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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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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箐缓缓张开眼时,体内如潮的痛楚已经退去,背脊上的余痛便突显了起来。
他缓了一会才翻身爬起来。
“哟,叶少侠,不多躺会?”
叶箐人一僵,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知道他身边有人,但他想那人应是炎易。
上官雪看叶箐没半点反应跑到叶箐面前,欺身向前,距离很近,就差鼻子抵鼻子了:“我又救你一命,我若来迟,说不定你就疼得自断心脉。”虽然目前这蛊毒暂时没有威胁到生命,可大多数中了此蛊的人并不是被蛊毒毒死的而是被活活疼死的。
叶箐依然充耳未闻,他起身扫了圈周围,还是在他追上父亲的这个地方,只是白日早已换成了夜晚,他居然昏了这么久。叶箐瞥了眼上官雪,他怎么可能昏迷这么久,怕是这大小姐动了手脚吧。
炎易不在,应该是转到了暗处的某棵树上。
看叶箐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上官雪只觉得脑袋生了股热烟:“你不多休息些爬起来干嘛!”
叶箐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道:“找我爹啊。”
上官雪气得跺脚,她怒喝道:“整日不是你爹就是你哥,你爹都已经把你扔这里了你还去干巴巴的贴过去!你是觉得我哥把你体内的蛊毒控制得好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吗?”
叶箐无辜的摇摇头,答非所问道:“我整日还有吃饭睡觉。”
上官雪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咬牙切齿:“你知道是谁救你的吗?”
叶箐点点头“肯定是上官小姐你了。”随后又低声嘀咕道:“长胸不长脑,你自己刚才不都说了么。”
虽然叶箐声音不大,但都被上官雪悉数听了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蹿了上来。上官雪怒目注视,她那话的意思自然不是表面意思,她的意思是姑奶奶救了你,你不该对姑奶奶我好生说话,感恩戴德吗!
“你知不知道你所剩无几的药在打斗中落在草地里了?要不是我来送药一路追的来,你说不定就见佛祖去了。”上官雪咬牙切齿道。
叶箐继续无辜摇头:“一般我这种人佛祖阎王不收的。”
上官雪见他这般无赖只想磨刀霍霍宰禽兽。
叶箐好笑的望着上官雪,小妮子的表情丰富如戏子变脸,唰唰的红黑白的变,这般率真的性子也是蛮有意思的。
此刻上当真是气都气不动了,她抬头叫了声:“炎易!”
炎易立刻从树上跃了下来,上官雪狠狠地瞪了眼叶箐,将手中瓷瓶的药分了一半放进另一个瓷瓶内塞进炎易手中,吩咐道:“这王八不长记性,这药你身上备一分,以防像今日这般药掉了都不知道。你也可别掉,这些药丸的药材难寻,而且难炼。王八身上的若吃完了你就飞书阁内,别等药没了才说,明白吗?”
叶箐不乐意了:“谁是王八?”
上官雪冷哼了声:“谁问谁是!”
叶箐无语,他也不会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他笑嘻嘻的说道:“那我这只鳖要走了。”
眼看叶箐要走,上官雪又软了下来,拉住叶箐道:“你好歹先吃点东西。”
这么一提叶箐也觉得有些饿,便又坐了下来。
上官雪用竹勺子搅拌了一下火堆上架着的锅,叶箐百无聊赖的望着跳跃的火苗出神。
“想什么?”上官雪盛了碗粥,递给叶箐,转身又朝树上说道:“炎易,别扮猴子了,你也下来吃些东西吧。”
叶箐接过粥的手一顿,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这醉月阁的隐卫可是贵得很,那些商贾官士上门要隐卫的人多得是,隐卫能保安全又不像那些随从一般碍手碍脚。最重要的是他们武艺高强,认了主就不会再改,会守护主人直至生命终结。
要买断的东西总是贵一些,拔尖的隐卫万把两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这隐卫虽贵,却也贱命。
叶箐附和着点点头:“你的嘴跟你哥一副德行。”
炎易倒不介意猴子这个称呼,他从树上下来,双手接过上官雪递来的粥,默默地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伤口还疼不疼?”
正喝着粥,面对上官雪突如其来的关心叶箐差点就呛到了。
叶箐有些慌惧的看着上官雪:“咳,还有那么点疼。”
上官雪凉嗖嗖的讽刺道:“你这不是自找的吗,你皮有这么痒,你人有这么贱,没事去找打,你有没有带脑子出来的?”
叶箐满不在乎继续喝粥道:“那是我爹。”
上官雪不悦道:“他是你爹就能这样打你吗?”
叶箐埋头喝粥道:“那我做错了,没办法。”
上官雪不解的瞪着叶箐道:“你回庄去保护他们,你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不懂。”
叶箐温和的笑了笑,拍了拍上官雪的脑袋:“你从小就只跟你哥哥相依为命,当然不能懂了。再说了,我瞒着我爹,骗我爹,他会怀疑会介意是正常的,不论怎么说都是不应该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我爹他老因我而气,我能怎么办呢?”
