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36、群龙无首

　　阿次出门的时候，阿初还是不太放心，这个弟弟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单薄了，虽然经过他这几天精心的调理，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可还是掩饰不住的病容，前两天他故意在小野他们面前表现出的疲倦感和现在的阿次还是有很明显的不同，万一？
　　“大哥，你放心，青帮里的人群情激愤的，再说他们基本上只见过我并没有见过你，而且龙涛前几天见过我，我这样反而是刚刚好，不会有事的。”
　　“阿四……”
　　“您放心，这次如果杨先生还要动手，我会打昏他把他带回来的！”不等荣先生交待，阿四主动接话，这段时间以来，阿四和这兄弟俩的感情更亲密了，有时也会开玩笑了。
　　“什么？大哥，你给阿四下过这样的命令？”阿次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阿初。
　　“下过！怎么？不可以吗？”咽了口唾沫，阿次没有回答，和这个大哥有时没理可讲。
　　恒社大厅里早就人声鼎沸了，这里面不仅有这次名单上的人，还有很多关心此事的其他商号和堂口的人，他们都担心将来会不会也遇到同样下场？龙涛皱着眉头坐在太师椅里，手里哗啷啷的玩着两个大铁球，他在等他的荣老弟，说实在的，他也有些不理解荣老弟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这不是敲了大伙的饭碗吗？等会万一真闹起来怎么收场？
　　阿次的车子出现在大门口，阿四下来给开了车门，大厅里的人都看向了大门口，很多人其实没有见过“荣初”，只是听说这两年做得风生水起的，等看到从车里出来一个文弱书生的时候，都暗暗诧异了一下，就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居然能让杜老板这么信任，让龙涛对他言听计从的？很多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怀疑的神色。
　　看到“荣老弟”走了过来，龙涛赶紧迎了过去，看样子荣老弟身体还是没恢复，龙涛心中又多了几分维护的心思，荣老弟的伤可是为了他才受的，“荣老弟，你身体还好吧？”龙涛很真心。
　　“谢谢龙哥，我还好。”阿次对龙涛笑了笑。
　　“龙哥，您今天可得护着点荣先生，他最近为了青帮兄弟的事日夜操劳，根本没时间休息，身体一直就没有恢复过来，等会若是有兄弟在这里对荣先生不敬，我阿四可要对不住龙哥了，该动手绝不含糊。”阿四真的是配合的越来越好了。
　　“阿豹，你放心，轮不到你动手，我先废了他！”龙涛故意很大声的说出这句话，大厅里突然静了一下，看来外界传说的龙涛和这个荣初关系匪浅是真的。
　　龙涛引着阿次走进了大厅，让他在他的太师椅上坐下，阿次想推辞被龙涛给按在了椅子上，他和阿四各站一边，这架势一出来，原本想上来就闹事的人不敢了，都指望着别人先出头。
　　看着大家都不说话，阿次先开口了，“各位，今天荣某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想法的，在座的应该有很多人没有见过我，但是想来也听说过我了，所以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咱们还是直接就事论事吧，各位尽可以畅所欲言，我荣某定当洗耳恭听。”
　　这番话一出，这些在江湖上混的人多了几分好感，这个看着文弱的书生说起话来倒是豪爽。
　　大厅里一片喧闹，所有的人都想先说，结果混乱不堪，龙涛大喝了一声，“一个个说！李老板，你先说！”
　　被龙涛称为李老板的人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壮硕汉子，一看应该也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龙涛的话验证了阿次的猜测，“荣老弟，这个李老板原来也是跟着杜老板的亲信，后来杜老板给了个商号让他经营，也在这次裁撤的名单中，脾气不是很好，小心应付了，不过如果能说服他，很多人也就解决了，他威信挺高的。”
　　“谢谢龙哥指点。”其实阿次早就对这些人的底细摸过底了，他不会打无准备的仗，龙涛直接将这个李老板点了出来，算是帮了阿次一个忙，拿下领头的后面就好办了。
　　阿次站起身，对着李老板一抱拳，“李老板是吧？荣某在此先谢罪了，因为这几日给李老板和各位兄弟造成的不安先在此赔罪了。”说着阿次抱拳躬身，这招让龙涛和阿四都意外了，没必要对他们这么客气吧？
　　李老板和其他人也是愣了愣，这个荣初好像不像传说中独断专行，礼数上一点都不缺，这样倒让李老板不好发火了，他咳了两声，一摆手，“荣先生，这些虚礼就不用了，今天我和兄弟们只想讨个公道，为何我们辛辛苦苦的跟着杜老板打了一辈子江山，到了你这里就得关门大吉了？兄弟们，你们说这是何道理？”
　　“对，是何道理？”大厅里又是一片喧哗。
　　“安静！”龙涛再次出声，“今天是在我的地盘，怎么说也得给我三分薄面吧，如果真的想在这里闹事，是不把我龙涛放在眼里了！大家先听听荣先生怎么说。”
