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无限）向之所欣》cossr

49、外力干涉

　　新的一天。
　　吴佳雨醒来的时候碰翻了桌子——拥有远超以前的身体力量之后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她眯着眼睛一件一件收拾着掉落的东西，大多是些纸张文件，其中一个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被压在下面有一段时间了。
　　吴佳雨多看了两眼照片，面色阴郁，眼神空洞的黑发男孩，就算没有标注姓名她也认得出来，不过是四五年前拍的照片而已。
　　而已，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用词，感觉老气横秋。
　　自传式记忆严重缺乏，也并不算得上什么偏门到极点的疑难杂症；
　　虽然比起家里的其他人，她见过的病例要少得多，但毕竟算是方向涉及，也足以作出准确的判断，只是没想到自己还留了病例。
　　老习惯了，即使没有必要，也很难改变了。
　　她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洗漱一下，顺便想想吃什么；

　　“……就知道你会起这么早。”
　　余弦循着声音看向大沙发的方向——果然，张仪已经坐在了那里。
　　“你有什么事？”清楚的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喜欢废话的人物，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跟你谈谈。”张仪回答得也很直接，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近目标，“——离集合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估计你会这个时候出来。”
　　“五个月以来，你经手的个体越来越……”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不完整。”
　　“……所以你是想要我的解释。”
　　张仪没有全然否认：“我想和你谈谈。”
　　“不关你的事。”余弦冷冷道，转身就走，明显是准备回房间了。
　　忽然破空声传来。
　　余弦一侧身，飞翔剑就擦着他的耳朵过去了。
　　“坐下，交谈。”
　　“……Make me。”
　　这意味着在有一个结果出来之前，他们没必要再开口了。
　　十二柄飞翔剑在卷发少年身后如扇形展开，分四路冲向目标，然而余弦并不是好对付的——在张仪看清他的动作之前，就有两柄被子弹击中而改变了原有轨迹，暴露出一个空档。
　　反应真快，张仪勾了勾唇角，但他对武器的操控经过半年的训练已经足够熟练，剑锋回转，又是严丝合缝的攻击；
　　然而渐渐地，张仪还是意识到了不对，余弦虽然貌似一直在被动防御，他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两米。
　　张仪终于慌了。
　　拉开距离！这是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算是在上个任务世界练习了不知道多久的近战，一旦被余弦近身，自己还能制住对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不要说令他坐下来和自己好好谈谈了。
　　后退？张仪连忙后撤数步，可这只能争取几秒时间，怎么才能……
　　他还有空余的剑。
　　那就试试吧，只犹豫了不到半秒，第十三把飞翔剑出现——在脚底。
　　余弦脸色微变，抬手一枪企图让他失去平衡，但张仪反应也是迅速，知道那子弹不是直接冲着自己来，干脆让其他所有飞翔剑暂时失联——为了召唤第十四把，直接跳了上去，催动精神力御剑飞行般窜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半空中。
　　好险，张仪长出了口气，在剑上稳了稳身形，他第一次玩这种操作，余弦肯定想不到。
　　余弦的确没想到张仪会用这种作弊般的方法，他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如果张仪的机动性强到这个地步，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只要拉开距离，自己的武器和技能都跟没用似的，想要脱身而去更是不可能。
　　除非……稍微提早一点自己的计划，这样想着，余弦刻意没有抵挡张仪其中一把剑的攻击，任由锋利的剑刃留下从手肘到手腕一道长长的伤口。
