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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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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于山巅的雄伟王宫此时正大开宫门,迎接归来的使将。
踏入那片象征无上权力的富丽宫殿,放眼望去无一不是金碧辉煌。路过两侧高耸壮观的雕龙金柱,顺着红毯的指引,狼狈身影跪拜在至高尊位前:“参见穆王…”适才经历命悬一线,元气大伤的宴栎就连简短致敬都说得费力。
“怎就你一人归来?禁景图又被殷柩那群渣滓夺走了?”金镶玉座上的王者面色严峻,粗糙的嗓音道出估计。只是这真相远比推断来得更让王者吃惊:“回禀穆王,禁景图并非落入殷柩手中,而是被红衣修罗夺去。随行的使将仅余属下与遇桦得以生还,遇桦更是心口受创,遭火焰侵体。”
“红衣修罗?”好似没听清般,音调上扬再次确认:“红衣修罗怎会突然出现?是为了禁景图吗?”
“应是为了禁景图而来…”
“应是?”显然是对宴栎的回答感到恼火,王者霍然起身,气急败坏地呵斥:“弄丢禁景图已是坏我大事,你们甚至不能确定红衣修罗的动机?”雷霆风暴在即,宴栎赶忙跪叩:“是属下无能!”
现下,这夺图计划是难上加难。王者怒火攻心却也只迁怒下属已然无济于事。转念一想,王者再问:“宴栎,这红衣修罗的火焰有何特别之处?”
“此火之焰气透过口鼻进入体内即可由内向外燃烧且速度之快,中招者灰飞烟灭。”想到那幕惨烈,宴栎不免后怕。停顿片刻,再启口便不如先前坚定:“那焰火似有意识,并非肆意燃烧。属下与遇桦同在烈焰之中,可不论是焰气或是焰火都像是点到为止,迫使属下们负伤,而未夺走属下们的性命…”
“挑衅吗…”如宴栎所述,红衣修罗的火之修为已达出神入化之境地,若想彻底铲除这双使者,简直轻而易举。那么特地留下他们并放任归来的举动,无疑是在向摩罗示威。现下纵观世间,除了那殷柩府邸胆敢与摩罗作对,还有谁敢与之兴战。愈是猜想,越觉得这红衣修罗定是殷柩之人。然而,闻讯而来的另一位君王,却不这么认为:“此等火焰非普通修习者可随意召唤。”
“参见季王!”迎来摩罗最是至高无上的王者,宴栎保持跪地的身姿,暗暗移向一旁。
“竟能伤及宴栎吗…”虽有预想,可在见到这一身狼狈时,不怒自威的王者亦是略显吃惊。感叹之余,他将跪拜之人扶起,请入坐席。
“这红衣修罗近来出现得更频繁了…”
“大哥!您认为这红衣修罗会是何人?”
“确切身份尚不能断言,但他定与殷珞帝宫有关联。”
“怎么说?”穆王像是看见救星般,急忙询问
灼热的目光追随王者,急切地想要即刻知晓答案。不知为何,眼见那季王话到嘴边却又咽回肚中。沉默中他之眉眼间有着化不开的凝重。片刻后,只闻他缓缓启口:“先有血洗赤霄宫,而今又盯上摩罗…”提及当年,季王仍心有余悸。那时的他闻讯赶到赤霄宫却只见火海狂妄,曾是称霸尘寰的赤霄宫竟在一夕间惨遭灭口,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位传奇——红衣修罗。仿佛是在模仿万年前殷珞帝宫葬身火海般燃尽赤霄宫的烈焰亦是非同寻常。想至此季王再道:“听宴栎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昔日叱咤风云的血影宗…血影宗主所创秘技狱怒觉便是以召唤为主。”
“大哥,您的意思是…”吃惊于前者的回答,可转瞬却又大笑应道:“不可能的!那血影宗主从不轻易传授狱怒觉一法,更何况血影宗已随帝宫一同覆灭了。”
“你当真认为那场战役彻底清除了帝宫以及血影宗人吗?”
“大哥,您觉得还有漏网之鱼?”
