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的探索日记》女王忠犬

15、Day 6

　　段鸿看着前方的路，偶尔绕过几个怪物，“没有信息交换可不太公平。”他的语气里颇有点调笑的意味。只要你不提及一些他不愿意提起的话题，段鸿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你也知道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是临时取的。”你耸耸肩，就打算赖一会回，“怎么说呢，拿出一点做队友的诚意好吗？”虽然看上去很随意，你还是小心翼翼地瞥着段鸿的表情，你可没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而且目前为止你也完全没有在心里摆脱他计划害死林远的嫌疑。
　　“你想知道什么？”段鸿沉吟了一会儿，“关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喜欢什么颜色？”你随便选了个问题，虽然你更愿意问他关于那家医院的问题，但你的直觉告诉你他很反感那类问题。
　　“蓝色？”他似乎有些不确定，“你呢？”
　　这段对话真是幼稚到你想要掐断重来，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也是。”这不过是个巧合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好像变得好一点了。
　　接下来几个诸如最喜欢的食物之类的幼稚问题，你几乎是在全程说我也是。
　　这也太坑了，他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你想什么他都能说得出来？你看着他似乎又要笑出来了，一股气闷在胸口。
　　“你在那家医院待了多久了？”你又问。他的笑意很快凝住了。
　　“七八年了吧。”
　　“你这么喜欢那里啊。”你随口接了一句，谁知他立刻激动地像是要跳起来了。
　　“没有！”他的音量陡然增大，把你吓了一跳。
　　你于是又不说话了，你开始思考要从段鸿嘴里把那家医院的秘密撬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得出的结论是你可以把毕生的精力都花在这件事上。然而你并没有那么多时间。
　　“马上就要到了。”段鸿突然出声打破了你们之间的沉默。“我之前不是故意吼你的。”他解释说，“抱歉。”他把车停在一个巨大的路标边上。
　　你立刻表示你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段鸿推开车门示意你下车，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你还是照做了。
　　“走两步你就出城了。”段鸿指着那个路标说，“当然也有可能被送到其他地方去。”他这时候已经把白大褂脱下来了，一件衬衫背后被汗水打湿了小半。
　　你当然也觉得热，不过你本来也就只有一件病号服，再脱就要从儿童节目跳到成人频道了。
　　鹿河市，你对着那个普通的绿色底色的路标看了一会儿，这地方和其他路标没什么大的区别。一路上你也能发现这是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了的小城市。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那座医院了。
　　段鸿向你走过来，你都能猜得出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跟你一起走过去，但你并不怎么情愿。今天段鸿可以设计杀了林远，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你了。尽管你需要再一次强调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段鸿做了什么，你对他的偏见又好像与生俱来，源于你内心无法磨灭的恐惧。
　　即使他之前作出了辩解，他不告诉你原因也有充分的理由让你觉得自己可有可无。
　　更何况你对和段鸿再次手牵手的局面还是无法继续容忍下去的。虽然这并非主要原因。
　　你甚至无法用任何理智的语言来解释你的决定，逃离段鸿是你的本能吗？
　　你假装跌了一跤，径直倒向那个分界线。那一瞬间你闭上了眼睛，生怕等会儿没有传送走你就得脸着地摔一跤了。
　　没有倒在地面上的疼痛感。
　　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医院的一楼大厅。原来倒在接待处的半个护士小姐也不见了，估计是早被一楼的病人拖走了。现在整个医院几乎没什么威胁了，之前带你去四楼的过程中，段鸿已经把几乎所有的危险清除了。
　　你因此并没有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的紧张感了，回头看看，段鸿并没有出现在你身边。
　　“段鸿，今天也有好好吃药吧？”那大概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啊，护士小姐——滋——要来检查一下吗？”好像是磁带卡住的声音。
