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17、雾非雾

　　晓江也很不放心，阿次孤身一人返回重庆，万一给军统发现了怎么办？她几次都想阻止阿次去冒险，可是她始终开不了口，晓江始终是个女子，她再聪慧再冷静，但在爱情面前她依然和其他女子一样会患得患失。
　　她不敢开口阻止阿次还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原因，她害怕阿次误会她小气，因为和小姐毕竟曾经是阿次的未婚妻。晓江带着这种心情来到了松雪街，明天阿次就要出发了，她要过来看看阿次还有什么安排，她真的很想陪阿次一起去。
　　似乎看懂了晓江的心事，阿次轻轻扶着晓江的双肩，“晓江，你放心，这次我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只是去找雅淑，因为现在除了我和阿初，她谁都不会信任的。我一定要把她带回到大哥身边。你不用担心。”
　　“可是阿次，你一个人万一路上有什么？”晓江没敢往下说。
　　“不会的，我一个穷教书的谁会打我的主意啊？”说着阿次就笑了，这次他打算扮成一个教书先生，行头已经让阿四去准备了。
　　“阿次，你打算直接带回和小姐？”
　　“不，这么做太冒险了，雅淑如果是突然出现，日本人一定会怀疑，而且会让杜旅宁怀疑。”
　　“那你打算怎么做？”晓江带着疑问看着阿次，他的脸色还是那么憔悴，这样的他又要出发了，晓江心疼的想哭。
　　“我会让雅淑回到荣升那里，然后引导杜旅宁主动提出让荣升送雅淑回到上海，荣升是阿初的大哥，送弟弟的媳妇回来很正常，而且这样也可以解释雅淑这么长时间一直不在上海的原因，所以晓江你明天要再发电报给杜旅宁，就告知“新加坡返回”，我想我的老师应该早已经将雅淑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当初荣升告诉我雅淑去新加坡了，这个谎杜旅宁应该也是知道的。”这点阿次是真没猜错，他的老师杜旅宁反应也不弱，未接到阿次电报时已经开始让刘云普做这件事了。
　　“那你打算怎么告诉杜旅宁雅淑在荣家？”
　　“通过雅淑自己。”
　　“和小姐？”
　　“是，让雅淑故意露出行踪，好像是无意之中让人发现的。”
　　“嗯，我明白了，这样的雅淑会让杜旅宁以为她是走投无路了，才回到重庆寻求大少爷地帮助。”
　　“是，我需要雅淑很自然地出现。”
　　“阿次，将来如果阿初知道这一切，你觉得他会平静接受吗？”
　　“晓江，雅淑和夜莺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点我们一定要记住。至于大哥将来怨我现在瞒了他，那也只好到将来再说了。”说着阿次将晓江轻轻的往身边拉了拉，阿次看着晓江，突然低下头在晓江的额头吻了一下，“你放心，我对雅淑就像妹妹。”
　　晓江羞红了脸，可是没有动，她的心被阿次看穿了。
　　“晓江，明天还需要做件事，向杜旅宁申请由我指挥老王。”
　　“阿次，你想……？”
　　“是，我答应过老王要保他的命，而且我也的确觉得他可用，杜旅宁应该会答应，他让老王来监视我和雅淑，现在他身份暴露了这点已经没有用了，可是作为知道我身份的人那我就可以用他。除非他有把握立即解决老王，否则他的风险就太大了，所以暂时稳定老王也是杜旅宁想要的结果。我已经让阿四通知老王暂时隐身了。”
　　晓江低头想了想，这还是存在风险的，万一老王被日本人发现了？
　　“晓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要老王的命，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马上去重庆的原因，这一切都要结束的快。虽然老王已经和我合作，但是还是不能不防，在我离开的这几天，你一定要配合阿初演好我，老王很清楚我和他的差别。”
　　“你放心，我会的，阿次，你万事要小心，我等你回来。”晓江的眼中隐隐闪着泪光。阿次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搂着晓江。
　　看到阿四为阿次准备的乔装行头，阿初说不出的滋味，虽然阿次再三说这次只是去找荣升，不会有危险，可是阿初心始终悬着，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阿四知道荣先生为什么如此不安，他何尝不是？他知道杨先生此行的真正目的，可老王连杨先生自己都说可信一半，万一？
　　“荣先生，我想陪杨先生去重庆。”阿四终于说出了口，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已经憋了一天了。
　　“阿四，你？”阿初听了一惊，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阿四。
　　“荣先生，我知道您不放心杨先生一个人前往重庆，我也是，我想暗中跟着杨先生，万一发生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如果一切顺利我不会让杨先生发现我的。行头我也准备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和您说。”
　　“阿四……”阿初说不下去了，这样的阿四实在让他有些意外，感动。
