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
陈小西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之时，窗外已经阳光大好，他背对着窗户一边去，微微眯着眼。不远处有瓷碟摆盘的碰撞声，迷糊间意识过来是关言在做早饭，陈小西乖巧的坐起身，迷迷糊糊的起床去洗漱。
而关言将早饭在桌上摆好，回到里屋去叫陈小西时，看到的就正好是他眯着眼想要将假发往自己脑袋上套的一幕。
平坦的胸部，因为抬着手而不自觉露出来的一小段腰身。
“小西。”
关言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将黑色的长假发从他手上拿开，放到一边。顺便一起推开了那套女装，“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就不用了。”
陈小西大抵是还刚醒没多久，脑子里七里八里一团浆糊，花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关言的意思。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顺便揉了揉脑袋。一段时间没去过理发店，他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盖过了耳朵，经过这么一揉，乱堆在一起。关言看的好笑，伸手理顺那些毛，领着一只陈小西就朝餐桌去。
历经了大概绕地球两三周的反射弧，陈小西终于渐渐清醒了过来，喝着早餐的粥喝到一半，这才记起来问了对面坐着的人一句。“怎么没叫我起床？”
“你平时都太辛苦了，难得一个休息日，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关言依旧带着宠溺的笑意，将餐巾纸送到对方手边。
“其实一点也不辛苦的……”那人不满的瞥了关言一眼，小声嘟囔着。“也就是你上班的时候，出门买点菜，做个饭，然后待在家里等你回来。”
关言手上动作一顿，没做反驳，只是面上笑容难免勉强了几分。
就是心疼你这一点啊。明明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还能是一脸毫无所谓的样子，平日里乖乖巧巧，可是偏又心里倔得很，到底想着些什么，连我都不肯透露。
揉揉那人的脑袋，偏长的发丝质地柔软，就跟面前这个人一样。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究竟有哪一点值得他放弃那么多来爱？
“总之呢，你只要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跟其他都没有关系。”关言的语气柔和中带着几分正经。“不管你成了谁，你都是陈小西。”
被认真表白的那人抬起头来，小脸泛着红，盯着关言直直看了很久，才终于小声开口道，“关言，是不是我一早上起来你就对我说这些好听的话的原因，我怎么觉得……头好晕啊。”
……
对于关言和陈小西来说还算得上惬意的双休日，对于何沉和胡铭齐来说却跟平时一点区别都没有。——老师担心课时不够，询求了班上意见以后周六额外增加课时，简直丧心病狂。
何沉一个不小心又睡过了头，等到他终于被那一长串闹钟吵醒的时候，手机上赫然正显示着：八点三十一。
阿拉……又睡过了。何沉花了三秒钟来理解手机上这几个数字所代表的含义，冷静的坐起身，悠悠打了个哈欠，翻了翻短信，果然有胡铭齐发来的询问信息，一股子的无奈口气“是不是周六又睡过头了？”。何沉懵里懵懂的，还没完全醒来，眯着眼睛回了个“嗯”过去。顺手将手机页面往下拉了拉，“陈小西”三个字忽而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视线中。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信息了，要不是顺手的一拉直接飞跃了一大摞的名单，何沉绝对难的再想起这条信息。
陈小西是胡铭齐的表弟，同时也是何沉的好朋友。两个月以前，他们还一起在校园里同进同出，只是突然，在一夜之间，这个人就好像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退了学，离了家，那样的一个人，乖巧懂事，却忽而销声匿迹。何沉尝试了各种办法，询问教务处的老师陈小西退学的理由，来到陈小西的家中找人，却都无所得。甚至就连胡铭齐这个表哥向家里问起时，也没人愿意回答上来——不是不能够，是不愿意。
转瞬已是两个月光景，何沉旁击侧敲的确定了陈小西没有出事以后，也渐渐安分下来，这大概是小西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一条不为别人所承认的路，他的家里人才会对他的事情从此闭口不言。
而手机上这一条短信，内容正是“何沉，我以后就不能陪你一起上学啦。我要做一件大~事~，很大很大的事哦，这大概，会是我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决定了吧。我还是认你这个朋友的！如果可以的话，有空再联系。”
此后就没有再联系。
摩挲着手机，何沉想起了陈小西，又一下子愣了神。
忽然想起在此之前，陈小西因为自己的关系和关老师也走得很近。这次消失，关老师却连一句都没有对自己问起过他……
