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无限）向之所欣》cossr

48、结束的开始

　　当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各自干着各自的活，以至于不少人被这久违的平板声音吓了一跳；
　　任务完成，奖励10000点，请在二十四小时内选择回归；
　　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时刻；
　　张仪刚刚削掉一个戴着面具的脑袋；
　　余弦和常天豪正在擦拭武器上的血污；
　　霍笙离……什么也没干；
　　说真的，她默默看着手里的试管，又看了一眼对面处于走神状态的吴佳雨，连实验还没做呢。
　　好吧，不管过程如何令人懵逼，他们做到了。
　　回房子，收拾东西，清点行李，甚至装点特产——就像是结束一场度假。
　　“天，我觉得咱们在这儿过了快一年。”常天豪坐在阳台的栏杆上晃荡着腿，以他现在的平衡力自然不至于摔下去。
　　“五个月又十四天，确切地说。”苏崇略微纠正了一下他的话，把存在幻境魔方里的五个人一股脑儿扔了出来，像扔垃圾一样让他们四仰八叉倒在院子里的草坪上，他不可能带着这群人回主神世界的，至于这些人会怎么惊慌地宣称所见……不是有句话叫做’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吗？随他们说去吧，反正不可能猜准的，而且应该也没人信。
　　常天豪给了他一个谴责的眼神，偶尔他的良心会在他们搞事的时候表现它的不安。
　　忽然阳台的门把手转动，打开刚够一人通过的幅度，露出余弦面无表情的脸。
　　“要走了。”他淡淡地说，仿佛只是例行公事的通知。
　　“人全到齐了？”
　　余弦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就走。
　　“这家伙怎么话越来越少了……”常天豪咕哝着从栏杆上滑下来进了屋里，苏崇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尤其是从理论上讲，自己并不应该知道。
　　最终所有人搬着全套行李齐聚客厅，最后打量了几眼这个他们度过了半年时光的房间，确认了回归。
　　倒计时响起，霍笙离的手握紧了兜里的试管，几乎要把玻璃捂热。
　　并不是他们实验的计生药物，而是经过改造，使传播性比生化世界更可怕的丧尸病毒。
　　她有十秒时间，只要随手一扔，整个世界就将变成人间地狱，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和先前的铺垫，再加上低级的算法，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方法抵抗，而到时候，这将是一个充满怪物的小世界，成为一个绝佳的，高度可控的刷分场，只不过要牺牲一群NPC的命——一群刚刚被造出来的’人’……
　　七秒……六秒……
　　思绪万千，其实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四秒…三秒……
　　她把试管放回储物空间。
　　开始传送。
　　一念之差，她并没有这么做。
　　白光淹没了一切。

　　无尽的黑暗中，两团光芒闪烁着。
　　“失败了…你还要再试［咔滋］吗？即使是他们，也做不到在保留设定的前提下维护［滋———］，缩减到一个城市也［咔滋—］。”
　　“真的...不可以？”
　　“你应该停止对于世界’戏剧［——？］过分关注了，连让它…稳定都做不到。”
　　“我只是想——”
　　“没有时［咔滋—］，不要再试图把借用的拼凑，听［滋—］，从…％@做起，这是我［咔滋——］警告，否则我不会...让我的人…帮助，很快［滋———］ 。”
　　［空白］

