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时光》庸人zero

7、第 7 章

　　下课以后，南一和温良玉收起手机，问常欢：“下午要去面试吗？”
　　她们说的是院学生会的面试。C大当年是由几个学校合并而成的，变成了如今的校区。常欢他们院人比较多，就被单独扔到了一个校区，天高皇帝远，院学生会一手遮天。
　　其实学生会这种学生组织，在大学之前都是没有什么存在价值的，到了大学意义才变得不同。大部分新生都会磨刀霍霍地想要大展拳脚，希望在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再加上宣传到位，无知的新生们被学长学姐几番忽悠，就算本来不想去也就想去了。所以学生会的纳新总是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
　　常欢想了想说：“我还不知道呢。”
　　“这有什么犹豫的啊，去吧去吧。”温良玉怂恿她。
　　常欢实在不想去，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瞥到旁边安静收拾书包的李静和，问：“你呢？要去吗？”
　　李静和有些诧异，点了点头说：“去啊。”
　　开学到现在已经三周，温良玉和南一关系比较好，常欢和她们两个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只有李静和一个人好像被隔离在外。
　　但是并没有谁想要刻意孤立她。李静和话很少，从不参与她们之间的打闹，甚至在寝室的时间也很少，所以和她们的关系就淡很多。
　　温良玉和南一都是浑不吝的性格，常欢心思细腻，时时想着李静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常欢只是觉得，会喜欢藕荷色的人，应该不至于太冷漠。
　　下午面试的时候，温良玉她们三个都拿着报名表去各自的部门参加面试了。温良玉想了半天，好像也只有宣传部适合她，毕竟当了很多年的宣传委员。
　　可是站在宣传部的门外，听见里面人的自我介绍，几乎都是精通PS、PR等常欢只听说过却根本不会用的软件时，常欢心虚地看着自己的报名表，上面仅有的几行字还是刚刚到这里补上的——学过一段时间书法，初中和高中担任宣传委员。
　　常欢的心里生出深深的挫败感，看了看排在她后面的人，灰溜溜地离开了队伍。
　　可是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她的室友都在面试，这么突然走了也不好，踌躇间只好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假装自己只是纠结不知道选哪个部门。
　　“不知道选哪个的话，可以多试几个部门的。”
　　常欢被吓了一跳，看见离她不远处一个学姐正笑看着她。
　　“呃……”常欢感激地鞠了一躬，真诚地说谢谢。学姐显然她这么大的阵仗吓到了，连忙表示不用这样，没想到因为太激动，没有站稳。
　　常欢赶紧走过去扶住学姐，问：“学姐你没事吧？”
　　“没事，第一次穿高跟鞋，有点不习惯。”学姐笑笑，眼睛大大的，常欢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人能把眼睛笑成月牙。
　　“没想好选哪个部门吗？”学姐站稳了问常欢。她穿着高跟鞋，显得整个人挺拔极了，像春日里刚刚抽出花苞的花枝，明媚优雅。
　　常欢心里羡慕“嗯嗯，学姐你是哪个部门的？”
　　学姐被问得一愣，笑着说：“我站在宣传部门外啊，当然是宣传部的。”
　　“哦，对啊。”常欢尴尬地干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学姐瞥了眼她的报名表，说：“刚才看见你在排队了，为什么又不排了？”
　　常欢下意识把报名表藏在背后，转而想到学姐已经看过了，又不自然地放到身前，两只手把薄薄的一张纸卷成圆筒，在手心里滚来滚去，心里想着怎么说才能挽回自己的面子。但她一向不擅长说话，想来想去也只能说：“有点害怕。”
　　学姐了然地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却忽然朝常欢的背后送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主席好。”
　　她们站的地方就在宣传部面试的门外，旁边几步远的地方长长的等待面试的队伍，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整个楼道都充满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但是身后那一声不轻不重的“嗯”一下子撞进常欢的耳朵里，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倒流回了高中。