　　“荣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护杨先生周全的，我已经安排了徐耀这几天来保护您，我告诉他因为您临时有急事派我去南京一趟，”阿四的确不一样了，做事已经会仔细斟酌。阿初看着阿四的背影，这个阿次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周边的人渐渐的都会忘记自身的生死。
　　火车渐渐往南，一路上山峦苍翠江水清澈，车厢内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上上下下之间好像一副浮世绘，坐在角落的阿次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一身青布长衫，脖子上垂下一条黑色的围巾。长衫已经洗得有些发白，长衫下露出一双黑色皮鞋。一个有些旧的小行李箱放在座位下方，座位前的桌上倒扣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是泰戈尔的《飞鸟集》，从书的封面上可以看见很清晰的红色印记，圣美教会学校。他边上坐着一位回重庆探亲的壮硕男人，显得阿次越发的单薄，加上略显苍白的脸色，十足一个每日为生计奔波的穷书生。
　　一上车那个壮硕男人就不停地说话，从这人的自述中你已经基本可以了解他家三代左右的事迹了，阿次开始还应付几句，久了只好装睡了。
　　在另一节车厢的阿四从门外看到这一切，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这个杨先生为了不引人注意，选择了普通座位，不过应该没有料到能遇到这么善谈的同行之人。
　　火车的车轮在铁轨上发出铿锵有力的撞击声，如同阿次内心的期待和亢奋，重庆现在是陪都，是军统的老巢，杜旅宁和刘云普都在这里，还有他很多一起受训时的同学，阿次要在他们中间无声无息的来去，这真的需要点运气。
　　边上这个男人一路的唠叨倒像是催眠曲，有几次真地听着听着想睡着了。涪陵区滨江路74号，雅淑一定要等着我。阿次睁开了眼睛，火车已经进入湖北境内，快到汉口了。想起昨天和大哥告别的场景，阿次还是心中愧疚，他能看出阿初的不安和后悔，大哥真地认为是他的话伤了自己，希望过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吧。两天两夜的行程真地很累人，阿次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往两节车厢中间的洗手间走去。
　　阿四赶紧闪开，这次阿四也牺牲了留了多年的胡子，都给剃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商贩，混在人群中。他随身背了一个小货箱，里面放了一些上海时下最流行的饰品、香水之类，货箱下有个夹层，枪就藏在里面。平日里硬汉味十足的阿四能背着这些东西出门，真是纠结了很久，但是这样的伪装才有可能不被杨先生发现，阿四也豁出去了。
　　阿四很成功，阿次没有注意到他。阿次也不会想到阿四会违抗他地安排，跟着而来。
　　送阿次出门后，阿初突然觉得松雪街的房子空旷无比，连阿四也离开了，阿初有种想逃离这里的感觉，他需要身边有一个人和他说说话，别让他失去重心。
　　门铃响了，是晓江。
　　“阿初，今天我陪你去医院，然后我再去银行。”手中拿着档案的晓江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说道。
　　“为什么？”问出口的阿初立即知道了答案，这是阿次地安排，这个混蛋能考虑这么仔细，可为什么不懂我说的那些话的苦心？
　　“好，”说着阿初接过晓江手中的档案，做戏要做足。
　　“阿四呢？”看到开车的是徐耀，晓江一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她转头问道。
　　“哦，我让阿四去一趟南京，上次我有东西留在祠堂了，对我很重要，我让他去帮我取一下，”听了阿初的话，晓江深深的看了阿初两眼，阿初表情如常。
　　阿初晚上没有回松雪街，他留在了医院，拖着跃春一起。
　　前方就是重庆了，阿次将书本放进了行李箱中，戴上了黑呢软帽，站起身整理整理了衣衫，两天两夜的火车坐下来，真的是腰酸背痛，以前他出国或出任务不是头等舱就是包厢的，何时坐过这么久的硬板凳？阿次心中忍不住自嘲了一下，做有钱人家的小孩的确也是有好处的。绑在小腿内侧的枪早已和人体的温度一样了，若不是有坚硬的感觉都快忘记那里还有支枪，这也是阿次选择长衫的原因，便于掩护。
　　下车、检票、出关很顺利，重庆果不其然是雾都，尤其在这大清早，阿次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似乎能嗅到江水中那特有的腥味。陪都似乎刚刚清醒，大街上的人们都很闲散的做着各自的事情，早茶馆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老茶客了，车站附近都是准备帮客人挑货物的“棒子”，这些人小腿上都是青筋爆出，不远处就有一家刚刚结束营业的舞厅，从里面钻出很多夜猫子，对于他们而言现在才是休息的时间，到了晚上才是他们生活的开始，这其中还有很多穿军装的军人。
　　陪都的这种气息让阿次恍了一下神？这和上海是在同一个国家吗？生活在上海的他们每天都面临着随时到来的生死结局，可是这里却。。？阿次摇了摇头，走向一辆黄包车，他要第一时间见到雅淑。
　　阿四背着货箱远远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