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大唐风雨令》周北纬

73、李唐劫难

　　“……”杨语欢硬是被她这句话说的半天没回过神来：“你当真？”

　　“嗯。”苗秀一本正经：“风雨楼那个地方，他几乎就是在那长大的，只要胳膊没断腿没折，他总能找出来的，反倒是我，就算知道他在那也没什么意义，我又救不出来人。”

　　“……”杨语欢着实没办法，回去原封不动的把苗秀的话说给肖玄听。

　　肖玄半天摸不着头脑：“这两人什么情况？”

　　杨语欢直接摇头：“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你要我做的事情我是做不到了……”

　　“那现在就只剩一条路了。”肖玄根本不当回事，还死皮赖脸：“你送我进宫。”

　　杨语欢微微一笑：“那更不可能了，至少，在我站在你面前的这一刻起，就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肖玄不乐意了：“你要不帮，我就在你红袖馆住下了。”

　　杨语欢摊手：“随意，你要乐意的话，我便让胭脂给你收拾间房，你在这住到地老天荒都没问题，不过进宫的事你的确不用想了。”

　　**

　　杨语说宫进不去了，单单说的是李旦住的东宫而已。

　　东宫被禁了。

　　令，是太后下的，原因就是韩王与众亲王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密函，还有那些不知道真假的，李旦的玺书。

　　苗秀之前还能凭着武后和李旦的手令在宫里随意行走，可这会儿东宫一封，连她也被封了起来，哪都去不了，不过这也正好有时间让她静一下，来想想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

　　不过，她想林歆的部分并不多，只是，想他的那份心情有点怪。

　　说不欣喜，也谈不上懊恼，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能确定的是，松了口气，再怎么说，之前关于林歆的生死都是猜的，现在，即使没见到人，也好歹得到了他还活着的准确消息。

　　这让她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他在自己心里，是占着一个位置的，至于是好是坏，是轻是重，她暂时还无法分辨。

　　或者是无暇分辨，因为韩王的事，又被武后搭上了风雨令，这让苗秀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按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武后已经很明显的要把风雨令慢慢交权到恒峥的手里，并且也是明里暗里的这么做的，怎么这回韩王起兵还要和风雨令扯上关系呢？

　　同样是起兵，韩王和徐敬业可是两回事。

　　徐敬业虽然打的是匡复李唐的名号，可问题是，他毕竟是个外人，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后来武后派了李孝逸去打时，才会在道义上赢回一局，但现在韩王不仅仅是李唐皇室的人，还是皇室成员中辈份最高的一个，武后在道义上已经先败了下来，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武后又提出了风雨令的事。

　　只不过，不是对着天下，而是直接把风放到皇室成员中了，说，风雨令想支持韩王造反。

　　想来想去，苗秀也只能认为，这是在逼天子李旦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激出他的反应来，也许，是真信了吧。

　　苗秀叹了口气走向窗边看向窗外。

　　这几天接连有雨，空气始终都是潮湿一片，呼吸都觉得鼻间是黏腻的，不知道哪次就会吸入一股子冷气，直入心底，扰的人心里越发不安，就好像这宫里的气氛。

　　此前，李旦虽困于东宫，却是日日要去武后那里请安的，这几日因为身体的问题，他不能去，便由刘皇后代劳了，前几天，武后还没说什么，可这几天，苗秀明显看的出来刘皇后回来时的表情不太好看，像是被狠狠训过了。

　　苗秀几乎能想的出来那种场面。

　　一个强势一个温顺，一个带着雷霆之势，一个强忍眼泪，心里纵然压着万千眼泪都只能强忍委屈。

　　到底，刘皇后是媳妇，不是亲生的儿子，又不必忌惮说什么。

　　到底，武后是婆婆，又是权势最盛，与自己丈夫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这么复杂的事情，实在超乎了自己的想像，苗秀叹了口气，不想再想了，恰在此时，有人敲门。

　　苗秀突然心念一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是林歆在外面。她抑着心跳过去开门时，门外站着的却是杨逸。

　　杨逸看着苗秀的表情乐：“以为是林歆？”

　　“没有。”苗秀别过头，把表情收起来：“他人都死了，我有什么好想的。”

　　“你自己都知道他没死。”杨逸摇头：“能进来说话么？”

　　苗秀侧了身子让他进来，没再提林歆的话。

　　她不提，杨逸却说了：“林歆没死。”

　　苗秀蛾眉轻皱，没答话，更没看人。

　　杨逸看了她一眼：“而且已离开洛阳了。”

　　苗秀这才回了头：“什么时候的事。”

