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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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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祭典的日期将近,护国寺的守卫变得愈加严密了。

      不过这种“严密”也只是相对而言,源氏与半藏居住在禅雅塔的结界中,自然不必受那些禁军护卫们的监视,在这附近的山林中倒也算得上是来去自如。

      不过这麓山之上确实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三两天的功夫就叫身法超绝的源氏逛了个遍。但尽管如此,源氏还是三番五次地朝着那里跑。不为别的,只因他不想每天都听着禅雅塔天天对他碎碎念。

      起初因为半藏的原因,源氏在面对禅雅塔时总是抱着一股莫名的敌意。日子久了,他却发现那两个人的关系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与其说是友人,更像是前辈与后辈。而且充当“后辈”这一角色的居然是样貌上看起来相对年长的半藏。

      其实这个事实想要理解起来并不困难,以花草树木为原形的妖族若是要想修得人形,本就需要比走兽之流花费更多的时间,禅雅塔功力深厚,并不是身具百年修行的半藏能比的,年长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认知到这一点后,源氏每一次与禅雅塔对峙时都会不知不觉地生出一种“见长辈”的紧张感,宁愿主动退让也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与他对着干了。

      除去这些,他在庭院中的生活倒也不错。

      这日源氏照常去山脚的那片山林中晨练,见了满山的“野味”,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个念头。

      寺院中供应的伙食虽说称不上难吃,但好些天不见荤腥,他的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于是他在林地间安放了一只简易的陷阱,临近午时再去查看,里面便趴了两只肥硕兔子。

      这兔子看起来活泼得很,肉质也应该十分鲜美,若是像往常那般简单地烤制就有些暴殄天物了。不过这里的厨房调料的种类实在是稀少,缺失的那几样还不知该用什么材料代替。源氏边走边琢磨,一路将两只被吓得动都不敢动的野兔揣回禅雅塔的院落,刚一入门,看到的便是半藏伏卧在树下的身影。

      比起后天修炼的人身,妖族的原形虽说消耗更大,确最能适应妖力的运转。半藏为了疗伤,除却进食与入睡均维持着妖身,以白犬的形态四处游走。源氏对此倒是欣喜居多,他喜爱半藏的原形,尤其是那身雪白的毛发,摸起来凉凉滑滑的,手感极佳。只可惜半藏对他那身皮毛爱惜得紧,轻易是不会让源氏摸一下的。

      察觉到源氏的视线,半藏从冥想的状态中转醒。

      源氏朝着他扬了扬手中缩成一团的两只兔子,笑道:“趁着禅大师炼化法器的功夫,不如咱们改善一下伙食?”

      半藏听了,摆了摆尾巴以示赞同。源氏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能够从半藏的小动作中读出他的情绪了。

      比起人类形态的半藏,源氏的那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大朋友显然更好懂一些。开心的时候,他疯魔一般地跑动、跳跃,拼命地摇动着尾巴;愤怒的时候,他会伏低了身子朝着惹怒他的人发出咆哮,颈背上的毛发根根树立;不安的时候,毛茸茸的耳尖背向脑后,蓬松而又柔软地尾巴夹在腿间,就连叫声也变得轻细了几分……

      源氏喜欢看他这般无拘无束的样子,但一想到他的这份自由是由其他人赋予的,心里又不自由地难受了起来。

      他还是太弱了些。在京城的混乱局势当中,连自保都变得十分艰难,更别说是为半藏提供庇护了。

      源氏最终还是没能吃上兔子肉。就在他拎着兔子,考虑用什么工具将它们处理干净时,禅雅塔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将他制止了:“我这里不允许杀生。”

      源氏“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他气闷地将两只劫后余生的野兔往草地上一抛,转身拐去了禅雅塔的草药园子,准备摘上几株他精心培育的灵菌炖汤喝。

      用过午饭,源氏便拎着钱袋出了院门。龙一文字的刀刃在最近的练习中出现了一些伤损,他需要到山底的坊市采购一些材料,好仔细地将它进行一次修护。

      临近傍晚时,源氏才回到住处,刚一走进庭院便看到一大两小三个发着莹光的白团子坐立在草地上,颜色甚是好看。

      源氏挥挥手,将两只兔子丢向一旁,自己坐了过去,问道:“你在教它们修行?”

      半藏见来人是源氏,懒懒地摆动了一下尾巴,传音道:“小白和小黑早就开启了灵智,迟早要步入修行一途,我所做的只是为它们引路罢了。”

      望着两只毛色纯正的白兔,源氏“噗”地笑出了声:“这名字是你给取的?”

      半藏“哼”了一声,像是对他的无礼表示不满:“我是会取这种名字的人?”

      源氏早就习惯了半藏硬邦邦的语气,轻车熟路地倚到他身边,捉过他的尾巴尖把玩了起来:“我所见过的名字最好听的人便是你了,半藏。”

      半藏将尾巴从源氏的手中抽开,甩了他一脸的尾巴毛:“谢谢,不过这个名字是我父亲赐予的。”

      “这并不冲突,”源氏将手肘支在草地上,带笑的眼中倒映着漫天的星辰,“你对名字的品味一定比你的父亲还要好。”

      半藏有些受不住他的这种夸法,略显嫌弃地伸出前爪,想要将他推开。源氏贱兮兮地将脸凑了过去,见半藏停手,还捞来了他的爪子,坏心眼儿地捏了捏他的肉垫,手感居然意外的好。

      趁半藏还未发火,源氏若无其事地将他松开,笑着问道:“从坊市出来后,我又去山后的那片林子里转了一圈,猜猜我瞧见了谁?”

