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歌舞剧院的基诺娃 ...
-
歌剧院后台一个不大的房间内。
身着高领洁白纱裙、面容端庄典雅的女士正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姑娘们：“莫琳，请为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奥凡涅舞步？”
“奥凡涅舞步是仅次于小碎步的脚尖移动步伐……”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垂着头轻声说道。
“哼！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在演出的时候不这么跳？！”基诺娃夫人打断她的话，严厉地说道。
“艾尔莎！”基诺娃夫人将两束探照灯般的目光转向另一位姑娘，“你的那个迎风展翅毛躁又疯癫，说真的我真替你担心！”
“还有玛拉、基蒂，你们在演出过程中心不在焉，都在说些什么？！”
“今天晚上的演出真是丢脸，观众有权利看真正的演出！”
“玛拉，”金发碧眼的高大姑娘偷偷地握着朋友的手，“你可千万别失望，他虽然没收下你的幸运符，但他一定会记得你的。”
“不，基蒂，我只是有点失落，谈不上失望。”玛拉朝基蒂微微一笑。这一笑顿时就让基蒂呆住了。噢，亲爱的玛拉，她是这样的天真秀美、善解人意，让人忍不住把最好的献给她。
显然地，在舞台上演出的时候，玛拉把什么都告诉这位好朋友了。她利用旋转和移步短暂的时间，巧妙地避过了观众的耳目，但对于基诺娃夫人，这位向来以严厉刻薄著称的前芭蕾演员来说，这些小动作可瞒不过她的眼睛。
年轻而轻浮的女孩！基诺娃夫人不得不承认，她此刻非常生气。不论任何职业，都必须以绝对认真的态度去面对，这是她做芭蕾舞演员时奉行的规矩，即便离开舞台多年，她依旧战战兢兢地遵守着。然而时下一些姑娘，不仅在台上玩忽职守，台下也不思悔改。
“我必须得强调一下，”基诺娃夫人把声调提高了一个八度，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此刻她必定会用利刃剖开你的心脏，好叫你时时警醒，“要呆在我的芭蕾舞团，绝不能染上时下轻浮的风气，军官呀、快活呀，请去另一个职业！”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一动不动盯住玛拉和基蒂。
玛拉不知所措，她的朋友则竖起了眉毛，看起来十分的激动。
基诺娃夫人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想到许多在战争中堕落糜烂的舞团，她忍不住要再训诫几句：“别指望男人在快活一夜后记得你，不自重的女孩赢不得尊重！”
这话可就有些刻薄露骨了，玛拉听得脸色惨白，基蒂则怒火冲天，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立刻便有些忍不住了，“基诺娃夫人，你这个…”
“姑妈。”忽然一个伴着嘈杂机械声的冷冷的声音传来，大伙儿立刻被吸引去了注意力，“要我说，您把姑娘们保护得太好了，多去法国表演几场，她们该晓得迎得鲜花和掌声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
“嘿，希尔小姐，”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女孩立即把怒火转向了来人，“和我们这些时常巡回演出的人相比，您才是该多走走的那个吧！”
不得不说，基蒂和艾斯特很有些不对付。基蒂是看不惯对方年纪轻轻却一脸老成；而艾斯特，她对谁都一个态度——不耐烦。
艾斯特现在就很不耐烦，这从她频频敲击轮椅扶手的动作可以看出。
我来这可不是为了和年轻小姐斗嘴的，艾斯特冷冷地想道。
于是她瞧也不瞧基蒂那铁青着的脸庞，只是定定地看着基诺娃夫人，问道：“您还记得格洛斯特公爵吗？”
“嘿，请稍等。”基诺娃夫人忽然开口打断了艾斯特。
作为一位自尊心很强的女性，她并不愿意把这些陈年的往事公诸于众，她望向面前的姑娘们，冷淡地说道，“期待你们下一次的演出，现在，请换身衣服回去吧。”说话时，她仍旧庄重地端坐着，好像一位最尊贵的贵族。
玛拉轻轻拉了一下基蒂，把不情不愿的她带走了。
“艾斯特小姐，自从你来到伦敦，我还没有向你问候。”当最后一个背影离开视线，基诺娃夫人重新望向艾斯特，缓缓地说道。显而易见，她努力将刻板的声音放柔和些，却仍然僵硬得像打梆。“如果你不介意，请跟我说说布里斯托尔公爵的事情。”
艾斯特飞快地看了一眼基诺娃夫人，手指动了动，说道：“公爵今年七十岁了，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现在和儿子居住在查特庄园。”
“嗯，这我都清楚得很。”基诺娃夫人皱眉，问道，“那……公爵身体怎样？”
艾斯特奇怪地看了基诺娃夫人一眼，开口说道：“……我以为您并不关心这些事情的，自从您在希尔家族与芭蕾、艾伯特先生之间做出选择后，我想他的身体状况就大不如前了。”
“艾斯特，”基诺娃夫人的面部显露出一种介于尴尬与愤怒的表情，“我想我们今天没必要谈这些陈年旧事，公爵的身体如今想必很好，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在此之后呢？您难道不打算亲自拜访公爵一面？”艾斯特用眼睛紧紧盯着基诺娃夫人。
“不，不，亲爱的，我想没有那个必要。”基诺娃夫人坚决地说道。
“爱尔柏塔·希尔，我认为很有那个必要。”艾斯特忽然抽出她一直反扣在扶手上的请柬。
请柬用牛皮信封装着，封口的火漆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鹰，工整精美——那是专属于格洛斯特家族的火漆印记。
“这是格洛斯特公爵给您寄的婚礼请柬。”见到基诺娃夫人表情怔怔的，艾斯特不得不提醒道，“格洛斯特公爵，那个您曾经的未婚夫……他在征得布里斯托公爵的同意后，决意向你送出这封婚礼请柬……”
“住口！”在一阵短暂的呆滞后，基诺娃夫人的脸色陡然间涨得通红，凶狠得不同寻常地吆喝道。
“……不，我不会住口的，虽然这显而易见是件麻烦的事，但我必须向您说明白。”艾斯特在最初的奇怪过后，便从对方涨红的脸色中猜出了什么，她愈发不耐烦地迅速说道，“上帝作证，格洛斯特公爵已经是两位夫人、一位绅士与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他是决计不会娶您的。这封婚礼请柬的主角可不是他，是他的大儿子。那位格洛斯特小公爵在这个月底将要与他的未婚妻完婚。”
基诺娃夫人的脸色更加通红了。
“嗯，想必公爵夫人也会出席，虽然她近期病得厉害，但我想那并不很影响她的美貌。”似乎生怕说服力不够，艾斯特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
基诺娃夫人恶狠狠地瞪着她的侄女，红艳的薄唇一字一字缓缓吐出：“艾斯特，我宁愿死也不会回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歌舞剧院的基诺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