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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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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弘南在书房里处理着叶弘宇不在期间的事物,也要顺带处理他南风镖局的事。生意这种东西,基本靠谈,所以这些日子他真的很忙,但路过善仁堂时他还是驻了马。
善仁堂内依然冷清,叶弘辰正在替一老伯把脉,把完脉后因为没有打下手的小僮,他连方子都不需要写下来,直接到药柜前抓药。
将药材包好,叶弘辰将药递给老伯并温和的嘱咐道:“药要按时吃。”
老伯点头却面露尴尬,他吱唔道:“我……”
叶弘辰温声道:“拿着吧,不收你银子。”
那老伯一边离去一边不停的谢谢,倚着门边的叶弘南笑着道:“三弟可真是会挥霍。”
叶弘辰整理着药柜,将缺了的抽屉补上药材,道:“二哥哪里会在乎这点钱。”
叶弘南又笑了一下,来到柜台前,关心的说道:“近来事繁,没能来看你,近来如何,还是一个人过?”
“二哥有心了,一个人很好。”
叶弘南看着眼前总是用白纱将面目掩藏的人,突然问道:“为何总带着这顶斗笠?”
药柜前的人停下了整理药草的动作,许久后才道:“因为罪有应得。”
这一次的行刺,叶弘宇考虑到安全,随行的侍卫只留下一人驾马车,其余的包括黄厨子和阿财,叶弘宇都让他们回庄了。本来也打算让叶笙一同回去的,叶笙却坚持要继续,俞州已在眼前,他不喜半途而废。
黄厨子走后叶笙的胃口也小了许多,倒不是他娇气,只是他因早产身子底差,又无法习武,所以身虚体弱,那些不合身子的食物总是让他的胃难受。
若是加快行程,不过一天便能抵达俞州城,可是叶弘宇看叶笙苍白的脸和摸到微烫的额头后,还是决定在小镇多留一日。
“笙儿。”叶弘宇端着碗热乎的粥来到床边:“这是我让客栈厨子用小米熬的粥,喝这个会舒服一些。”
叶笙接过碗,避开叶弘宇的眼神,黯然道:“笙儿实在太没用了。”
“嗯?”叶弘宇瞧叶笙低垂着头,端着粥碗不动,看得出他这个儿子心中的自责落寞,他抬手揉了揉叶笙的脑袋,温和的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优点缺点,不必对自己要求过高,为父觉得笙儿这般便很好。”说罢担心叶笙还是低落,他玩笑道:“你看叶箐那小子,你让他算个账看看,他必定哭天喊地脚底抹油。”
想到叶箐,叶笙抿着唇笑道:“爹爹说的是。”
叶弘宇拍了拍叶笙的肩膀道:“把粥喝了好好休息。”
“是,爹爹。”
从房内出来,叶弘宇心沉了下来,长叹了口气,不知叶箐如何了,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心。只是,箐儿,你是真的嗜血成性了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隔了三间客房外的叶箐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一个脸,炎易闪身入内,无奈道:“主子你……”
“冷啊,怎么样,我的冰皮绿豆糕买来了不?”叶箐依然拢着被子,手从被子缝隙中伸出去讨要,心里却暗骂道:我特意刁难你买冰皮绿豆糕,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主子的模样跟三岁小孩讨糖吃一样,炎易一手覆眼,一手将纸包好的糕点递给叶箐。
“干嘛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快来,坐。”叶箐拍了拍床边道:“一起吃。”抬眼,瞧炎易不动,叶箐点点头道:“不错,主子的命令都敢违背了。”
炎易只得坐下,接过叶箐塞来的一块绿豆糕:“属下原想可能买不到这冰皮绿豆糕,可谁知客栈里就有卖。”随后又心想,他已经被叶箐使唤得没有一点隐卫的样子,这若是在阁内被左右使四监司和各个堂主看到,他可以被丢回卫营滚一轮刑堂。
这什么鬼客栈,看起来又破又小居然会做冰皮绿豆糕?叶箐边吃边问道:“我哥发烧了所以在这多住一天?”
“是的。”
叶箐吃完一块拍了拍手中的糕屑,炎易忍不住提醒道:“主子,你这样床晚上会爬老鼠的。”
叶箐给了炎易一个白眼道:“那你在这帮我打扫一下,我……出去一会。”
“这不行,我是主子的隐卫!”