      半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抖了抖耳朵,示意自己在听。

      “是五王爷与十七皇子。”源氏面露揶揄之色,“这两个人在后山的梅花林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半个护卫都没带,形迹可疑得很。”说着他挤了挤眼睛,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半藏没有读出他话中隐含的意思,疑惑道:“叔侄相见,有些话事关皇家密谈,摒退旁人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这你就不懂了,”源氏笑道,“当今圣上在潜邸时,历经过不少兄弟阋墙之事。自他登基起,便将余存下来的几位藩王派去了属地,还颁布了一条法令,要求他们'若无召请,永生不得回京'。这位五王爷胆子不小,不但擅自离开封地,还与皇子勾结在一起,若是叫人瞧见了,多半是要除籍流放的。”

      半藏这才生出了一些兴致:“那个什么王爷长成什么样子?你与我说上一说。”

      源氏道:“国字脸,卧蚕眉,一双细长眼,嘴角旁还有道疤。”

      半藏沉声道:“看来当日与十七皇子同乘的人就是这个五王爷了。若真的是他,那他回京应该也有一段时日了,藏得倒是挺深。”

      源氏点了点头:“最近我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这祭典本是由较为年长的三皇子负责的,但不知有谁向皇帝进言,说三皇子品行不端,若是由他出面祭拜定会受到先祖们的责罚。皇帝不知怎的听信了这不靠谱的谣言,不但撤换了人选,还将祭典的日子生生提前了月余,让礼部的人好一阵忙乱。不知这事与五王爷有什么关联。”

      半藏若有所思:“这事禅雅塔说不定能知道一些,我们不如去问问他。”

      突然暴毙在寝宫中的储君,顷刻间覆灭的岛田家,作乱于张家城内的妖狐,重获圣恩的皇子……这些线索看似没有关联,实际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京都的局势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操控着,逐渐朝向未知的方向偏离着。

      源氏点了点头,向禅雅塔的书房探去。

      “你说睿王爷?”禅雅塔坐在石凳上,双手捧着一碗热茶,面上平淡无波,“若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早就死了。”

      源氏满脸的不可置信:“难道我刚刚看到的是他的鬼魂不成?”

      禅雅塔摇了摇头,笑道:“早在十年前,他的魂魄便重入了轮回,如今的这副皮囊下恐怕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睿王爷了。”他转过头,询问一旁的半藏:“你可还记得魏狼的事?”

      半藏面上一寒,咬牙切齿道:“自然记得,那个家族的耻辱……”

      见源氏一脸不解,禅雅塔好心地解释道:“魏狼是半藏的堂叔,早在四十年前便被逐出了家族,因为他擅自出兵攻打人类的皇城,造成了不少族内英杰的阵亡。至于他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的原因……”

      半藏沉言道:“他想夺取王朝的国之气运,以此作为得道的资本。不过皇城哪里是他这种小角色能够攻破的,更何况皇帝身上还有着龙气的护持。实在是不自量力。”

      源氏听了半天,终于听出来一些门道来。原来历代皇族将自己称作“真龙的传人”并不是为了哄骗百姓随口胡诌的,而是确实有“龙气”这么一说。“不过这事和睿王爷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十七皇子,他又是怎么回事?”

      禅雅塔笑了笑,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了,就差将“天机不可泄露”几个字写在脸上。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放在两人。木盒里摆了八颗颜色各异的珠子,几颗珠子个头都不小,但成色却差了少许,其中一颗的面上还有几道明显的裂痕,在看惯了好东西的源氏眼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珍奇之物。

      但半藏显然是个“识货”的,他掂起一颗水蓝色的珠子,叹道:“这是前些年的那个犀牛精?”

      禅雅塔颌首:“那厮曾在湖西一带为祸一方,若不是最后将妖丹主动交出,我也不会饶他一命。”

      源氏一听,望向那几颗珠子的眼神就变了。那可是妖丹啊,随随便便的一个便能引得京中那位倾力出手,而禅雅塔手里算上他正在祭炼的那个至少有九颗。

      见半藏将妖丹揣入怀里,禅雅塔说道:“这是一套还未完全炼成的法器,你们仔细收好,以后总会有用到它们的时候。”

      半藏问道:“明日便是大典召开的日子了,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僧人吟诵了一声佛号,笑道:“多注意一下行迹可疑的人,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禅雅塔走后,源氏倚在半藏的背上,消化着今日的所见所闻。过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按照你们之前的推测,这半妖化是将妖气吸入经脉之内,然后日以继夜地用它们强化自己的肉身,以达到妖族那般强韧的程度。照我看来,妖气与人类的内力相仿,都是'气'的一种,怎么会那般凶险?”

      “呵。”半藏冷笑了一声,“我早就与你说过,人类与妖族是不同的,若是强行将妖气灌注到体内,唯一的下场便是爆体而亡。但要是没了妖气,妖身便难以维持,之前所做的全都要沦为无用功。这本来就是个无解的死循环,若是妄加尝试,不过是找死而已。”

      源氏见半藏真的急了,连忙解释道:“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半分想要尝试的意思都没有。你且放宽心,我是不会胡闹的。”

      半藏定定地望了他一阵,似是在确认他讲了真话,过了许久才叹道:“我认识的人不多,像你这般投缘的更是稀少,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就死了。”

      源氏听了半藏少有的关切之言,心底泛起了丝丝暖意,嘴上却不改往日的花言巧语:“唉,你这个人实在是太会讲话了。”

      半藏抖了抖耳尖,闷声道:“我没有哄骗你。”

      “我知道,”源氏将鼻尖埋入半藏颈间的毛发中,深吸了一口气,“你这种不懂情趣的人才不会为了这样的事说谎。”

      半藏沉默不语,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面,看上去心情正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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