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14、迫近

　　小野很郁闷，可是李士群最近却春风得意，他嗅到了地下党的味道。二组的一个交通员被特务盯上了，有包打听向特务举报了这个交通员，说是这个人穿着普通但是常常出入一个服装定制店，可每次都是空手进出，这点非常奇怪，而且时间固定。
　　李士群在三教九流当中放了不少眼线，虽然这很浪费钱，可只要有一条是有价值的线索，那就什么都回来了。听到手下的汇报，以李士群曾经的经验，他有种预感，这个人一定是在和某人接头，而且这种接头方式是地下党惯用的手段。
　　他命令手下不要惊动此人，一定要跟踪到他到底和什么人接头。最近的成果让机关长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虽然夜莺没有抓到，但他李士群还是有价值的。
　　这个交通员没有察觉到他已经被特务盯上了，还是按照原定的时间来到了服装店，这个服装店的掌柜就是他的接头人，而这个掌柜的上线就是雪狼。
　　“主任，这个人进去后大概呆了两分钟就出来了，没见其他人进去。”
　　“哦？盯着这家店，看来这个店是个联络点，给我仔细的查。”
　　“是，主任。”
　　李士群又要开始摩拳擦掌了。这一切雪狼都还蒙在鼓里，现在他基本是从阿四这里接收夏跃春的指令，已经很少出现在医院里了，服装店掌柜是由他单线联系的。雪狼如期来到了服装店。
　　张寒将各个商号和堂口的利润表都准备好了，他现在很聪明，让下面的人做了两份，一份让人送往重庆交给杜老板，还有一份交给了俞小姐，请她转交给荣先生。虽然荣先生没有交待他多做一份，可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荣先生很可能会长久的掌管杜老板的生意，张寒同时还将金库钥匙也托俞小姐一并交给荣先生，现在还捏着钥匙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荣先生当初是初来乍到才不接钥匙，那是人家客气，可我张寒可不能真的把客气当了福气。
　　张寒的这种巴结做法倒是无意中帮了阿次一个忙。
　　街上一切如常，这里靠近多伦路，算是繁华地段，上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讲究穿着的，所以地段好的地方总是能找到服装定制店，有做西装的、做旗袍的、做长衫的，西装的师傅多以宁波帮为主。雪狼去的服装店倒是有些综合的意思，西服和长衫都做。
　　“客官，您来啦，今天想做什么啊？”看到有客人上门，掌柜的赶紧迎了上来。
　　“还没想好，只是看看，还有就是上次我定的面料到了吗？”雪狼一副熟客的模样，带着帽子和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提着黑色的包，倒有几分生意人的样子。
　　“到了，到了，就等着您来验货呢。”掌柜的忙将雪狼往里引，掀开布帘，两人进了内堂。
　　“雪狼同志，这是交通员昨天刚刚送来的情报。”掌柜将一颗蜜蜡丸交到了雪狼的手中。
　　“好，这几天特务活动很猖獗，你通知同志们注意隐蔽行踪，没有特别情况不要产生联系。”
　　“明白，你也小心。”说完掌柜的撩开布帘，高声的说到：“不好意思，客官，如果您对这个颜色不满意，小店马上会有一批新货到店，到时您再来挑一下吧？保证给您优惠。”
　　“那先谢谢掌柜了。”说着雪狼走出了服装店，朝多伦路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一个他们的联络点，守在门口的特务互相看了看，有两个装作吃东西的，站起身尾随在了雪狼身后。
　　阿初走进了近卫的办公室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近卫的办公室，近卫很意外，他赶紧站了起来，“荣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顺便谢谢你前几天帮我看诊。”
　　“荣院长，应该我谢您才对，近卫是真心感谢。”说着近卫对着阿初鞠躬致意。
　　“近卫先生，您太客气了，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也在打仗，可是我想医生的职责都是一样的。好了，没什么事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说着阿初就要往门外走，近卫想了想，“荣院长，能再和您说几句吗？”阿初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近卫，“当然，请讲。”
　　“您不恨我们吗？毕竟是我们来到了你们的国家。”
　　“听真话？”
　　“当然。”
　　“恨也不恨！”
　　“这怎么讲？”近卫有些胡涂了。
　　“我恨那些无缘无故跑到中国来杀人的人，可是不恨那些也是被迫卷入这场战争的人。”说完阿初看着近卫，眼前这个人真的不应该是侵略者，可惜他偏偏是。
　　“那您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们合作？”