　　常欢高一的时候，陈琛已经高三了，高三理科万年第一的名头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高一，偶尔走在校园里，总有人用仰慕崇拜的声音叫一声“学长好”，陈琛也会认认真真地微笑一下，不轻不重的“嗯”一声以示回应。
　　常欢寝室的三姐特别崇拜陈琛，用她的话说，彼时年少春衫薄，陈琛就是那崖畔一枝花。常欢当时在心里嘲笑三姐的肉麻，却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感同身受。
　　和三姐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只要陈琛出现在视野之内，三姐一定会拖着常欢过去打招呼，她就这样陪着三姐听了很多遍的“嗯”，见了很多次陈琛礼貌又骄矜的微笑。
　　而今，穿过两年光阴，常欢再次听到这一声“嗯”，心里早已是千山万水，不复当年。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去，恰恰撞上陈琛的目光。
　　“常欢？”
　　这是开学以来，陈琛第二次这样叫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惊讶和疑问。他好像对她的出现总是感到意料之外。
　　其实常欢又何尝不是呢。“学长好。”常欢局促地打招呼。
　　陈琛今天没有穿正装，只是一件白衬衫搭牛仔裤，恰好常欢也是这样的搭配。白衬衫是她来面试之前特意换的，因为想要显得正式一些。
　　不期然看见陈琛这样的装扮，心突然跳得很快，耳朵微微有些发烫。
　　陈琛自然不会懂常欢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问：“选好哪个部门了吗？”
　　常欢下意识地点头，但一瞬间又想到学姐还站在后面，一种说谎被人当众拆穿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幸好陈琛只是说了句“加油”就走开了，不然常欢真的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招架住。
　　“哦~选好部门了呀？”学姐促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尾音微微拉长，带着意味深长的暧昧。
　　常欢觉得她的脸现在应该可以用来煎鸡蛋了。
　　最终还是决定去宣传部面试。常欢把被她揉烂的报名表递给面试官的时候，突然有种想要抽回来走出屋子的冲动。
　　面试官扫了一眼她乏陈可善的报名表，按照惯例说：“先自我介绍吧。”
　　“我叫常欢。”常欢正在快速的组织语言，余光却发现陈琛从门口朝她走了过来，她的脑袋当场死机，只听见陈琛跟她说：“周六没事吧？我请你吃饭。”
　　常欢甚至来不及回应，就看见他朝面试官颔首示意，径直走了出去。屋子里闹哄哄的，没有人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
　　“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常欢的错觉，她觉得面试官对她的态度好像好了很多。
　　常欢回过神，发现她的大脑死机了短暂的几秒，更悲惨的是没有存档。
　　那场面试常欢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她的脑袋里都是陈琛朝她走来，跟她说话，朝面试官颔首……他这是，什么意思？
　　常欢走出面试的屋子，发现只有温良玉在门外等她。“怎么样？”温良玉挽住她的胳膊问。
　　“哦，还可以吧。”常欢点点头，其实她的表现一点都不好，但是肯定会通过的吧，毕竟陈琛都那么做了。她的心里生出浓重的不适感，但又不好表现，岔开话题问：“你呢？”
　　“还好啊，面试的那个学长直勾勾地看着我，有个学姐特别讨厌……”
　　常欢看着温良玉在她身边，笑着抱怨着，无论怎样的表情，都是那样的明媚生动。如果她再漂亮一点，或者至少看起来优秀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刚才的事了。
　　又或者，陈琛只是习惯了这样不动声色的利用自己的权利，并不是因为对常欢没有信心。
　　一个是否定自己，一个是否定陈琛。
　　在常欢的世界里，自然更倾向于前者，她之前的人生，就是不断地否定自己的过程，如今再添这么一件小事，算不了什么。
　　大部分女孩子都希望在自己心上人心中，是应该被保护被帮助的存在。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况且她跟陈琛还不是很熟悉。
　　难道她已经糟糕到一眼就被看出来的地步了吗？
　　常欢心里天人交战，虽然勉强做出在听温良玉说话的样子，但心不在焉是无法伪装的，温良玉深深地看了常欢一眼，不再絮絮叨叨。常欢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发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