“别忘了,殷柩的领主是谁。有他这么一个意外,难保没有其他的意外。”
猝然降至的警醒,使穆王笑容凝固,暗道言之有理。肃静的大殿上,双王相视竟都有些心虚。
“也许仅是庸人自扰…”苦愁一番,季王率先按捺猜测。纵使意外频发,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想罢,季王叹道:“先前不是怀疑红衣修罗或是殷柩领主吗?据我所知,殷柩领主亦进行过火元修习,而血影宗又是帝宫分支,指不定是有机会习得狱怒觉的。”像是自我安慰的分析着可能性。在赤霄宫灭亡后,红衣修罗曾隐匿了百年之久,而此时亦是殷柩领主远离府邸的节点。如此推算,季王觉得还是殷柩领主的可能性更大点。
“殷柩领主吗…”分析入耳,穆王忽而想到好事,急于分享:“倘若这殷柩领主便是红衣修罗便简单多了。在宴栎他们夺图之际,我已派人前去捉拿殷柩影堂主,这会应该到王城了吧…”
“穆弟!你怎可轻举妄动!”闻声惊骇的季王却不认为这是一张好牌:“在此时擒拿殷柩堂主无疑是逼殷柩反扑!”一连的否定令穆王更加觉得对方胆小怕事。无奈劝说:“大哥,您就是太畏事了!”
“殷柩之所以留着这位堂主必有蹊跷,你怎可…”
“正因其于殷柩而言十分特殊,擒他不是更能令殷柩慌乱吗?”直截了当地打断,穆王不以为意。
眼见季王似还有话说,可就在此时,又有传书送入大殿…快速阅读之余,季王面色如土。
“大哥,如何?”目及季王神情紧迫,想来定是有事发生,穆王于心底呢喃可千万别出岔子。怎料,还未见到那殷柩堂主便已有人讨要…
“他们要求将殷柩堂主送至恶岚塔…”
“难道他们亦对这影堂主有兴趣?”
“不仅如此,信中所言不得伤及那位堂主分毫。”
“他们这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吗!”好不容易得来机会,将那位堂主擒回,眼下竟要拱手相让…可纵使穆王心有不甘,也只能照做:“宴栎,你且去接应流岁,将那影堂主送至恶岚塔。”
将书信揣在手中,季王一声长叹后,叹道:“别伤了那位堂主。”
“是!”
死寂,是漆黑幕布下的另一双眼睛。它在无形间放大了周遭的声响,迫使所有动向暴露无遗。
所以,在他挨下偷袭,忍住撕裂,强咽疼痛后…这便成了他的选择而非环境所害。
“看来这趟摩罗之旅是非走不可了…”被刻意拉长的余音中带有些许自嘲。背后一刀是彻底贯穿了他的腹部,终结了他的逃生机会。他勉强支撑起上身向前移动,好让那利刃远离自己。不停歇的颤抖发言就像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也是你做出的选择吧…”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腥血染手,惶恐难安,语无伦次的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进退两难间,忐忑不安的他,双手持握匕首做出抉择,可心里却迟迟无法接受自己的选择。看似简单的进攻动作却要鼓起莫大的勇气,奈何这股迸发的冲劲仅持续片刻。在亲手掐灭对方的生机,眼睁睁看着对方濒临绝境后,局促不安的心备受后悔指责。
“第一次杀人么…”旧伤新创在那本就孱弱的身体上瓜分生命力。明明连讲话都变得有气无力,可他仍旧冷静得好似无谓生死。“罢了,你亦是为了生存。”不怒不恼,却是安危起加害者。他扶着墙轻轻移动,让自己勉强靠坐,奈何即便是细微动作都能让那些伤口再度淌血。
受害者的宽容无疑是在悔恨的心上捅上一刀。
此时此刻,对方若是出言辱骂或是夺刀反杀,都能让他得到少许的心安理得,可对方自始至终都是那副置之度外的态度。真空的思绪已然无法正常运转,反反复复表达着忏悔,良心的谴责宛如凌迟…
“你不要死!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找医者!”仓皇地抹着哗啦直落的泪水,欲要夺门而出。
然而,对方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不肯放:“门口可都是摩罗使将,他们会让你如愿吗?”寡淡的表情终于露出丝丝笑意,可他只觉得非常刺眼:“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我不能…我不想让你死!”
轻柔地为其擦拭眼泪,他保持笑意,将一切说得云淡风轻:“你没有做错。为了保护恩人,你的选择是对的。更何况是我先闯入此地,打破了你们的安宁。实属罪有应得。”
“不!不是的!纵使想要救回他们,可我…也不该拿你的命去换啊…”
“如果这一刀不在我的身上便会出现在他们身上。这样你还会后悔吗?”
