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驭人生》异色寂瞳

4、CHAPTER FOUR

　　卓驭所搜寻的信号是那么直接的从这颗标注安全的行星传来，以至于他进入大气层后没做过多探测就直接悬停了舰艇在半空熄火驾着机甲落了地。根本没有料到随即会跟着这种场面。标注“安全”的行星，顾名思义，就是军方的开拓者在探索过后认定威胁不大的行星，或者一片荒芜，或者上面生存的物种相对羸弱，总之断不会出现凶兽才对，更别提这般成群结队的大型野兽了。卓驭可不会存有侥幸心理认为探测哪里出了问题，尽管心下不禁咒骂自己运气之背，还是立即搜索起了附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藏匿地点。他先前选择的是这个行星最容易降落的地方，地势平坦，而显而易见的后果就是无处隐藏。按照雷达上的显示，正在奔他而来的野兽群移动速度相当快，也就是说尽管现在他肉眼看不到周边有什么迹象，也感觉不到地面的震动或者听见野兽嘶吼的声音，这波大麻烦也极有可能在几分钟内就涌过来。若是能量供给充足，就算是被群起而攻之卓驭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可惜现在战斗能免则免，还是找个地方避过风头为好。
　　有了！
　　卓驭打起精神，地形检测显示离他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地下的空洞，大约是蓄水层干涸风化而成，地面上的部分只是一块低矮的岩石，正是稍作躲藏和作为临时据点的好地方。他驾驶机甲加速向那处空洞，堪堪挤进入口前已经听见了野兽群行进时特有的轰鸣声，不过幸好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卓驭下了机甲，身手轻捷地爬到洞穴的入口上方向外瞄，去观察那群声势浩大的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行星上的野兽。
　　有蹄类，有角类，类猫类，类犬类，甲壳类……他越看越心惊，宇宙中大型兽类最基本的规律之一就是独居为主，仅有零星几个种属有可能组建大型的兽群，全部极其危险，此外不同物种的大型兽类单独遇见都会斗得你死我活，怎么可能会聚在一起前进……尤其是这种数量……
　　洞口的岩石被震得发颤，卓驭只能死死抓住岩石间的缝隙防止自己掉下去。眼见着一只巨大的角龙经过，透过能容一架机甲经过的洞口只能看得见它的半只爪子，兽群也丝毫没有注意旁边蝼蚁的意思，只是执拗的向着一个方向快速前进，卓驭终于决定先退后修整，小心翼翼地攀下岩壁，回头，看见了在昏暗处微微反光的两架机甲。
　　……
　　似乎自从接下这个该死的任务以后，自己的承受能力就一直在直线上升。
　　卓驭摁住方才跳动幅度骤然夸张的心脏，屏息观察起自己看起来破旧的机甲后面陌生的那台，虽然是认不出的型号，但是这并不妨碍卓驭认出它不论是设计还是功能都极其优秀。从灰尘积攒的程度来看它至多停在这里几天，不过应当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动过了。
　　他沉默的观察了一会儿，再次进入机甲操作仓开启了电子信号探测。冒险者是一个比佣兵还要疯狂的职业，是除却军方的开拓者以外在宇宙中最危险的地方奔波最多的人，介于职业的特殊性，成功获取资格的冒险者多数都会受雇于大的家族，他的搜索目标应该也是如此。这些冒险者们都有帝国注册的冒险者都有属于自己的代码信号发射器，专门的波长与频道使得这些信号甚至能在几光年外被捕捉，方便搜索，或者某种意义上说，方便收尸。
　　他躲避兽群的时候随着移动向这处空洞，信号的反应越来越弱，原本只是以为远离了他的搜寻目标所在的位置，然而现在看来可能是被呈中心辐射态屏蔽了。沿着洞穴再走进些，信号干脆消失不见，不过现在这反而意味着他离他的搜索目标已经近在咫尺。空间愈发狭窄，卓驭只能收起了自己的机甲徒身向洞穴深处前进，几十米以后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浮现出了一丝血腥味，他蹙着眉以最低档开启了探照灯，一番搜索以后在洞穴某个隐蔽的凹陷处发现了一具不省人事的年轻躯体。
　　灰度颜色的领巾，光学迷彩夹克和耐磨的沧鳄皮靴，最为标准的冒险者装扮。迷彩在暗处的效果太好，要不是卓驭差点被这人的腿绊了一跤，哪怕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他将探照灯卡在岩壁上，俯身检查起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状况。