还没来得及关掉的闹钟尽职尽责，过了五分钟又开始大吵大闹，何沉被一惊回神，连忙戳了“不睡了”关闭闹钟，数字已经从三十一走到了三十六，这才恍然反应过来，翻身下床洗漱换衣。
背着书包走出房门一时间，正好对面的房门也一响，何沉看过去，正好就看见关言一脸焦急的打开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却在正要出门一瞬间，房内传来轻声一句嘤咛。
“关言……”
这下刚打算打趣问关言急着干嘛去的何沉也愣住了。他听着那熟悉一道声音，探寻的眼神望向关言。
陈小西。
只一句甚至听不出具体文字的嘤咛，何沉就听出了那是陈小西的声音。
关言却在最初一开始的慌乱之后，冷静了下来，他也看着何沉。他叹了一口气，这两人私交太好，他就知道只要陈小西一开口，别人或许还骗得过去，亲近的几个人却是决计骗不过去的，这也是之前他不让陈小西当着何沉的面说话的原因。现在两人相距不过一米来多的距离，关言放低了声音，平静道，“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小沉，你能帮我下楼去买一点发烧药吗？小西发烧了，还不让我离身。”
何沉顿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动作干脆的锁上自己家的房门，下楼朝便利药店走去。
这个时候说些什么都没有烧着的陈小西重要。
阔别两月未见的陈小西。
指针一转，下课铃又响了一回。
胡铭齐坐在座位上转着自个儿的笔，在任课老师走出教室的那一刻，顺着打开的前门瞟了一眼。
还是没来。
左手伸进衣服兜里就想拿出手机来，想问问那个人现在在哪里了。身边有好事人凑上来问，“诶，学委，何沉没来啊，他请假了吗？怎么了啊？”
胡铭齐只好又把手机收回去，面不红心不跳的回答说，“请了啊，前一会儿补来的告假。”极其自然的将桌上的书本翻到了下一章的内容，接下去道“临时有事吧。”
“哦……”那人有些无聊，“学委你平时好像跟他关系还不错的啊，你也不知道嘛？”
“我觉得你跟楼下门卫大叔的关系也挺不错的，那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穿制服吗？”
“……啊？”女孩儿有点懵。
胡铭齐极其真挚的看了她一眼。“因为他昨天掉坑里了，味儿有点重，突发事件，没换洗衣服了。”见对方还是一脸懵逼，又补上“我昨晚回寝室时亲眼看见的，当时场面有些惨烈，我没笑出声。”
说完自己倒是笑了。“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何沉了吧，与其在我这儿打探，还不如自己直接去问呢。”
……你要是敢说是，我秒秒钟公报私仇专挑你翘课的时候点到，让你没机会再靠近我小媳妇儿两米以内。
女孩儿局促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回答，胡铭齐的手机在口袋里抖了抖。打开简讯，正是何沉发来的，上面只有四个字：“发烧，速来”
发烧？何沉一个人在家，那人又不是很会照顾自己……
胡铭齐当即被何沉给吓了一跳，都没空再理会那个女孩，不顾他人惊愕的眼神，直接站起来往外面走去。跟在外面散了散步回来的老师打了个照面，随口来了一句“家里人出事了”就急速离开，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给老师留。
发烧？何沉？
胡铭齐朝何沉家跑去，一边跑一边编辑短信回过去，“你发烧了？严重吗？吃药了吗？现在是一个人？好好待在床上别乱跑，也别瞎搞鼓，我就到！”
那边一段时间没回音，大概过了十分来钟的样子吧，胡铭齐正好跑到了何沉家楼下，一路都不带停的，攥在手里的手机就嗡嗡的响了起来。胡铭齐打开来，
“不是我，是小西，小西发烧了。”
看到“不是我”三个字的时候，胡铭齐撑着墙壁喘着气，一口气顷刻就松了下来，呼呼安心的笑了下。
身后似乎有节奏的脚步声。
“……你就这么紧张我？”
何沉拎着一袋退烧药，正好从药店回来就看见胡铭齐从小区外狂奔至这的身影，他跟在后面，一直看到刚刚他撑着墙壁大口喘气。他走至胡铭齐身后站定，有些想要伸手去，帮他平一下气息，又别扭着不愿动。就这样开口，语气有些刻意而为的轻佻，他站在那里定定看着胡铭齐，微微抬着下巴，眼神专注，嘴角似乎还有些藏起的得意。
胡铭齐转过身来，额上有细微的汗珠，咧嘴一笑。“对啊，没办法嘛。”
“谁叫你是何沉呢。”
“这句话我喜欢听，”何沉走过去，直到胡铭齐身边。“所以赏你这个吧。”
说罢微倾下身子，在胡铭齐唇角上轻啄了一口。和对方的唇完美的擦边而吻，胡铭齐心里又有些痒痒的，挑了挑眉，还撑着墙壁歇息，一下就笑了出来。
何沉故作无辜的耸耸肩，一把拉过对方的手，上楼走去。
“走吧，小西还烧着呢。”
胡铭齐再见到自己的小表弟，方法很别致。
由自己媳妇儿通知，跑到自己媳妇儿以前的老师家里去，最后在自己媳妇儿以前的老师家里的床上，看到了自己的表弟。
床边还散乱着一些女式的衣服，和一套假发。
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老师”坐在床边照顾小表弟，媳妇儿烧水泡药去了，自己就这么杵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干。胡铭齐跟着关言坐在了床边，看着自己近两个月都没见到的小表弟，人消瘦了些，气色似乎也不怎么好的样子，少说心中也有一些些揪疼。这个小表弟，以前是最粘人的，小时候就咋咋呼呼的跟在胡铭齐身边转悠，有什么事儿都眨巴着一双眼睛要喊“表哥表哥！”偏得性子又很单纯，胡铭齐以前没少故作姿态的凶一凶，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捧在手心里的。