　　“终于回来了啊……”常天豪此刻竟然是颇为怀念地打量着头顶的鸡蛋主神，难不成自己已经斯德哥尔摩了？
　　“至少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张仪少见地对他的话有所回应，卷发少年同样盯着主神，“辛辛苦苦大半年，咱们的点数也该换成实在的东西了。”
　　啊，对，这才是关键。
　　无论是那个诡异任务，还是这么长时间杀食尸鬼攒下来的点数，都是非常可观的数字，现在找主神兑换东西就像是发年终奖；
　　“虽然我也很想兑换…但说实在的，咱们的作息时间很规律，应该也没有那么累，”李翊依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困……”
　　“那就都回去洗洗睡吧，”霍笙离也就从善如流下了解散的命令，毕竟她和其他人一样，需要时间进行整理与休息，“顺便想想有没有什么兑换计划，至于其他要紧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推开房门，李翊依百感交集。
　　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令人安心到了奇怪的程度，大概的确如同常天豪所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她无不自嘲地心想，脱掉外套，仅仅留下贴身的衣物，倒在柔软的沙发抱枕中间。
　　从物质条件来讲，的确是主神空间里他们的房间环境更舒适一点，李翊依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对疲劳的肩膀肌肉更友好的姿势，但是从本质意义上讲这里仍然是囚笼——长期的，甚至于接近无期徒刑劳役的囚笼。
　　那么是什么东西让她产生了怀念与心安？
　　李翊依在脑海中列出一张单子：熟悉的气息？私密性？带按摩功能的浴缸？合口味的食物？不过都是些点数兑换和主神创造——
　　主神。
　　但李翊依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即使是在亲眼见证了主神强大的功能——也只是功能而已，神的名头说明不了任何东西，只是力量象征而已；
　　神的概念具有彻底的人主观相对性，她无法允许自己把任何形式的一种意志拿去顶礼膜拜——只要全知全能还存在着内部逻辑矛盾，“信仰”这东西就不会在名为李翊依的意志个体身上存在。
　　但’主神’至少的确存在。
　　她的意志无法将其定义为’错觉’或者’虚幻’。
　　真实，她终于确定了她所最需要的东西，真实给人以安全感——至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如此；
　　以哲学故事的角度来看，这就像是缸中之脑，因为那里一样的真实，以一种物理上完全说得通的方式，触动人的感官，味觉、嗅觉、视觉，每一部分都能给那个世界当中至少确定真实的东西——他们自己，以刺激，从这个角度来看两种’现实’没有差别。
　　那就听笛卡尔的，李翊依心说，我唯一不怀疑的是自己的存在。
　　少女很快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

　　霍笙离和吴佳雨走进同一间屋子；
　　“我不是心理医生，但是如果你想说些什么，作为朋友——伙伴——或者用你的话讲：促进团队内部精神和谐提升心理健康程度的关键人员……”乌木色长发的少女自然而然地坐到沙发上，给她的队长倒了杯水，“——我很乐意倾听。”
　　霍笙离叹了口气，她果然还是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咱们刚结束的任务，五个月之前的哪件事，”知道吴佳雨一向时间宝贵，霍笙离没有过多迟疑就开了口，“你和苏崇的争吵……”
　　“——你知道这不完全是我和苏崇之间的事。”吴佳雨恰到好处地打断，并且委婉地纠正了她。
　　“……至少和余弦无关，”霍笙离沉默了半晌，没有直接改变自己的说辞“——我应该追求团队利益的最大化，但是我的决定……”她自嘲地笑了笑，“反而是打破规矩帮助了我们。”
　　“…不，你做的很好，至少，足够好了。”
　　“别安慰我。”霍笙离笑的苦涩，摇摇头，端起杯子。
　　吴佳雨抿了抿唇：“——我从不安慰人，但总有一天，我们之中会有人坚持不住，有人会失控，有人会被愤怒冲昏头脑淹没理智，而你，会是那根将所有人拉回正轨的绳索——包括我，所以我请求你……”
　　她的手搭上队长的肩膀，直视那双眼睛，吴佳雨轻轻说道：
　　“——永远别改变。”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几点隐约而晦暗的青绿色烛火。
　　这当中，一个影子，手中捧着一个盅。
　　“我吟诵您的名字，全知全能的乌黎稣维尔；
　　敬奉无尽的知识与财富，赞颂永恒的规则与秩序；
　　请显现您的神迹，向我展示容器内部的神秘。”
　　……
　　“啧…失败了……”
　　“礼赞主……”
　　“妈的…还不行……”
　　…………
　　“又失败了…环境要求实在是达到不了啊……”
　　“我就想猜个骰子…难道非要我赞颂主神不成吗……”
　　苏崇叹了口气，扶着蹲麻了的腿从地上爬起来，念了这么久咒语，舌头都干了。
　　他披上斗篷，身形隐藏进石块的灰色，内里却是血的暗红，苏崇打开盅，两个骰子赫然都是一点朝上。
　　“蛇眼……”他轻轻笑了一下，“这运气……不知道有没有额外补偿……”他再次合上容器，随便摇了几下，再次念诵；
　　“这世间一切的主宰，笼罩您信徒的光……”
　　说是念诵，实际上，则是现编，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张口就来，但实际上，哪些是真正有意义的词语，哪些是为了使祷词更流畅的附庸，只有他自己清楚；
　　“请接受我的供奉，行使您的力量，给予我额外的胜利——”
　　周围的烛光，猛然爆发出炽烈的白光，几乎达到了灯泡——不，他们传送时白光的亮度；
　　等光芒黯淡下来后，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但苏崇已经意识到，手中的重量增加了。
　　就算只有一点，也是的确有所增加。
　　他急不可耐地打开房间的灯，小心翼翼地，打开容器；
　　三个骰子，六点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