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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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已过，杨佑给那吴之茂夫妇的一刻钟亦是到了。“殿下，时间已至！”宇文化及抱拳道。“本王晓得了。”杨佑闻言呼吸一顿，随即转过身，正面那吴至茂夫妇二人。吴之茂见杨佑转过身来，心知自己时辰已到，忽的站起身来，面向杨佑，宇文化及被吴之茂之举动激起，手中寒剑再次出鞘。阳光之下，那寒刃寒光四射，竟是让杨佑一时晃花了眼。吴之茂虽站起，却再无动作，而其妻子吴崔氏，亦是站了起来，亦动了起来，周围兵士长矛斜举，将二人围在场中。“尔等退下！”杨佑大喝一声。
周围兵士依言且退，却格外警惕地看着场上二人。宇文化及长剑直指，鹰目之中满是寒光地看着那夫妇二人，似是只要二人有不轨之举，便飞身直斩二人于剑下。“无妨。”杨佑淡然道。“殿下！”宇文化及闻言，心中略微有些不满。“宇文大人，少安毋躁便是。”杨佑道。杨佑的坦然，让刑场上的吴氏夫妇心中一安。只见吴崔氏双手举起，也无甚动作，却是将那吴之茂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了下来，随后便往刑场外走去。兵士将吴崔氏拦了下来，却见那吴之茂面向杨佑，跪了下来，叩首高声道:“罪臣吴之茂，铭谢殿下之大恩！殿下于朝堂上为之茂求情，之茂铭感无内！如今得殿下相送，罪臣已无憾也！罪臣肝脑涂地，不足殿下对之茂之万一，但求来生为殿下马前之卒，万死不辞！”吴之茂的一番肺腑，却是让那吴崔氏泪流满面，只见她轻手折好那杨佑所赠的貂毛大氅，跪地硬生生地遥遥向杨佑叩了三个响头。杨佑见此场景，白嫩小手于袖中紧握，心中想道:“若我能在朝堂上有话语之权，今日这吴之茂还会如此屈死么？”思及此处，杨佑面上犹带了寒意。
“吴之茂，汝且起罢！本王不值汝夫妇二人如此。”杨佑道，面上犹带了几分愧色。“罪臣今世不得报殿下大恩，如今也只能于这刑场之上叩谢殿下啦！”吴之茂泣声高呼。“吴之茂！汝还不明了吗！”杨佑厉声道，吴之茂闻言愣住了。却见杨佑继续说道:“汝于朝堂之上，放逆言，汝倒是畅快了，可汝可曾思及你家中妻子和你的孩子们吗？本王未及为你作何，汝放逆言，乃死罪！汝当谢的不是本王，而是汝之妻子！自今日后，吴崔氏一女子得为你孝敬年老父母，抚养幼小稚子，于外，于内，其所面之事，汝可想过会有多难？汝身为七尺男儿，无愧否？”一番言论，却是让场上场下之人都懵住了，杨佑此番言论，可谓是惊世之言。过了半晌，吴之茂才默默起身，复又向吴崔氏跪地而拜。吴崔氏见此，泪如雨下，却又生生受了吴之茂的一拜。“夫人，是吾对不住你！”吴之茂道，两行清泪亦是流出。
“殿下！时辰已过，该行刑了，若再晚，恐在陛下那儿难已交代。”宇文化及催促道。杨佑闻言，看了眼吴之茂与那被拦住的吴崔氏，将置于袖中的行刑令拿了出来大声道:“时辰已至！准备行刑！”刑场上两个兵士走出，将跪在地上的吴之茂扶起，又将其放跪，将他的头压到了刑台上。刽子手应声而出，手中虎头刀高举。
陌刀锋利的刀刃在那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让人心中不由一寒。杨佑脸上眉头紧皱，一脸紧张，拿着那行刑令的手有些发抖。“行刑！”杨佑高声道，手中行刑令亦脱手而去。虎头刀当即斩下，杨佑的目光中，只剩下了那一片猩红之色，和那滚落于地，尚还未及闭眼的人头，杨佑愣住了，小脸煞白，小脚一软，瘫倒在地，随即胃中翻腾一片，她默默强忍，却还是没能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一地污秽，亦沾染到了身上。宇文化及见状，连忙将她扶起，而杨佑一站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地鲜红，和失去了头颅的身体，胃中翻腾，愈发汹涌，又吐了起来。