　　“近卫先生，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问我吧？我有的选吗？当初我学成回国就是想治病救人，可结果呢？我一直做的事情就是如果去解你们的医学家研制出的病毒，这是不是很讽刺？我不是英雄，所以我只能答应你们的条件，因为我需要活着。唯一还能让我解脱的是，我研制的是救人的东西，可是近卫先生，你也是医生，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自我解脱很卑微、很无奈吗？”阿初没有巧言令色，这的确是他的真心话。近卫沉默了。
　　“近卫先生，我荣初就是一个普通人，怕死，但是也有所为有所不为，相信您能理解，上次斑疹伤寒的事也要多谢您没有立即拆穿我。”近卫吃惊的张大了眼睛看着阿初，他怎么？
　　“您不用吃惊，我们是同行，我那种做法别人看不出我的用意，但是不可能连您都看不出，原因我不想解释，如果这种事发生在您的国家，您会怎么做？好了，不聊了，我还有病人等着我呢，希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这样坦诚而言。”说完阿初就离开了近卫的办公室，留下近卫一个人在那里发呆，他觉得很惭愧，因为他把他的怀疑告诉过影佐。
　　多伦路算是上海最有风情的一条街，上海一帮“老克勒”最爱的就是这条街，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帮最早接受了西方文化的人在这里找些情调。当然这里也是各种势力云集的地方，纸醉金迷之中消息像长了脚一样四处流窜。
　　雪狼走到了多伦路上，林立的咖啡馆和酒馆或热闹或冷清的守着路的两边，卖报的孩童在人群中四处穿梭着，汽车和黄包车惊险万分的交错而行，偶尔来辆有轨电车，随着叮叮当当的电铃声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赶紧让开。雪狼停下脚步看了看，走到一个擦鞋摊前坐了下来，将脚翘到了凳子上，擦鞋的男孩立即卖力地擦了起来，雪狼看着男孩身后的玻璃墙，观察着身后的情况。
　　很快雪狼就发现了问题，街对面有两个人一直站在那里，时不时的往他这个方向瞟一眼，不好，看来被跟踪了。雪狼换了一只脚，装作掸裤子上的灰尘，回头看了一下，街对面的两个人立即转过身去，没错，被盯上了。
　　等男孩擦完鞋，雪狼掏出钱扔进了小钱盒，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去。两个特务连忙跑过街跟在后面。指定的联络点已经过了，雪狼继续往前走着，暗暗地加快了脚步，特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加快了脚步，同时手都伸进了西装内。
　　这里人太多了，不能动手，如果在僻静处，这两个人还不够雪狼练拳的，可是这里是繁华大街，一旦动手军警立即蜂拥而至。雪狼得想办法摆脱他们，前面有个小街口，顺势转了进去，特务也跟着转了进去。小街不长，两边都是住家，此刻特务已经将枪拿在了手中。再往前就是一个“丁”字路口了，似乎行人不多，不利于摆脱跟踪，还是要回到大街上才行。雪狼突然跑了起来，在“丁”字路口往右边转了过去，两个特务赶紧追了过去，人不见了，特务对视了一下，这不可能，人怎么会一下子就不见了？
　　身后突然感觉有阵风，然后就觉得背上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两个特务往前扑倒在地，等爬起来转身一看，一个高大的背影已经往多伦路的方向跑了回去，其中一个特务举起枪就开了一枪，也不知道打中没有，等两个特务也跑回多伦路口时，那个人早已经不见了。
　　一辆黄包车正朝着联络点的方向跑去，坐在车里的雪狼手臂上有血渗出，特务的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刚才他突然跑向“丁”字街口，然后立即跳上了围墙，趁着特务不注意从后面袭击了他们。雪狼需要立即把情报送出去，也要通知联络点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等在联络点的是阿四，他已经成为了战斗的一员。看到雪狼胳膊流着血走进来，阿四吓了一跳，赶紧要查看伤口，雪狼制止了他，“阿四，只是擦破了皮，没时间了，赶紧将这个送给夏院长。”说着从西装内袋中掏出蜜丸，“告诉夏院长，我可能已经暴露了，我会想办法通知下线转移的，请夏院长做好防范，我担心前些日子出入医院会被人发现。等我确认我已经摆脱盯梢后，我会想办法联系你们的。”
　　“雪狼，我知道了，你自己要小心。”
　　“阿四，你也是，你的担子会更重了，他们兄弟俩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阿四拉开房门，左右看了一下，闪了出去。不一会，雪狼也走了出来，伤口已经包扎好，衣服也换过了，他要立即通知服装店。
　　几分钟后，服装店的电话响起，掌柜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是传来了几声敲打声，而后就挂了。掌柜的放下电话，想了一下，转身进了内堂，不一会内堂隐隐地飘出一丝烟，有东西被烧着了。过了一会，服装店的后门打开了，掌柜的已经换掉了身上的长衫，变成了一个伙计打扮，四下看了一下，没人注意，压了压头顶的毡帽，消失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