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54、无中生有

　　杜旅宁将阿次要用离间计的计划报告给了戴笠，戴笠大为赞赏，这的确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划，看来杜旅宁的这个得意门生的确有过人之处，将来定是栋梁之才，只是电文中提及的需要助力一事，让戴笠有些犹豫，他的确有颗很重要的棋子摆在76号，可是现在似乎还不是拿出来用的时候。
　　戴笠当年进入黄埔时已经三十多岁了，能在一批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为校长赏识，全赖于他的谨慎细致及沉稳，所以对于戴笠而言，冒然出手就是一种最愚蠢的行为，而他投入76号的棋子价值远高于李士群一个人的命。
　　“旅宁，”虽然最近戴笠对杜旅宁颇有微词，但是这种关系匪浅的称呼还是没有改，“目前江浙的军统力量非常薄弱，几乎已经到了用无可用的地步了，所以杨慕次关于助力的请求非常困难，你对你这个学生有多大的把握？”
　　“局座，我相信杨慕次他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的，我唯一对他的担心就是过于拼命！”
　　“过于拼命？”戴笠有些奇怪地看着杜旅宁，这不应该是他担心的事，为党国大业牺牲也是军人的天职。
　　“是的，局座，杨慕次太重情义，这是我最担心的一点，他会勉力而为，甚至有时是不自量力！”杜旅宁虽然语带批评，但关切之情毫不掩饰。
　　“旅宁，看来你对这个门生感情不一般。”
　　“局座，我不否认对他存有偏爱之心，但请局座放心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比不过党国大业。”
　　“旅宁，你对党国的忠诚是我最欣赏的地方，这点我毫不怀疑，希望杨慕次不会让我们失望！等他完成这次任务后，我会好好嘉奖他的。”
　　“那我先替我的学生谢谢局座了。”杜旅宁希望阿次真的能得到这个嘉奖，阿次，要活着！
　　阿初回到家时雅淑还在准备晚饭，她让阿初先去洗澡换下穿到医院去过的衣服后再和阿次一起下来吃饭，听到雅淑的吩咐，阿初有些耍赖地腻着雅淑，
　　“先让我亲一下，我才有力气去洗澡。”说着就作势要去抱雅淑，
　　“阿初，我正在烧菜，小心别烫着你，再说你身上的衣服多脏。”雅淑连忙阻止，这个阿初真能闹。
　　“不行，我已经都一天没见你了，就一下！”阿初故意逗着雅淑，
　　“倒霉鬼！再闹我生气啦，快去，饭菜马上好了，记得叫阿次一起下来。”雅淑故意板起了脸。
　　“是，夫人，我这就去传令。”说完阿初突然凑过去在雅淑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而后立即闪开，得意地往楼上跑去，留下雅淑一人在厨房里忍不住地偷乐，这两个大孩子！
　　饭桌上的话题和平常人家很不一样，人家吃饭的时候说得基本会是家长里短，可这家人吃饭的时候谈的是细菌实验、军统计划和青帮内讧，习以为常的四个人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饭时阿次一直没有提他想出面见上海大世界经理的事，他不想让大哥消化不良，让大哥先安稳吃顿饭再说。
　　等吃完收拾好，晓江过来了，她自己将资料送了过来，她有些不放心阿次。晓江很清楚现在上海的军统基本没什么力量可用，如果阿次真的要完成计划，基本又会是孤军奋战的状态，地下党可用从旁相助，但也只能是外围，否则会直接将阿次的身份暴露给杜旅宁。可是从阿次让她发给杜旅宁的电报来看，这件事阿次势在必行。
　　上海大世界曾经辉煌一时，后来因为利益争斗日渐式微，黄金荣巧取豪夺，更名为荣记大世界，奈何还是无法改变内讧的命运，黄金荣自己铲除了得意弟子唐嘉鹏后，接任的人也是接二连三地逃不过被暗杀的命运，所以此时的大世界已经远远比不上百乐门繁华热闹了，经营状况也是差强人意。
　　樊家的人对吴世宝敢怒不敢言，黄金荣此时也是大势已去，好在当年杜月笙看中了大世界将来的发展，暗中出手相助，才让大世界得以生存下来，只是很少有外人知道杜月笙插手其中，若不是阿次仔细研究过银行资料，也不会知道上海大世界和杜月笙有关联。
　　问题是要如何翻出旧事而不让人起疑？晓江和阿初都在书房中，看着阿次在那里发愁，雅淑悄悄地送了三杯茶进来，放下后也坐了下来，看着兄弟俩。
　　“阿次，你究竟怎么想的？”阿初能感觉到阿次心中的不安，他很少会这样。
　　“大哥，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想，也许这中间根本就没有关联，如果是这样，我的离间计很可能就是暴露自己的计划。”阿次担忧的非常对，如果这些人没有一个和黄金劫案有关的，而他主动跳出去翻过去的旧案，立即会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我先问你，这件事你是不是一定要做？”
　　“是，我说过了，这不仅仅是为了杜旅宁，更是为了我们自己，自从我从重庆回来后，虽然让李士群暂时转移了对我们的注意，也让小野对他产生了不满，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李士群对军统的破坏力度让他会很快重新得到日本人的信任，这样对我们将非常不利，而当他再度站稳脚跟的时候，他会做什么？”
