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的探索日记》女王忠犬

17、Day 6

　　眼前有三个方向可走，左右走廊或者正前方走廊，你随意选了个方向就是往前走了。
　　“你知道段鸿是什么病吗？”你边走边问，好不容易遇到个什么问题都愿意据实回答的小姑娘你也是不容易。你对林芸的满意度也是很高的。
　　“有关他的话题在医院里是不准提的。”林芸摇摇头，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不能解答你的疑惑似乎让她有点沮丧 ，“据说这些防御措施就是为了他这样的人造的，不过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用。”
　　作为一个刚刚经历这种血腥暴动的小女孩，林芸的表现还是有些太过冷静了，但你又不好以常理揣测这个女孩，毕竟是林远的妹妹，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似乎也不是特别奇怪。
　　四周的房间都是一样的，除了门上的数字。直到你们走到最里层。
　　那儿有个金属门。直觉告诉你那里面就是主控室了。
　　这么简单的就找到了主控室，你简直要为自己的好运感叹一下。林芸拿着卡在仪器上刷了一下，门很快就开了。
　　三楼的主任看来权限很大嘛。
　　你作为一个男生，自然是要上前开路的。不过主控室里面也和四楼外部一样安全。
　　巨大的控制台呈现在你眼前。左手边的钢化玻璃板内部还有一堆巨大的不知名的仪器，各种管线从中央那个几米高的大型仪器辐射出来，连接到房间各处的仪器上。你心里似乎很清楚它们是用来干什么的，甚至，这样的熟悉感让你觉得惶恐。这里大概就是非法实验的中心了，你直觉你曾经到过这个地方。
　　幸而你现在不用拼命回忆了，你马上就能找到自己的资料然后弄清一切。这个事实令你的心情又轻快起来。
　　“去四楼的人从来就没有回去的。”林芸绕到控制台内部，随手打开了其中一台电脑。你从震惊中缓过来之后立刻去了她身边。
　　这些操作你都很熟悉，很快你就找到了所有病人的个人资料。
　　你在检索栏里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系统显示，这个号码目前并没有持有人。
　　所以他们都没有骗你，你确实和这家医院没什么关系？但是既然你有这个铭牌，就不该是个空号。
　　“你可以输入自己的名字。”林芸看到你一脸沮丧，忍不住出声提醒。
　　沈七。
　　无搜索结果。屏幕上的话又让你刚刚升起的希望灭了下去。
　　但是，等等……
　　七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如果只有一个沈字呢？
　　你把搜索栏里的七去掉之后立刻按下了回车键。
　　只有一个搜索结果。
　　病人的照片显示出来的时候，你整个人在一瞬间几乎要窒息。
　　那不是你的脸。而且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张脸的所有者是段鸿。
　　资料第一行，姓名栏里写的是，沈断鸿。
　　“你怎么不说他姓沈？”你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向林芸。你不知道这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最好是一片空白，不然还不知道林芸会怎么看你。
　　“他不让别人喊他的姓，大家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林芸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的，你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就知道。
　　你点开那个搜索结果，下面是大片的观察报告。
　　沈断鸿总是提起一个叫阿七的人，不过并没有人见过。医生的诊断结果当然是他具有精神分裂症，接下来是长达几十页的治疗报告，你粗略看了一眼，至少进行了十几次不同程度的治疗。
　　可是，你知道那个阿七就是你，否则段鸿对你的态度根本无法解释。而你，现在就切切实实地站在这里，看着这份报告。
　　治疗评定栏里填的基本是鲜红的失败二字，不过在最后的几次治疗当中，按照医生的判断，沈断鸿的病情是在好转的。直到最后一次。
　　病人描述不再产生幻觉。
　　治疗评定，成功。
　　按道理这时候的档案该结尾了。但是最后还有一行。
　　即日转入项目建设当中。
　　这个项目就是那个实验了，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很明显沈断鸿这个人就是实验的核心人员。如果，如果你真的和段鸿是同一个人，或者，虽然并不情愿这么说，你是他的幻觉，那么你应该知道关于这个实验的一切。
　　“我们得快点走了。”林芸站在另一台电脑前对你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了别的电脑。