我就知道。“开玩笑的,来来来吃绿豆糕。”叶箐笑眯眯的又给炎易递了一块绿豆糕,炎易接过的一瞬间,瞳孔猛的一缩,当看到叶箐手中一星银光时已为时已晚,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叶箐拔出扎在炎易玉枕穴上的银针,迅速翻身下床抬手将软倒的炎易轻放床上并盖上被子:“不好意思,吃饱了要睡一会,你先休息一下。”叶箐在房内检查了一圈确定没事后掀窗跑了。
出到镇口,叶箐继续走了一段路,路到深林前便断了,叶箐入林后继续走,直到走出林子,来到一处悬崖处,悬崖下是一面峭壁,叶箐利落的跃下,借着岩壁上的凹洞突石下到了底部,沿着一条泥泞狭窄的水滨小径,继续一路西行,最后停在了一棵大枯树前。
一灰衣男子枕着双臂倚在枯树下,戏谑道:“叶阁主也是准时。”
叶箐眼底的光冷了下来,仿若结成冰霜的河面,他反讥道:“哪及卫长老准时。”
卫或满面笑容,他的下颚有些青色的胡渣,头发披散,灰色粗布衣的下摆沾满风尘,腰间别着一把粗糙的黑铁刀,没有一点纵横江湖豪情意气的样子,看起来更像个潦倒的刀客。
叶箐上下扫视着卫或,挖苦道:“我都不知道你穷成这样了。”
卫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他笑道:“没办法,哪有叶阁主逍遥自在,这不是卫某身负重任嘛。”
叶箐双眸如古井般幽深,望着卫或,许久才抬起手,翻腕向上。卫或伸指搭腕间,切脉。
“挺好的。”卫或收回手交叠胸前又笑道。
叶箐也轻慢的笑道:“自然好,我怎敢先死。”说罢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丢给了卫或一锭银子:“人也见了脉你也把了,差也能交了,堂堂一个璾阎教长老,瞧瞧穿的什么德行,一副乞丐样,也是可怜。”
卫或惊愕,随后反应过来他是被叶箐暗讽了,不过他本就是个随意的人,接过抛来的银子,他笑着道:“这个酒钱,谢了。话说你还能再多撑几年吧,别死太早了不然我还得找人,你知道的,这事很累人的。”不是人人都能忍耐蛊入体内的痛楚,也不是人人都有深厚的内力支撑的,要是教主再让他找一个子蛊宿主,像这种千人未能出一人的概率,他一定会累得够呛的。
叶箐语气缓和,淡淡道:“放心。”
卫或望着叶箐的背影,站直身躯,满面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两年前他曾在一旁亲眼看着叶箐被上刑,被废了武功,不过这小子倒是够坚韧的。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每年的立冬他都会来看看这小子的身体状况,若是这小子不行了,他就得赶紧替教主再寻一个子蛊宿主。
叶箐之所以也会配合,是因为他也需要告诉璾阎教他还活得很好,让那些人做事的时候会有所顾忌。
“对了,听说你前几日被袭击了。”卫或又换上了笑容倚回枯树上突然想起这件事。
叶箐停下脚步,不解的回头道:“这不是你们自己教内的事?你问我?”
“教主可没说要杀你的,除非你能威胁到他。”叶箐做的还不足以动摇璾阎教。
叶箐一手托着下巴,好笑道:“哎呀呀,你真是你教主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还担心我误会呢。放心吧,那日那群刺客已经跟我解释了要杀我的人另有其人。”
卫或又站直了身子认真问道:“你可知是谁下的手?”
叶箐笑得很开心:“我怎么会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你们内乱我高兴。卫长老你是不是赶着来瞧我,脑子被风尘塞满了?”
卫或对叶箐带刺的话不以为意,缓缓道:“呵,你杀了这么多璾阎教的人,教主对你也是够容忍的了,毕竟你死了教主也不会怎么样,可他却依然留你性命。”
叶箐语带讥讽道:“所以我该感恩戴德?他留下我,一是不想停止练功,二是想控制柳烨。”所以他回了柳烨,他会保护好山庄的。
“虽然如此,但你与璾阎教作对损了这么教主这么多势力,教主也不会放过你。你知道的,教主向来有仇必报,你那位哥哥上次不差点遭殃了吗。”随后卫或发现不论他怎么说叶箐,叶箐都无动于衷,但若说及家人或亲近的人,这小子的怒气就有些敛不住了。
人啊,在意越多,弱点越多。
炎易醒来的时候,房内桌上的烛台已经点燃,在夜里晕出一层淡淡的光圈来,叶箐就坐在桌子旁怔愣的望着偶尔跳动一下的烛火。
“醒啦,你看你,都不好好睡觉,所以我就只能强行让你好好睡一觉了。”叶箐转头对着炎易笑道。
炎易却没有笑,他直直盯着叶箐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的袖子,虽然没有伤到皮肉,但是这怎么看都是被利器割开的。
叶箐讪笑解释道:“那绿豆糕太好吃了,我打算再偷一份,这是方才在厨房转悠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被刀具勾破的。”随后心里又暗骂道:卫或那个垃圾,打不过就跑还把小爷的衣服都划破了,下次我削了你衣服让你裸,奔!
是吗?炎易低头看向床边纸包的绿豆糕上,还是他晕过去时的模样,两块在下面,一块叠在上面,一块……还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