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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与玛拉在防空洞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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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英国人的幽默大概无处不在。即使身处避难时刻,仍有人不自觉地开着德国人的玩笑,防空壕里不时传出一阵阵愉悦的笑声。
年轻的上尉一边面带微笑听着同伴们的调侃,一边单手支住墙面,好让跟前的小姐不用忍受人群的推挤。毫无疑问,他融入血液的高贵的绅士风度再次赢得了玛拉深深的好感。
出于一种军人下意识的观察意识,罗伊早已将防空壕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并没有哪辆出挑的轮椅出现在视线内。这让上尉先生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意识回到脑子里前,他已经从军衣兜里取出了一个烟盒。无论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或者是思考问题的时候,这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举动,然而现在并非他一人,他的跟前还有一位女士。
于是在抽出烟条前,罗伊礼貌地征询了对方的意见:“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一直羞于直视对方的玛拉看了罗伊一眼,又飞快地将视线移开了。
她不禁有些懊恼于自己的过分羞涩,但这正是一个淑女应有的矜持不是吗?玛拉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她想,她对这位年轻而优秀的先生是有着好感的,不过仅有一点,是的,一点。
“嗯,您是学生吗?”似乎觉得安静而苍白的时间并不十分令人愉悦,罗伊开口问道。
“扑哧。”玛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话可笑吗?”罗伊点着烟,随口问道。
玛拉伸出手,指向罗伊身后不远处的一个高高的牌面,上面赫然写着“基诺娃夫人国际芭蕾舞团”。
她说道:“噢,看,那就是我的学校。”
谈起芭蕾舞,罗伊觉得对面的小姐,该如何说呢,像一架充满燃油的战机。
或许这个比喻并不优美,但它准确地勾画出了对方的热诚与激情。
“您知道,在所有的芭蕾作品中,我最喜欢哪一部吗?”玛拉紧紧地盯着罗伊,紫罗兰色的眸子莹莹发亮,纯美的脸庞上一派兴高采烈。天晓得,她多么渴望对面的先生能说中她的心思啊!
“嗯,我想,该是天鹅湖?”罗伊皱眉思索了片刻,才沉吟着给出了答案。面前的姑娘纯洁美丽,不正是天鹅公主奥丽塔的原型嘛!
“噢,我的天呐!全让您给说中了!”玛拉双颊绯红,眼神放光,她定定地看着罗伊。奥丽塔找到了她的白马王子。那她呢?她也能如戏剧中的奥丽塔一样,找到她的真爱吗?
出于礼貌,在走出防空壕时,罗伊微笑地向对方说道:“我想,我真该去看场芭蕾,这将为我的战壕生涯添上些美好的东西。”
玛拉轻轻地附和道:“您该去的。”
罗伊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我并不能甩掉我的上校不是,今晚看来是不行了。”
一面说着,他又下意识地回头朝熙攘的防空壕望了一眼,很遗憾地,并没有某个他期待中的人影。
呔!天真的无知的小姐,她真的认为她的物理知识在空袭面前能有半点用处吗!
上尉先生头一次在背后不绅士地论断起一位女士。
罗伊·克罗宁,在他不算很长久的军事生涯中,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像今天一样失职的事,他竟然没有将一位残疾而幼稚的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
不论是同上校进餐,还是优美的芭蕾,统统无法减轻他的罪责感与忧虑感。相反,对于那位任性的姑娘能否躲过这次空袭,他并没有丝毫把握。
为时不久的空袭已然熬过,玛拉小心翼翼地走出防空壕,回头却不妨撞见了上尉皱眉扫视四周的严肃的模样。
从某种程度上,女士的眼睛是敏锐的、内心是透亮的,当她们有心发现时,你并不能指望瞒过她们什么。
他应该在寻找什么人,是他刚才话中的“她”吗?玛拉不无失落地想道。
上尉先生的分神只有短短十几秒,然后他勒令自己立马回过神来。
他一面领着身边的女士走到路边,一面招来了一辆马车。
“尊敬的先生,非常感谢您。”玛拉翡翠般美丽的眼睛直直地望向罗伊,不无真挚地说道。
罗伊正待说话,玛拉却忽然记起什么似的翻弄起提包:“噢,请把这个拿去!”说着,将那枚刚刚落在桥上的幸运符递了过去,“前线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现在我认识了您,我不会忘记您的,希望您能平安回来。”
“不,我不能要。”罗伊缓慢而坚定地推开了玛拉的手,“这是您宝贵的东西,愿它能给您带来幸运。现在,祝您演出顺利。”说着,朝车夫道,“去奥林匹克剧场。”
马车缓缓地开动了,玛拉出神地握着那枚幸运符,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