　　“重新对付我们，因为他不会放过让他吃了哑巴亏的我们。”
　　“不光是报复那么简单，李士群对我们的怀疑没有消失过，只是现在他分身乏术，我们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否则以前我们留下的破绽都会一一显现出来，所以这个人一定要除！”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齐心协力无中生有，没关联也让它有关联。”听到阿初说出“无中生有”，阿次忍不住笑了，大哥和他的确心灵相通，如果这几个人和黄金劫案之间真的没有联系，他的确打算制造联系。
　　“大哥，如果真的要无中生有，你可得帮我准备好黄金，咱们得演一场黄金劫案的姐妹案出来。”
　　“这个你放心，我炒金不是白炒的，只是你的计划别让黄金真丢了就行，还有需要提前一周告诉我要准备多少，我需要时间兑现和交换，但阿次，事先申明，这损失可不小，你舍得吗？”
　　“大哥，我会尽量找出他们的关系，争取不用这招，这可是我们为将来做的准备，不能随便拿出来用。”雅淑和晓江看着这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好像在说着什么轻松的事，可是谁都明白这中间的凶险。
　　“刚好，这几天我可以在家偷懒，因为研究所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你可以出面了。”屋内的人都有些诧异，这回阿初是怎么了？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连阿次都有些意外地看着大哥，这次大哥答应得出乎意料的爽快。
　　“雅淑回来了，家像个家了，阿次，你不会让这个家再散掉的，是吧？”阿初微笑着看着阿次，可眼中却隐隐地含着泪光，阿初也没得选择，他只能放手让阿次去完成这件事。
　　“不会，大哥大嫂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家散了的。”阿次笑着看着他们，晓江既感动又伤心。
　　张寒见到荣先生真是既意外又高兴，自从上次特务来搜查过后，张寒都不太记得他见过荣先生几次，就算有也都是匆匆来去，现在什么事都是通过俞小姐转达，虽然没有耽误什么事，但是荣先生长时间的不出现在银行，还是让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有说荣先生犯事了，否则怎么能让人这么搜查？有说荣先生不管了，因为杜老板和日本人关系不好。也有说荣先生本来就是来这里捞好处的，现在捞足了当然撤走了。张寒听到这些议论心中也打鼓，虽然这几年下来他对这个荣先生敬佩有余，但是毕竟荣先生不是青帮中人，况且自己还有荣氏这么大的产业。
　　“荣先生，您回来就好了。”张寒这句话真心真意。
　　“怎么？张经理，银行有什么事吗？最近医院太忙，所以我顾不到这里了，可是俞小姐都有将文件拿给我，是杜老板有什么新指示吗？”阿次边走边说，银行的人看见“荣先生”进来了，纷纷站起来致意，阿次只是点头响应，阿四紧跟在后面。
　　“那倒没有，只是您这么久没来了，银行的人都惦记着您。”张寒很圆滑。
　　“呵呵，张经理，应该是银行的人都在议论我吧？”阿次可没那么好蒙，张寒干笑了两声，心中暗恼道，自己干嘛多话啊？
　　“没事，张经理，议论才正常，不议论倒奇怪了，杜老板那里的资金一切都正常吧？”
　　“嗯，一切正常，我们都是按时往重庆转账的，只是最近银行的利润有下降的趋势，两个月前杜老板额外要求的一千万资金，至今银行也只弥补回来四百多万，而下个月那些愿意参加理财计划的客户要到期了，到时还有一笔不小的利息要支付，虽然您从荣氏企业调过来一笔资金，但是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对了，还有您上次提了二百万的现金，要怎么处理？是直接从荣氏的账户里划转还是到时荣氏以现金存回？”听了张寒的话，阿次微微一愣，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了，这两百万一定是大哥提取的，他看了一眼晓江，晓江意识到她疏忽了，她忘记告诉阿次转移电台时阿初借提现金做的掩护。当时阿次刚从重庆回来，然后就忙于搅乱李士群的视线，等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已经疲累不堪。
　　“张经理，这款直接从荣氏账上划转好了，最近荣氏的现金流不是太足，就当银行帮荣氏一个忙吧。”阿次很随意地回道。
　　“荣先生，您这话就见外了，两家不是和一家一样吗？”
　　“张经理，这话可别给外人听见，否则我可说不清了，”阿次认真地说道，“利息你照算，就当是我向银行借的，这个帐不能错的。”
　　“是，是，是，还是荣先生有一是一。”张寒陪着笑，荣先生来了他压力也大了，真为难，真是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啊。
　　“张经理，这几天我在看银行报表，发现上海大世界的情况有些特殊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给他们的贷款利率这么低？我记得这不是杜老板的产业吧？”阿次终于入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