算不上是弟控，但还是……总之所以，他现在看见两个月没有消息的陈小西出现在一个，恩，算不上很熟的男人家中的床上，而且这里还明显有女人居住过的痕迹时，内心还是有一丢丢，波涛汹涌的。
“小西他这几个月一直在你家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胡铭齐冷静下来，帮还在睡梦中的陈小西掖了掖被角。
约莫二十多岁的男人看了一眼胡铭齐，似乎想起些什么。
“你是小西的表哥吧，小西经常跟我提起过你。”
……这种熟稔的将陈小西划入自己范围的说法。
胡铭齐瞬间就有一种自己精心培养的一盆清纯圣水，哗——的被泼了出去的感觉。
“你是？”胡铭齐心里不平静，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这会儿男人倒是没有轻松地再接上些什么话，垂着眼睑也看不出什么。胡铭齐还想继续追问，就看见男人抿了抿嘴，从床上站起身，对着胡铭齐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胡铭齐看着男人鞠了一躬再起身，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示。
“你是小西的表哥，理应也是我的长辈。我和小西的事情，原本想着不牵连彼此，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小西付出了这么多，是我将他的前途和未来都一并斩断……尽管小西一直都跟我说那是他自己的决定，可是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走出这一步棋。可是我能为他做的事情却很少，少到我不知道，我究竟要如何才可以弥补他为我在心头砍下的深深一个缺口。尽管他不说，但我也总觉得……他的心在无声无息的枯萎。”
“说清楚，这两个月以来小西都没有消息，家里人也不肯跟我说，究竟是什么一件事？”胡铭齐听到这里终究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关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床上原本昏睡的人迷迷糊糊的就睁开了双眼，嘤咛了一声，似乎朦胧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还不太肯确定。
“唔……表哥？”
“恩，是我。”
胡铭齐点点头。
房门后面，何沉捧着刚刚泡好的颗粒药剂走进来，一抬头就是一脸惊喜。
“小西？你醒啦！”
说罢，找不到桌子，就把手里还泛着热气的药随手搁在胡铭齐手里。大概是在外人面前还要掩饰几番，就甚是没走心的加了一句“麻烦一下。”然后匆匆忙忙跑到陈小西边上，关言见势也朝旁边微微让了一让。
“你怎么搞的，不见了那么久也不跟我说一声，就一条短信我能知道你什么意思吗？我能知道你身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好不好吗？你以为我厉害到你一条短信就可以放心下一切是不是？两个月了无音讯，你是要吓死人吗？”
何沉状似严厉的说了一通，陈小西却听得眼睛都红了，他小心翼翼瞟了何沉一眼，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扯了扯何沉的衣角。
“别乱动！”
何沉一把抓住他扯着自己衣角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低着头认真的模样，微微泛红的鼻尖，胡铭齐内心独白温柔的吐了个槽，
外厉内荏，小媳妇这别扭的小性子哟。
在关言和何沉两个人的看管下，陈小西咕噜咕噜的乖乖喝完了药，一点儿都没有以前在家里时卖萌撒娇努力逃债的样子，胡铭齐也只得感叹一句：这泼出去的小表弟。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了，”回到厨房放好碗，何沉用手戳了戳陈小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
陈小西的温度还没下来，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一脸懵逼的看着何沉和胡铭齐两人，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本红红的一张小脸儿顷刻之间就隐隐泛起了白，低下头，似乎很不好受的样子。
关言看得心疼，伸手想要将陈小西揽进怀里。而对方大概是还记得这儿还有两个人，吓得立马就想推开他，无奈力气比不过关言，最终还是被他牢牢地，却又动作轻柔的抱在了怀里。
“小西，这两个人都是你在乎的朋友。我们的事……总不能瞒天瞒地、瞒过任何人的瞒一辈子。”
陈小西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闻言却也慢慢的放松了力气。
关言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对着那两人的目光。
“我和小西，是恋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