是被问得哑口无言,却又不自觉地坚信这样的选择是大错特错。羞愧万分的他在沉默中撕咬着下唇,痛恨自己的无能。而已然开始觉得晕眩的负伤者却硬是撑着石墙再次起身,忍下这股撕裂之痛将他推至门边:“出去,告诉他们,你做到了。”
“不可以!我不可以…”
“眼下你不走出去,我这一刀就白挨了!”奋力地将跑回来的对方再度推到门口:“出去!”
“我不能走!”一旦跨出这道门,便是一错再错。然而对方却在此时表露冷酷:“你想死在摩罗手里吗!”顷刻变得霸道的负伤者剥夺了对方的发言权。他尽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来到对方身旁。将重心放在那扇老旧的木门上:“你冷静点,把这个收好。如有意外,可拿此物上殷柩寻求帮助!”摊开鲜红的手掌,一枚银质发环正静静地躺在那。
“殷柩府邸吗!我…我这就去找他们支援!”
“倘若你去到殷柩便告诉他们,无需记挂。”
“怎么可以,我…”不等少年把话说完,便是将发环塞入他之衣兜,连拖带拽地让其从开启的门缝中挤出去…
“啧啧,看吧!生死当头,皆是自私!”重见光亮之际,那些玩笑声更加响亮。
快速映入眼帘的脸上尽是嘲笑之意,他撇过头不去看那一张张轻浮的表情,一心紧系仍在屋内独自挣扎的负伤者。
“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影堂主。”生死抉择的游戏已然结束。为首的使者折扇一合,大步靠近入口。
屋内伤者刻意远离木门,选择侧边一处石墙作为依靠。似意犹未尽的开起玩笑:“我怎不记得我堂下有你这么个东西。”
“还有劲讲话,看来是伤得不够重呀…”未能听到预想中的求饶,适才玩弄的兴致一扫而空。只见恢复怒意的摩罗使者猛然一脚便将那咿呀木门踹塌在地。打开折扇,撇去扑面灰尘,随后入内。
“别伤害他!”是知晓摩罗手段的残忍,被将士束缚的懊悔人儿用力挣扎,可那位使者怎会理睬他之诉求。眼见背影渐渐消失在漆黑中,他惊恐非常…
“只要你肯乖乖说出殷柩领主的下落,我保证不为难你。”不知何时那折扇顶端竟露出数把银质小刀,正抵在伤者脆弱的颈部。威胁在即,后者倒是显得从容不迫:“你这不就是在为难我。”
“赶紧说出殷柩领主的下落!”
“你先说为何针对殷柩吧?”答非所问,无疑是在挑战摩罗使者的耐心。然而,面对现下仅有的筹码,使者不得不努力地深呼吸,极力腾出更多耐心。铿锵有力的回应下,满是暴戾:“与吾王作对,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一阵不知何意的讽笑入耳,后者根本不屑对方的凶狠:“你们既能潜入府邸擒我,找个人…不难吧?”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话说回来,我倒是挺好奇是谁给你们开的后门竟这般轻松潜入?”
“再绕弯子,只会让你死得凄惨!”
“那也要你杀得死我呀…”玩味笑意清浅,但在暴怒的使者眼中那就是灼眼的讽刺。始终讨要不到心仪的答案,使者杀心昭然,刹那宣判一条生命的结束…
“不要!”
杀音入耳,门外人儿惊呼求饶。奈何屋内声响戛然而止,他之恐惧达到极点。逐渐涣散的双眸无意识地流着眼泪,紧盯那片漆黑。他不停自问,这难道便是生存之道?弱者难道就没有选择生的权力吗!在这弱肉强食的尘世间,难道非得拿起刀,与之拼个你死我亡,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他人?难道…他们就该甘心成为这些统治者的玩物吗?
猝然!
“流岁!住手!”迟来的喊停声匆忙,众人只觉身旁一袭清风扫过,快至无影的墨黑冲入屋内。
“你都干了些什么!”急迫的发言在目及那抹纤细身姿倒卧时,夹带怒意。可后者却不以为意:“他是你心上人啊?这么紧张。”
不愿与其辩解过多,现身的宴栎狠狠剜了一眼对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探,竟是探不出命息。“蠢货!”没好气地骂道。他放轻动作,好似怕会弄疼伤者般将他横抱在怀。
“喂,你什么态度?不过杀了个仇敌,难不成你还真钟意这人啊?”挺身拦住欲要离开之人,流岁势要讨个说法。然而,冷眼相对间,只闻低音喝道:“你这一刀夺命,三王都会因你摊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