宇文化及见她如此，鹰目之中，寒芒一闪而过。而那位于刑场对面酒楼中的兄妹二人，只见那少年一脸同情，而那女孩儿，却是一脸嫌弃。宇文化及令人抬了碗清水来，杨佑接过水，漱了漱口，又饮了一些，这才方觉好了一些。“宇文大人，如此，可向父皇交代了否？”杨佑红着眼，看着宇文化及问。“依照惯例，此时应收敛吴之茂尸首，将之曝尸三日，而殿下此时便可与臣回宫复命了。”宇文化及抱拳说道。“曝尸三日？”杨佑闻言，惊讶道。“是！”宇文化及道，而刑场上此时就已有人正要收敛那吴之茂的尸身了。“此事不可！”杨佑道。“殿下！那吴之茂放逆言，理当如此。”宇文化及道。“不可！”杨佑闻言却依旧倔强说道。“殿下！”宇文化及喊了一声，却见杨佑一脸坚持。只见杨佑道:“人既已死，又何必行了曝尸暴举，其妻尚在，理当让其妻儿为其收敛尸身，返家安葬才是。吴之茂非大奸大恶之徒，如今身死，让其返回故里，得安其魂，有何不可！”杨佑一身污秽，却坚持地反驳了宇文化及，宇文化及见状，也不欲就此事与她相争，只好说:“殿下既如此言，下臣自当遵命便是。”
“如此，本王亦代那吴崔氏，谢过宇文大人了。”杨佑道。听得此言，宇文化及亦无多言，也任她去了。只见杨佑白衣上满是污秽，却一脸毫不在意，只闻其高声唤那吴崔氏道:“吴夫人，吴之茂已死，还望汝节哀顺便！其尸首汝便收敛了，且带其返回家中，予以安葬，宇文大人思及汝日后生活不易，又有父老稚子需汝照应，特赠汝五十金，为吴之茂下葬之用，若有剩余，便做汝生活开支罢！”一番话却是将那宇文化及坑了一把，宇文化及闻言心中懊恼，却又不能当场驳了杨佑，心中似有一把火，将他烧得格外难受。吴崔氏还未从吴之茂身死的那幕中摆脱出来，闻言一脸茫然之色，杨佑却蓦然觉得心中被刺了一剑，让她一时有些怔愣起来。“殿下，此间事了，吾等当回宫复命了。”宇文化及道。杨佑回神，反应迟钝地点了点头，便随那宇文化及而去。
回宫的路上，杨佑那一身的污秽使她显得格外狼狈，路人频频侧目望这位当朝皇子，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眶微红，洁白的锦衣，此时布满污渍，隐隐还带些许异味。杨佑心中羞恼，却苦于此时已无衣物为她更换，只能作罢。、
始一回宫，杨佑便连忙去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急匆匆地去了杨广那复命去了。“噢？如此说来，佑儿没有将那吴之茂曝尸示众咯？”杨广听了宇文化及一番讲诉，轻轻呷了口清茶道。宇文化及称是，还未来得及再说写什么，就被杨佑打断：“儿臣以为，吴之茂虽于殿上放之逆言，然其尚未被父皇革去官身，若是曝尸于市，有辱我大隋声名。”杨广闻言淡淡笑笑，也不出言。而宇文化及却道：“陛下，吴之茂行径轻狂，只是让其一死，着实是便宜了他，瑞王不准其曝尸示众，岂不是让世人轻视我大隋皇室，日后他人见此举，皆学了那吴之茂之举，那还了得？”杨广眉毛一挑，略有戏谑之意看向杨佑，似是要看杨佑如何申辩。杨佑歪了歪脑袋，道：“依宇文大人之意，那吴之茂若不曝尸，便是有辱我皇家威名。但，宇文大人莫不是不知道那吴之茂缘何咆哮于朝堂之上？父皇免了其家人之罪，本是为全了这仁慈之名，吴之茂一死此事便算揭了过去，若在让吴之茂曝尸于市，岂不是让天下万民接以为父皇小肚鸡肠？”宇文化及闻言还欲再说写什么，怎料杨广却是被杨佑那句小肚鸡肠给刺痛，当下杨广便将手中茶盏砸了出去，斥道：“竖子！朕乃天子，汝敢妄言！汝不过一稚子，岂可谋国！”一番话不可谓轻，却也算不得重。宇文化及被杨广忽如其来的怒火震得一愣，杨佑一时也是怔住了，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引来杨广如此勃然大怒，连忙跪地请罪。
杨广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杨佑，过了半晌，杨广道：“瑞王杨佑，妄言国事，令其禁足于后之寝宫，无朕令不得出！”杨佑闻言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些，却见杨广一脸铁青，决意如此，心中所有的心思似乎被杨广泼了盆冷水，怔楞着叩首谢恩后，似是失了魂魄，浑浑噩噩地随了内侍去往萧后寝宫。而宇文化及在其走后不久，便被杨广责令回去，回家的路上，宇文化及暗暗寻思着杨广为何突然做了这番举动，奈何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默默回家想将此事报于其父宇文述知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