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37、跳梁小丑

　　“谁！谁在那里放屁！”龙涛先火了，“给我站出来！”
　　“龙哥，你先消消气，兄弟们有意见很正常，我没事。”阿次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淡然，似乎完全没把刚才那番话放在心上。他等的就是这个，他要看看这次到底是什么人会跳出来？
　　大厅角落里一阵骚动，有个人从角落里挤了出来，龙涛一看皱了下眉头，低声对“荣老弟”说道：“这个是友记码头的杨三，是个刺头。”
　　阿次打量了一下这个杨三，獐头鼠目放在他身上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可是这对小眼睛眼神却很锐利，这样的眼神？阿次心中微微一愣，眼前的人应该受过专业训练。
　　杨三站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阿次，这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可是为什么会有种英气逼人的感觉？杨三也是一怔。
　　阿次又喝了口茶，端着茶杯微笑着看着杨三，等着对方开口，杨三见“荣先生”这样，他只好先开口了，可是心中还是想先刁难一下，“荣先生，刚才您对李老板如数家珍，不知是否知道在下的来历？”
　　大厅的人一听，知道这个杨三在故意为难这个荣先生，这么多人荣先生怎么可能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龙涛听了杨三的话，一皱眉正想开口说话，阿次举手拦住了，轻轻放下茶杯，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轻轻的搭在扶手上，脸露微笑，“杨老板是要考荣某吗？只是不知道如果荣某答对了，杨老板有何说法没有？”阿次的轻描淡写的态度有些惹到杨三了，刚才对李老板这个“荣初”可没这么大喇喇的，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我杨三吗？
　　“你若能说出来，我当场向你赔罪！”
　　“杨老板言重了，荣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赔罪怎么敢当？其实在座的各位荣某有半数没有见过，说是了解各位的来历那是玩笑话，荣某知道的想来大家也都知道，除非各位都有秘密是杜老板不知道的。”这话一出，大厅里很多人的心都拎了一下，这荣初什么意思？
　　阿次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杨三冷冷的说道：“杨老板，绰号杨三，本名杨荣，江苏镇江人，现年四十有三，十三岁父母双亡，一人流浪至上海，十五岁入了青帮，做了黄金荣黄老板的家奴，后在黄老板家中认识了杜老板，杜老板欣赏杨老板的机灵和肯学，于是求了师父黄老板让他把你赏给了他，那年你刚二十岁，从此就跟着杜老板打天下。后来杜老板开始涉猎金融、政界等领域，希望跟着他的人也都能自闯天下，于是十年前就将友记码头给了杨老板经营，只是荣某不太明白的是友记码头曾经是杜老板旗下最赚钱的码头，到了杨老板的手里却年年亏损，可杨老板是车照开别墅照住舞照跳，不知这点杜老板是否知情？”
　　大厅里鸦雀无声，这个“荣先生”今天真的是来者不善，杨三定住了，他心里莫名的恐慌，这个人还知道些什么？
　　阿四悄悄的给阿次的杯子里续了点热水，这个杨先生这两天到底是背了多少数据啊？他有些担心的看着阿次，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主。
　　“不知我答对了没有？杨荣杨老板。”阿次依然是冷冷的声音，他必须恩威并施快速让大厅里的人冷静下来，否则一个个的都要对付，那真的要人命了。
　　“好，算你厉害，我向你赔罪！”说着杨三就要跪下，阿次对着阿四一摇头，阿四赶紧站了出去，拦住了杨三，“杨老板，荣某刚才就说了，赔罪不敢当，只是说笑而已，荣某也是侥幸答对而已。大家都是爽快人，荣某只希望大家能信任我一次，至于是否能让大家满意荣某只能尽力了。”说完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龙涛见状赶紧发话了，“你们有事说事，若是再要为难我‘荣老弟’，立即请出恒社！”，几个壮汉立即站了出来，一副随时要把人叉出去的架势。
　　“荣先生，我杨三别的也不多说了，只是想知道你怎么处置我的友记码头？”
　　“银行收回！”阿次声音更冷。
　　“收回？凭什么？”杨三跳起来了。
　　“凭你这十年年年浪费杜老板的钱，凭你暗自中饱私囊，凭你身在青帮却藏有私心！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吧！”说这话的时候阿次并没有看杨三，而是扫视大厅，很多人低下了头。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杨老板你太健忘了吧，你新置办的别墅如果我荣某没有记错的话，是去年的事情，我想请问杨老板，你去年足足亏欠了银行五百万债未偿还，哪里来的钱买了别墅？还有杨老板今天是开着刚买的车来的吧？这又是从何而来的？除非杨老板另外有生财之道是我荣某不知道的。”
　　“那也不用收回码头吧？”杨三声音低了下去。
　　“原本是不用收回的，但是杜老板是对忠心的兄弟可保，对离心的人则罚，这点想来大家没有异议吧？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帮李老板继续经营，但是对杨老板只能壮士断腕了。”说完阿次转头看着龙涛，“龙哥，青帮对离心离德之人是如何处罚的？这不是小弟能做主的事情，但是龙哥您作为青帮元老及恒社老大，应该知道怎么处置吧？”阿次要对杨三痛下杀手了。