　　你闻言便凑过去看，那是医院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段鸿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他走上阶梯，然后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微笑。
　　他是在看你。虽然你知道这个结论很荒谬，可是你就是这么相信的。
　　“先去三楼的管道里躲一躲。”林芸先你一步跨出了主控室，“他要是抓到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跑了。”
　　你们一路狂奔下了四楼，爬上通风管道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你们继续向前，到了一个岔口，这里已经宽敞到足够让你们靠着管壁坐下了。
　　“你找到你想要的信息了？”林芸停下来问你。你们在管道里大约是很安全的，段鸿不会想到你们在这里，所以林芸看上去已经相当放松了。
　　你沉吟了一会儿，“算是吧。”虽然并不是什么很让你开心的消息，好歹这些都和你有关，你起码不是片空白，而是一大堆谜团了。这实在算不上什么进步。
　　“别太担心，你总会有机会想起来的。”林芸大约是个很乐观的女孩，她对你露出个灿烂的微笑，你看了也不由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静，你们说话的时候也不由得减小了音量，生怕会把段鸿引过来。
　　“你说我哥还要多久才能到？”林芸屈膝坐着，下巴靠在膝盖上。
　　他永远都不会来了。“他也很担心你。”你的喉咙微微发紧，不敢再去看她期待的眼神。“之前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找你。”
　　“我哥一定很信任你。”林芸转过头来看你，“关系不好他可不会轻易提起我。”
　　你对她的话并没有再做任何评价，“段鸿应该不会找到我们吧？”
　　林芸摇头，“应该不会，这地方是我的据点。”
　　你们并排坐着，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你没办法再开口说些什么，林芸每次谈起林远你就很有负罪感。你怀疑段鸿设计了一切，又何尝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才是害死林远的凶手？
　　这个责任揽得毫无道理，但是你仍然感到愧疚，你没能救得了他，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那个场景大约是你一辈子的噩梦了。
　　“阿七。”
　　你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转过头去看身边的林芸，但你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你对那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林芸仍是之前的表情，沉默地看着前方，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时不时地伸手去拨弄自己那被划了几道口子的裙子，看上去似乎有点无聊。她很快意识到你在看她，于是她转过头来，那疑惑的表情让你所有的声音都噎在了喉咙里。
　　“阿七，过来。”
　　你听见那个声音说。但你并没有动弹，你觉得这大概是虚张声势，如果他真的知道你在这应该过来抓你，而不是让你自投罗网。你可没蠢到那个地步。
　　“怎么了？”林芸看到你皱起的眉，小声问道。
　　“段鸿。”你只是做了个口型，你担心自己即使发出一点点声音都会被他发现。
　　林芸顿时变得警觉起来，她很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并没有什么异常才又对你做了个手势让你不要太担心。
　　你知道她的安慰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阿七。”段鸿的声音这回听的很真切了，林芸吓了一跳，你顺势按住她的肩膀才避免她的头磕在金属板上发出声响。林芸一个不稳靠在了你的胸前。
　　无论如何你得护住这个女孩。你已经欠了林远很多了，这算是你应尽的责任。
　　段鸿这次出现的时候语气变得更加冰凉，你甚至可以感觉到他隐藏的深沉的怒意，还有一些别的情感，你并不能很好地分辨。唯一肯定的是，你这次的行为真的惹恼他了。
　　你示意林芸藏好，然后自己爬去了最近的窗口，打开挡板，你跳了下去。脚下的血迹似乎还未干透，你赶紧自己的鞋底仍然有些黏黏糊糊的。你低下头，那确实有一大滩鲜血。
　　鲜红的，正在流动的血液。它们属于不远处一个刚刚被割了脖子的倒霉蛋。
　　那人当然不是段鸿。
　　“好巧啊。”你干巴巴地说。你甚至都没打算给对方一个笑脸，一想到你有可能只是这家伙的幻想产物你就一阵烦躁。你曾经有很多关于自己的身世设想，这下全没了。段鸿就是你人生中的唯一和一切。这个认知让你觉得厌烦。
　　段鸿并没有搭话，他缓步朝你走过来。“阿七，你怕我？”这话问的像是他觉得会发生这种事很不可思议。而事实上害怕他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