　　“谢谢龙哥，”阿次看着李老板，笑道：“李老板，如果我没记错，您跟了杜老板应该也有二十二年了吧，从跟班小弟做起，后来做了看场，再然后做了杜老板的护院，曾经替杜老板挡过一刀，后来杜老板感念你的忠心，让你经营了大兴商号，主要经营米粮之类，当时是为了考虑李老板没有经商经验，而米粮生意相对简单固定，又有自己的仓库和码头做支持，杜老板对李老板可是用心良苦了，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李老板都听傻了，其他人也是惊讶的看着“荣先生”，连龙涛都暗暗称奇，居然对李老板的经历如数家珍，阿次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中汇银行一直支持李老板的生意，不管世道好坏，您从银行贷的款从来没有短少过一分，可是不论您生意好坏，您上缴的利钱也从来没有涨过一分，这是为什么？因为杜老板重情重义，可是李老板你有没有想过，杜老板能帮多少像您这样的属下？如果每个人都像李老板这样赚了算自己的，亏了让银行赔，杜老板如何在重庆立足？将来又如何重回上海再领风云？荣某这话没有贬低您的意思，因为这不是李老板的本意，实在经商非您所长，而荣某今天来也就是想给大家出出主意，看看能否帮大家渡过眼前难关，但是大家绝不能将怨气发向杜老板，若有不满冲着荣某来就是了。”
　　说完这么大段话，阿次忍不住咳嗽起来，阿四见状赶紧端了杯茶过来，龙涛过来劝道：“荣老弟，你赶紧坐下，歇歇再说。”说着就将阿次按回了太师椅上，转过头对着大厅里的人发话道：“刚才我荣老弟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有没有理你们自己掂量，如果你们想闹事我帮不了你们，可是如果你们能听荣老弟的，我保证他会给大家出主意的，这点我龙涛做担保。”
　　大厅里安静了，李老板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了，眼前这个荣初的话没错，可是没了这商号，他一家老小怎么办？
　　“荣先生，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全家都指着这商号养活呢。”李老板忍不住问出了口，马上就有很多附和声，这里其实有很多是和李老板情况一样的人，阿次没急着说话，他等大厅再次慢慢安静下来后，才开口，“李老板，很简单，你做真正的老板，找个会经营的帮你做生意，你唯一的损失就是多付些工钱而已，但这比你坐吃山空长久多了。因为你的大兴商号还有利可图，但是在座有些兄弟的生意可能是真的回天乏术了。”说完，浅浅的喝了口茶，看着厅里的各人，这个时候大厅里的人早就被这个荣先生的话给吸引了，顾不上吵闹了。
　　“李老板，这个会经营的人选你可以自己去找，如果信得过我荣某，我也可以帮你推荐，这点龙哥应该了解我，决不食言。”
　　“李老弟，这个我可以打包票，想当初我龙涛生意遇到了问题，荣老弟拿出自己的身家来帮我渡过难关，这份情谊不比我们多年打拼出来的生死交情浅，这也是为什么我就认荣老弟的原因，你们大家也可以看见，今天荣先生也是抱病前来为你们排忧解难的，如果你们还不领情就实在说不过去了。”龙涛大声的对大厅里的人说道，大厅里的人很多都低下了头，的确这事是杜老板的意思，人家荣先生的确也只是执行而已。一时之间大厅安静下来了。
　　同一时间，小野让藤田将日本商会在银行开户的账户名单提供给了俞小姐，荣初已经答应他解冻这些账户，也会让警察局停止调查的，算是小野又欠荣初一个人情。小野要求影佐，以后李士群的行动必须通报给宪兵队，否则将不予支持，影佐无奈只能答应，他对李士群最近大张旗鼓的行动但是最后都是草草收场也是容忍到了一个极限了。
　　千里之外的杜旅宁很想亲自前往上海，因为他有种感觉，上海似乎要失控了，夜莺失踪了，现在老妖也消失了，而从俞晓江的电文中可以看出阿次非常危险，杜旅宁很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想掌握一切，可是他很清楚，前往是下策！他还能把希望寄托在谁的身上？只能希望阿次能靠自己转危为安。和雅淑回到上海的确是能帮助阿次迷惑敌人，可是杜旅宁更担心的是和雅淑同样是把双刃剑，作为阿初妻子的身份的确有用，可是作为妻子同样可以成为敌人要挟这两兄弟最重要的筹码！而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杜旅宁非常清楚阿次会用自己的命去换荣初夫妻的命的，杜旅宁很矛盾，是继续寻找夜莺还是放弃？
　　杜旅宁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来了，总是说阿次重情义，可是自己为何如此放不下一个阿次呢？难道仅仅是因为阿次曾经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初在上海离别的时候，他只是要求阿次要活着，那个时候似乎任务并不在他杜旅宁的考虑之中。
　　“大家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杜老板一直对兄弟们重情重义的，什么时候这样对待过我们？一定是这个姓荣的搞的鬼，刚才大家没听到他说很多都是回天乏术了吗？岂不是说我们要任他摆布？！大家可别上当了，这种人怎么会真的为我们考虑？”大厅的一角突然有个人大声的叫嚷起来，听了这人的话，大厅里的人再次鼓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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