　　“还是在意的嘛。”杨逸乐了，原本笑的幸灾乐祸，转眼看着苗秀脸色不好看，不笑了，正色：“刚刚的事，我也才听到消息。”

　　“你怎么收到消息的？”苗秀皱眉：“整个东宫都已经被封了，我都出不去……”

　　“你猜？”杨逸还是一脸逗人的表情，眼看着苗秀就要沉不住气骂人了，这才告饶：“我的错我的错，上官婉儿来告诉我的。”

　　“……”苗秀愣了。

　　上官婉儿，那就是说，林歆的确和武后有关系，不然的话，上官婉儿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还有，上官婉儿把这个消息传进东宫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点，杨逸倒是给解释了：“她没说目的，只说林歆已经离开了洛阳去找韩王，口气有点急，听起来像是临时决定的，但具体要去做什么却没说。”

　　苗秀看了他一会儿：“我不想出宫去找人。”

　　“……”杨逸着实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我的心事动不动就被你猜中，是很尴尬的。”

　　“在你找我之前，杨语欢刚刚告诉我他还在风雨楼，没死，估计还有让我去救人的意思，结果都没出一天你就告诉我他去找韩王了。”苗秀摇头：“他倒是挺忙，不过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还真没有。”杨逸也承认这一点：“但这件事，和圣人有关，所以绕过一圈，和你其实也是有关系的，而且这件事情还需要你来帮忙。”

　　“你？”苗秀回视着杨逸：“还是，圣人？”

　　“圣人。”杨逸承认：“我只是个传话的人而已。”

　　“圣人为什么不自己找我？”

　　“因为上官婉儿还在他那里，暂时不方便唤你过去，所以先把我过来把你稳住。”杨逸歪着头看苗秀，脸上居然带了几分挑逗：“你能想的出来，那位在太后面前无所不能的才人，为什么非得要故意的支开旁人，和圣人单独聊天么？”

　　说完，他又探了头过来重重强调：“她的目的，是为了缓合太后和圣人的关系，还是……向圣人示好，重新站队呢？”

　　苗秀怔了怔，前思后想半天，终是问了一句：“圣人要我做什么？你能不绕圈子么？”

　　“好吧。”杨逸挑眉，有点受不了她这种一板一眼的性格：“我猜，还是为了林歆。”

　　**

　　杨逸找上苗秀的时候，林歆早就离开了洛阳。

　　杨逸说的没错，他去找韩王的确是临时起意，但他真正去找的人却不是韩王，而鲁王李灵夔。

　　准确的说，是鲁王李灵夔的儿子李霭。

　　从上官婉儿的话里，林歆听的出来，和上回徐敬业起兵不同，这回皇室宗亲的起兵，着实让武后放在心上了，毕竟，李唐皇室所有的亲王都在各州任刺史，且有相当一部分人都与风雨令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单个起兵的话，可能还不会影响到什么，可是，如果是众亲王之间在相互联系之后做出一个周密的计划，并且统一行动的话，势必会对洛阳造成合围之势。

　　同时，如果这件事情李旦也参与了，那他无疑就是扎在武后心上的一枚钉子。

　　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权力上，都会对武后造成极大的影响。

　　武后不想面对这一切。

　　尤其是不想和李旦反目成仇，所以才会动用她最不想动的一张牌，林歆。

　　林歆当然也知道自己在武后心里的位置，说到底，他们之间只有利益，没有忠诚，所以，在上官婉儿找到自己的时候，他便知道武后这次是急了。

　　于是，借着这件事，他也提出了自己的两个要求。

　　一，找到林家人的下落，二，还乐家一个公道。

　　要求，借着上官婉儿的嘴传了回去，并且很快就得到了明胡的回复：可以，只是林歆却不太敢相信武后的话，毕竟过河拆桥的事情，武后做的太多了。

　　但，林歆不想再拖下去了，他本来就一直在急着寻找自己的家人，现在加上了一个明明是自己的线索，却感情不明，更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的苗秀，再不出结果，就不知道事情还会变化到哪一步。

　　这是他的私心。

　　他始终希望在林家乐家的恩怨，和自己的感情之间，可以寻求到一个相对圆满的结果，哪怕需要付出天大的代价。

　　**

　　林歆带着心思一路不停的刚冲出洛阳没多久，东宫本应该和上官婉儿深聊的李旦突然不顾病体来找到了苗秀：“现在能救李唐皇室的只有你了。”

　　彼此杨逸还没走，一听这话着实愣了。

　　苗秀也没好到哪去：“圣人……”

　　“苗秀……”李旦突然撩袍便跪：“请救救李唐皇室所有成员。”

　　苗秀本能的一把把人扶住，没让他跪下去，人却彻底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