夜中林子寂寂,上官雪看着火光在叶箐的脸上跳动着,给苍白的脸色凭添了几分暖色。她心中隐痛,最后还是柔下声来道:“你再休息一会吧,你爹爹和哥哥也没走远,就在十里外的驿站落了脚,你不需要这么赶。”
叶箐闻言应好。
上官雪难得扬起嘴角笑了下,大义凛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来,借你靠。”
叶箐睥睨道:“你这小身板?算了吧,你要困了就靠我这来。”
上官雪轻哼了一声当真二话不说就把头往叶箐肩膀上搁。
秋已经有些深,夜幕下枯树疏影有一股莫名的忧伤,清冽的月光洒在地上镀了层银辉,静谧而温淡。叶箐勾唇牵起一抹笑意,揽过上官雪的肩膀将头也侧搭在她的脑袋上,夜风习习,两人静静地望着那弯新月。
许久,上官雪轻轻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爹爹呢,说了他或许就不会这么不信任你。”
叶箐本以为上官雪睡着了,他垂下眼眸,能看到女孩长长的羽睫还在眨着。他叹了口气,道:“若是我说了,我爹要是为了我涉足险地我该如何?还不如不要多这一层麻烦,更何况事情有那么简单吗。退一步说,我爹爹若为我出事了,我哥哥怎么办。”天下第一庄?位置越高觊觎的人越多。
说罢叶箐又朗笑道:“再说了我一生别无所求,只求我爱的人平平安安。所以,没必要让我父亲和哥哥知道,他们没事就好。”
上官雪抬头直直望入叶箐的眼底,看了许久后认真的问道:“那我呢?”
叶箐闻言一怔,随后拍了拍上官雪的脑袋道:“你也是。”
上官雪紧紧盯着叶箐,仿佛要将这人盯出窟窿来,最后她笑道:“你骗人。”
第二日天一亮叶箐便醒了,感觉肩膀一阵酸麻,他将还在靠在他肩膀上睡觉的上官雪扶起嘲笑道:“你的头肯定是猪头来的,这么沉。赶紧起来走吧,回去,免得上官焕担心。”
上官雪迷迷糊糊醒来,听到叶箐说她猪头又一大早赶她走十分不爽,本就有起床气的大小姐立马站起来狠狠踢了叶箐一脚骂道:“你的才是猪头,脑子也是猪脑!”
叶箐捂着被踢的大腿嗷嗷叫却又笑吟吟道:“大小姐,你这猪蹄威力可真不小。”
“你!”上官雪火气正大,再不想看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转身施展轻功头也不回的走了。
炎易从树上跃下,看了眼上官雪离去的背影,道:“主子?”
叶箐摆摆手,随意道:“她留下,不安全。对了,阁内有消息吗?”
炎易道:“柳烨在俞州钱庄的事已经确认了是璾阎教的人。”顿了一下又道:“钱庄里的人,全都换了。”
叶箐抬眼看了炎易一眼,脸色有些微沉,他思忖道:“我也猜到了。”
“主子如何得知的?”
“我儿时听过我爹说俞州山庄的掌柜是柳烨的老人。这十几年就没有出过这么大的纰漏,不把人都换掉,能做到吗。”
炎易道:“虽然拔了俞州的暗桩,但钱庄的人因当时身份未能十分确定所以未动钱庄的人,现在虽确定了身份却也来不及清除了。若是这般前去,岂不是危险?”
叶箐站起来,揉了揉被上官雪踢疼的腿,习惯性伸个懒腰又因背后的鞭伤疼得缩了回来。
炎易关切的问道:“主子?”
叶箐抬手示意无事:“我爹的鞭子虽然疼得紧,但都是皮外伤,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舍得真的下狠手。不谈这个,先追上去再说吧。”
炎易难得执拗着不走,关心的向叶箐行注目礼,叶箐无奈,摆脱了一个这个又来了。没办法,他只好老老实实解衣上药,吃过早饭才动身。
因为叶笙的身体不好,叶弘宇的马车行驶得很缓,叶箐没花太多的功夫就跟上了。
不敢现身的叶箐学着暗卫们守在暗处,只是天不作美,阴雨绵绵不绝。
炎易担心叶箐又生病,找来了蓑衣斗笠,叶箐好笑,这雨又不大:“炎易,卫营里教你下雨时穿蓑衣戴斗笠?”
炎易一愣,老实回答道:“没有。”隐卫不是不可以穿蓑戴笠,这样容易暴露位置,而且会使行动不便,这是严禁的。隐卫身上禁止任何使动作迟钝的饰物。
“我在卫营好歹也待了一年,什么规矩我也是知道。这样的雨,没关系。再说了我们还得避开庄内的暗卫。”
炎易只好做罢。
傍晚时分,叶箐在不远处看着爹爹马车入了一小镇,住进了一家寻常客栈。
他回过头正想示意炎易可以就地休息时,就看到炎易一脸担心的表情。
叶箐再次无奈只好妥协道:“我等爹爹歇息了我再住进去,总行吧?”
炎易点头以示同意:“主子你身上有伤又淋了雨,还是上下药换套干爽的衣服比较好。”
叶箐自然知道,他也需要保持身体状态的良好。他抬头望着远处那片阴沉沉的天空,总觉得有些不安。
待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叶箐才入的客栈,开了一间房,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湿衣这才和衣卧榻。
炎易背抵门抱剑浅眠,直到听到榻上的人呼吸绵长这才睁开眼,借着不亮的光线,望着榻上的人。
随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的命是主子救的,替主子做事,他万死不辞。只是他没办法替主子分担一丁点痛楚,甚至昨日若上官小姐没能赶来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心中即是懊恼亦有难过。
炎易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垂下目光,摊开的手里是上官雪给他的瓷瓶,他会保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