　　呆在杜宅的阿初心神不宁，前两天他面对小野和影佐都没有这么紧张，今天阿次去见的只是一帮青帮的粗人，可是阿初却坐立难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这个阿次只要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一定会出状况，阿初真的觉得将来自己是死在心脏病上的，是被这个弟弟吓死的。他几次想拿起电话打给□□齐，想让□□齐派人去以备万一，可是几次拿起又都放下了，因为警察局里的人实在关系复杂，这么做或许更危险。
　　阿初很后悔当初答应让阿次管理杜老板的生意，如果当时自己再多承担点，那么今天就不需要阿次两线作战了。可是作为一个医生当时即使是知道将来的路艰难，可是又怎么能想到谍战工作是如此的瞬息万变？而每一次的变化都可能是致命的？
　　当阿初渐渐了解的时候，阿次已经筋疲力尽了。这点连跃春他们都没有预期到，原先的杨慕次少校只需要隐藏自己就可以了，而现在的阿次需要保护的是整个计划的人员，这样的重担让阿次快速成长的同时，也让阿次时刻都站在了悬崖边上。
　　听到“荣老弟”这么问他，龙涛倒是也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荣老弟”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他，他一时没想好怎么开口？照规矩是先以帮规处罚而后逐出帮去，但是这个帮规处罚下来没有几个人还有命是可以离开青帮的。龙涛看了看杨三，再转头看着“荣老弟”，这个杨三也是跟了杜老板多年的人了。
　　阿次装没有看见龙涛的为难，只是看着眼前的杨三，看的杨三心里有些发毛，他和熊老二一样早就和日本人勾搭到了一起，只是他不像熊老二这么明目张胆，而且日本人也是看中他精明这点，要他暗中在青帮培植亲日的势力，条件就是提供给他受军方管控的商品让他在黑市上大发利市。
　　经常和黑市打交道的阿四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当阿次看到这个杨三的数据的时候就怀疑他背后有人，只是现在不能确定的是何方势力？既然他自己跳了出来，正好逼他露出真正的背景。
　　“你不过是杜老板雇来的，有什么权力来收我的码头？”杨三也心一横，今天这水非得搅浑了不可，否则混不过去，“各位兄弟，我们都好久没有见到杜老板了，谁知道是不是这个小白脸自己搞鬼，想把我们整垮了而他坐收渔利？说不定我们信任的龙老大也和他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你放屁！”龙涛涨红了脸大骂道，然后就准备冲出去揍这杨三，阿次赶紧抬手拦住，“龙哥，今天大家是冲着我来的，您先稍安勿躁，等小弟处理不了的时候您再出面不迟！”说完站了起来，此时大厅里又开始骚动起来，众人的情绪其实就像一个不安定的火药桶，只要谁说句话都能引发一轮波动，万一真的被点燃了很难收场。
　　阿次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茶杯突然往地上重重的摔了下去，就听见“哐啷”一声，而后是瓷片碎裂的声音，大厅里突然静默了，众人不明就里的看着这个一直文质彬彬的“荣先生”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
　　“杨三，我原本还想给你留条退路，既然你自己不想活了，那怨不得别人！你说你好久没有见杜老板了，我倒是想知道你拿什么脸面去见杜老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黑市上的勾当，大家都是江湖上讨生活的人，做黑市买卖很正常，我荣某也不例外，可是你杨三买卖的却是日本军方管制的商品，请问在座的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你不仅不知悔改，还要污蔑龙老大和我勾结？请问我们勾结做了什么？我整垮你们坐收渔利？你去打听打听，我荣某从杜老板这里赚过一分钱没有？今天我是带着荣家的身家前来替各位解困的，倒要被你反咬一口，那怪不得荣某公事公办了。龙哥，我知道你为难不好出面处理帮中兄弟，可是杜老板生平最恨的是什么人？他又为何离开此地？想来忠心于杜老板的人都清楚吧，临走时杜老板交给小弟一样东西，我荣某从未取出过，因为荣某向来认为我只是帮杜老板管理生意，不涉及到帮务，可今天看来不行了，如果不快刀斩乱麻乱麻，损失的可不止这些了，这点还请龙哥和在座各位见谅。“说着阿次掏出了杜月笙离开上海前交给阿初的金牌，这块代表了杜月笙的金牌让厅里众人鸦雀无声，杨三知道自己穷途末路了。
　　“龙哥，我是否有资格用这块金牌请出帮规？！”
　　“当然，但凭吩咐！”
　　“好，今天我就代杜老板清理门户了，”此时的阿次俨然是个江湖大佬。
　　“谁知道你这块金牌是不是真的？”说着杨三就扑了上来，他要做最后的挣扎，想抢过金牌，一直留意他的阿四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早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了阿次的身前，而后一抬腿正踢中杨三的胸口，杨三应声倒地，龙涛的两个手下已经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厅里人人自危，就算是杨三的亲信也没有一个上前的。
　　“杨三，看来你真的是想造反了？见到杜老板的金牌居然想抢，来人，请帮规！”龙涛大声命令道，杨三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大声叫嚷着：“你们敢！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如果今天你们敢动我，日本人饶不了你们！”
　　杨三此言一出，众人哗然，阿次笑了，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一个杨三跳出来就够了，他倒要看看龙涛怎么处理？还有众人的反应，青帮里日本人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就看杨三的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