　　带出来的探测器由于在这里同时接收到目标的信号和屏蔽器的干扰混乱不已已经被他关掉，然而这并不妨碍卓驭确认他的身份，那身形早在影像中被他反复观看过不知道多少次，即使现在这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棕色的长卷发凌乱的塞进衣领中，他也能想象出那双眼睛的颜色，和睁开时其中应当具有的神采。
　　拉下那个人口上罩着的领巾探了探呼吸，卓驭面色严肃地抿唇，径直去解地上那个年轻人的外套，铺面而来的果真是更加明显的血腥弃味。那人胸前有一道很长的伤口，似乎不深，出血量也不大，然而严重的是血液干涸后衬里的衣服直接黏在在了皮肤上，想收拾都很难下手，最后卓驭只能确认了一下他的任务对象深处昏迷，迅速探出精神力分离开了衣物布料和皮肤，这才能动手清理。过了两遍清洁液，卓驭展开便携的治疗仪调整好参数固定住那个男人，接着顺手开始翻起了对方的行李。
　　啧啧，光储物匣就有两个，虽然是有密码保护的只能看着眼馋。包里这是军用的口粮？这里还有通用的药粉没开封，难道还没来得及自己撒就昏过去了……嗯？
　　卓驭捏起了包底几个小盒子中的一个，待看清内容后下意识地把胳膊伸远了以防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败家空间纽再作什么妖。没数错，六个零，他手里拿着的，确实是一百万千度的八级能量盒。
　　他瞥了依旧处于昏迷中的人一眼，知道有贵族支持的冒险者都有钱，但这身家实在是阔绰到让他忍不住仇富的地步。不过反正那个人现在这样子也驾驶不了任何机械，这样想着，他心安理得的把能量盒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当然是那个他用来放机甲的正常空间纽。或许是错觉，卓驭似乎感觉到那个败家东西在他做出以上动作的时候不满的烫了他一下，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确认是错觉还是幻觉，那个人的包里的另外一样东西就吸引过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块鸡蛋大小的炤陨铁，银灰的金属光泽中带着穿过大气层时被烧灼出的红褐色痕迹，完全就是正常的陨铁矿石的模样，除了某一个断裂处延伸出了小拇指指甲盖大小一点点通透的红色晶体。那晶体的质地十分奇特，颜色是介于红宝石与琥珀中的浅红，明明着色不淡却透得过近乎十成的光线，最奇异的是还同时闪烁着不知是自己本身就拥有的还是反射出的些许微光，虽说十级的材料绝对是容不得这般浪费的，但若是做成首饰，这种晶石不知道会引得多少贵妇人趋之若鹜。
　　有些事物的价值无需言明，就像此刻，从未见过八级以上材料的卓驭毫不费力的认出了这种晶体就是那位贵族小姐乌拉尔这种偏远星系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的火精。那晶体光华并不迷人眼睛，却在昏暗的探照灯光下引诱着醉意，让人不禁离得再近一些，想要用手触碰。卓驭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在凝望了那一小块晶体一会儿后，捕捉到了脑中闪过的什么东西。洞穴深处的岩壁色泽是和陨铁越来越像的，那么再往里面走应该……卓驭不知道应不应该跟着自己的直觉，去给地上那具依旧昏睡着的身体打了一针营养针，撒匀药粉确认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以后，卸下探照灯摸着岩壁向更深处走去。
　　有星点开始在岩壁上闪烁，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深邃，到最后干脆连成一片，步及洞穴尽头的时候，大块的晶体俨然铺了满墙，估算起来起码七个立方有余。
　　“发大了……”卓驭无意识地喃喃，而后举起探照灯想要看清这一整片晶矿的模样，回头时，却发现某个原本应该躺在外面接受治疗的人正举着一把镭射枪瞄准他的眉心。
　　卓驭挑眉。
　　和身为伤患应有的表现不同，男人站的很稳，尽管呼吸艰难还有些急促。他胸前的伤口渗血甚至比他发现他时更加严重了，想来是强行挣脱治疗程序导致的后果，鲜红的血液和着早先干涸的暗色在他未着一缕的上半身显得尤为刺眼。尽管洞穴里的光线并不充足，但卓驭甚至看清了他白皙俊秀的面容旁边因为强自按捺住因疼痛引发的颤抖后渗出的汗滴，还有那双碧色的干净眼眸中与长相很是违和的凌厉眼神。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的手腕略微抬起，食指已经半摁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