　　“今天你看到他了吗？”小姑娘问道。
　　你环顾四周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仔细听才确定这声音来自接待处的柜子里面。
　　“没有，他大概今天不会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你并不能通过这个很好地分辨出那是段鸿的声音。你绕到柜台内部，隔板上放着个老式收音机，大概是老人家才会见过的那种老古董。
　　你把手伸过去想要把它取过来，不过你刚一碰到它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奇怪。你低声喃喃着，不过你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最近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段鸿不是医生这事你也早有猜测，现在算不得太吃惊。
　　但段鸿会是什么病你还真说不好，他看上去还是挺正常的，仅凭谈话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慢慢地走向治疗室，第十三治疗室门口的尸体还在，一切看上去和你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等等。
　　你走到那一大滩发黑的血迹旁边。如果你没有记错的话，林远之前是把枪落在这里的。但你却什么也没找到。
　　这里还有人。这人现在手里还有枪。
　　理智告诉你你现在就该离这个破地方越远越好，最好从今以后都别回来了。
　　但你不行。
　　段鸿让你知道了你的个人信息就在四楼主控室，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这里有危险，外面也有危险，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四楼的主控室是个值得你冒险的地方。
　　你冲回大厅把墙上贴着的医院地图撕了下来，身为一个路痴，你还是要对着地图走才不会迷路。
　　你的腰上还带着之前挑的手术刀，你把它抽出来，然后很小心地开始往二楼进发。
　　一切都很熟悉，你一边走一边查看手上的地图。如果你要到达主控室，必须要有一张卡，就像段鸿的那张，四楼从大门开始，每个房间都是需要访问权限的。
　　医院领导的办公室不能指望，它们全部都在四楼，这意味着你只能另寻他法。
　　对照地图可以看出之前段鸿选的办公室是那一层的主任的，假定段鸿的卡来自那里，你也许可以去三楼碰碰运气。一楼虽然也有主管人员，但是要你再回一楼你是不愿意的。
　　首先你并不确定那个拿了枪的人是不是还在一楼，第二就是段鸿发现你不见了最有可能就是先回医院，你可不愿意再撞上他。
　　如果实在不行，你认为你只需要一台电脑，黑掉防御系统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没有在二楼逗留太久，不过在路过之前的据点的时候你还是迟疑了一下。
　　你当然不是因为怀念段鸿，而是想起来他好像还藏着点吃的。不过最后你还是没有进去。你还是怕被他发现行踪。从理智上来讲，段鸿的危险程度丝毫不下于那些怪物，然而你的潜意识一直在告诉你他对你来说是很安全的。
　　至少在弄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你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戒心。
　　地图上标记的三楼入口和你之前走的路不太一样。之前段鸿带你走的那个楼梯比较狭窄，看上去应该是后门之类的，现在这个楼梯就很宽敞了，虽然白瓷砖上的血迹也不少。
　　推开眼前的玻璃门，你飞速扫了一眼接下来的路线，然后把地图收了起来。你把刀握在手上，弓着身子做出防御的姿态。
　　这里又是个大厅，左手边是巨大的玻璃墙，右边和前方各有一条走廊，不过按照地图，你是该往前走的
　　上回段鸿带着你只是清理了一部分，这次你选的路线会通往怎样的危险你的完全无法预料。
　　天花板上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你刚抬起头，声音又不见了。
　　进入前方的走廊，那声音便时不时地响起，你只能尽量小心上方会窜出什么东西。每次路过通风管口你都会向上看一眼试图弄清楚上面有什么东西，不过你最多也就是看到一个黑影确定上面确实有东西罢了。
　　这下你的大部分注意都被迫移到上方去了。你对前方也就不是那么敏感了。不过你很快就后悔了自己的分心。
　　迎面而来的一个拳头差点把你的鼻梁打断。
　　你本能地伸手去反抗，手术刀很轻易地就划破了对方的皮肤，但是这并没有使来人的动作迟缓。那一刀应该是割的很深的，你却连血也没见着。
　　又是个怪物。
　　你刚刚把头抬起来，腹部又挨了一记，他的手肘砸向你的后脑，你突然才意识到你根本就无力反抗。
　　如果段鸿在这里是绝对不会出这样的事情的。
　　他压根不会允许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