　　苦笑，这个阿四进来的时间还真准。阿次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想了一下。
　　“阿四，你悄悄地去一趟大世界，看看那里的情况，我有些怀疑这个大世界是不是真的像我们看到那样，经营的越来越差，如果无利可图，杜老板应该不会每年浪费这么钱在那里的，你留意一下都是什么人在那里出入？”
　　“是，我现在就去，等您下班后我来接您。”
　　“不用，你就留在那里，这种地方到了晚上会有更多的东西值得看的。”
　　“那您？”
　　“阿四，晚上我们大世界见，你去帮我约龙涛，请他晚上去大世界，顺便请他来捎我一下就是了。”
　　“您这是？”
　　“呵呵，这样人家会以为是龙爷请的我，明白了吗？”阿次的心思是越来越缜密了，不管大世界是黄金荣的也好，是杜月笙的也罢，龙涛出面请客到大世界怎么说都合情合理，而阿次又能借着龙涛的影响见到他想见的人。他料定张寒没有办法将人约到银行来，别的不说，一迈进这家银行的大门就立即得罪两个人，一是黄金荣，二是日资银行，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晚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阿四也是处处担心。
　　“我晚上和龙涛在那里吃饭，能有什么危险？赶紧去吧！”阿次又好气又好笑。
　　不出阿次所料，半个小时之后，张寒有些难堪地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人家不肯来，说是这件事是前任经理接手的，他也不清楚，如果要了解情况估计只能找杜老板了解了。
　　“没事，反正我也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既然人家不愿意来，我们也不勉强。张经理，银行以前有发行过债券没？”阿次突然转了话题，张寒一愣，债券？这不是政府才能发放的吗？
　　“荣先生，债券现在好像对我们这些私营银行并没有放开，我们不能发放。”
　　“是吗？”这点阿次倒是真不知道，他可没精力关心这些具体政策，“那现在银行定期最长的是几年期的？”
　　“最长五年，但是现在时局不稳，很多人都不愿存定期了，而且现在货币种类越来越多，通胀之下人们更愿意握有现金而不是存单。”张寒的专业不容置疑，阿次看着他，这个人一板一眼的，可是说的都是事实，那要怎么填空缺呢？不能再动荣氏的资金，这个窟窿填下去有可能收不回的。
　　“张经理，前些日子从杨三这里收回的友记码头是怎么处理的？”
　　“悬在那里了，没有河运公司敢接手，因为有日本人的原因，虽然杨三已经死了，可是他那帮手下还霸着码头，就算有人接了去也不敢去经营，所以也没办法替银行带来收益。”
　　看来自己没有出现的这段时间，银行还真是积下了不少问题，阿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最近其他商号上缴的还正常吗？”
　　“这倒还正常，有龙爷在那里摆着，别人倒也不敢拖赖，但是因为前段时间杜老板的裁减计划少了很多商号，虽然收回了一些欠款，但是或多或少还是少了一笔收入，这也是最近银行收益减少的原因。”的确，牵一发而动全身，当时阿次这么急的处理了青帮的事，实在是情势所逼，他知道必定有后遗症，果不其然，现在开始逐渐显现出来了。
　　“另外……”张寒停顿了一下。
　　“另外还有什么？”
　　“另外听说有些商号好像开始在其他银行开立账户了，说是为将来做准备，杜老板这次的举措似乎……”张寒没说下去，阿次明白，人之常情，这次的裁撤计划让很多人会产生鸟尽弓藏的感觉，为自己另谋打算很正常。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几天我会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处理的，辛苦大家了。”
　　“您客气了，您回来了大家就有主心骨了，那我先下去了。”看着张寒走出去后还留着一条缝的门，阿次有种倦怠感，休息的这段日子，似乎都已经远离了这些杂乱纷繁的事，可原来不是，都在那里等着他呢。
　　阿次愣了一会，打了个电话给雅淑，告诉她晚上不回家吃饭了，约了龙涛去上海大世界，然后站起身，走到了晓江的办公室。
　　放下电话的雅淑看了看正在里面埋头做实验的阿初，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她不忍让阿初这么早就开始担心，就等到晚上再说吧。雅淑走去泡茶了，阿初的手停顿了一下，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雅淑，但是也没说话，他很清楚刚才的电话是阿次打来的，晚上一定有事，可他也不想让雅淑为他担心，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阿次，大世界的环境这么复杂，你这样贸然上门？”晓江听到阿次说晚上要自己去大世界，心里有些打鼓，撇开日伪特务在大世界的势力，单说青帮内部不和就让大世界属于敏感地区，从今天张寒无法将大世界的经理约过来就能看出他们的防范心理。
　　“晓江，不会有事的，我和龙涛一起出现，正常地去大世界吃饭听戏，他们会对我做什么？”
　　“可是你不是已经让阿四去了解情况了吗？还有为什么要和龙涛一起去？龙涛是杜月笙的人，这样一来不是让对方更紧张？”晓江还是不放心。
　　“阿四只能了解场子里的情况，可是我需要见的是他们的头，对，龙涛的出现的确会让他们心生戒备，但是也因为龙涛身份的特殊，经理必定出面，这就是我的机会了，我需要先弄清楚大世界和吴世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他们会吐露吗？”
　　“会，人为财死，既然吴世宝视财如命，那么如果大世界真的暗中和吴世宝有关联，必定在这方面受过不少窝囊气，而我却很可能是他们真正的金主。”
　　“需要外围做防范吗？”
　　“暂时不需要，但是晓江，我需要你和跃春商量一下，我想加大对龙涛的引导力度，这个人值得争取，但这需要组织上批准，毕竟恒社的帮众成员过于复杂。”阿次越来越感觉到青帮就是一个浓缩的战场，各方势力都在这里角逐，通过这个小战场又都能辐射出去，这次吴世宝和黄金劫案的关窍很可能还是在青帮，阿次需要掌握主动，龙涛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