　　张仪看见滴落到地面的猩红，迟疑了一刻，他没想要见血的，于是便飞近了些，想要看余弦如何反应；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主神，修复手臂。”话音刚落，就被光柱带上了半空。
　　靠，张仪暗骂一声，这算是作弊吧！
　　不过他们两个在这点上半斤八两，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完成自己的目标，张仪紧张地舔了下嘴唇，还没想出什么应对之策，就看见对方拿出了手炮；
　　难不成他是要靠后坐力——
　　余弦朝自己新得来的剑开了一枪，黑色碎片飞溅。
　　张仪心思如电，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想干啥，顿时脸都白了，忙不迭降落到地面，踉踉跄跄站稳了，气急败坏；
　　“你他妈还真动手啊！”
　　还浮在半空的余弦冷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张仪，而是对着主神道：“兑换技能：’初级流体操控’。”
　　气体和液体，在这个技能的加持下，虽然无法达到刘昕航的魔法那种程度的控制，但却足以让他把剑刃的碎片吹散到整个广场，在实际应用来看，这个技能性价比很高。
　　足以，让它们成为一个有力的威胁。
　　这下张仪再不敢御剑飞行了，飞翔剑的速度靠精神力催动，他可没办法把速度提到马赫单位，更别提抵挡那数不清的碎片袭击。
　　“结束了。”余弦也回到地面，把枪械都放回腰带，面无表情，“你可以回房间了。”
　　只要张仪不离开碎片的范围，随时有可能被射成筛子。
　　但张仪没有挪动半步。
　　开玩笑，若这次没了机会，天知道在出岔子之前自己能有多少准备时间，张仪咬了咬牙，他要用更损的招了。
　　他的精神链接，连接的次数越多，和已知节点建立联系就越容易，尤其是余弦，和自己精神交流的次数完全足以允许自己在他没有刻意准备的情况下直接接入；
　　“你’看到’的东西，发生了变化，对吗？”
　　“你还有完没完！”余弦也是真动气了，快步走到张仪面前，眼神危险，大有如果张仪不走就把他暴打一顿扔进房间的趋势。
　　但是张仪没有依照常理乖乖溜走，反而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后撤了半步，一个直拳朝着余弦的脸打了过去。
　　果不其然，被对方一把抓住。
　　但这本来就是张仪的目的，就在这一瞬间，他第二次使用了精神链接；
　　而这一次被通过精神链接送过去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把晕倒的余弦接住放到沙发上，张仪长出了口气。
　　这方法，屡试不爽。
　　总算搞定了这个难缠的家伙，张仪几乎想直接睡倒，刚才几乎是自己有生以来打得最累的一次，头疼欲裂，不过总算是有所……
　　“你…对他做了什么？”
　　分辨不出感情的声音忽然响起，张仪一瞬间甚至做好了清除记忆的准备，他刷的一下站起来，转头——然后松了口气；
　　“…算是说服吧。”他苦笑着任由自己重新陷进沙发里，“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
　　吴佳雨挑了挑眉，她知道张仪说的是什么事。
　　幸好吴佳雨的习惯也是早起，他们还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余弦被吴佳雨掐了掐后脖子，一睁眼面对的就是三堂会审。
　　他说话算话：“…问吧。”
　　吴佳雨和张仪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这么配合？’，他们短暂地做出决定——张仪先开口：
　　“你能看到的东西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余弦沉默了片刻，吐出四个字：“悲观可能。”
　　他的隐藏技能，或者说固有技能，观测；
　　凭借皮肤接触，他可以’看到’未来的一种或者几种可能性，有些是好的，有些是坏的，但其实也不过是相对他自己而言；几年前，他第一次遇见吴佳雨的时候曾经做过几场测验，他所观测到的未来，目前来看只不过是’最大可能’的几个；
　　最重要的，这个能力他无法控制，唯一的慰藉就是持续性接触并不会让他不停地观测未来；
　　“说详细点。”吴佳雨皱了皱眉头，这形容实在太过于简洁；
　　“我有一天早上碰到常天豪，看见的五种可能里面有四种以他的伤亡为主题，这不正常。”他伸出手，搭在张仪胳膊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四种，一种咱们仍然在这里说话，两种你会被我捅一刀，一种我会开枪打死佳雨。”
　　“这不可能是按照概率出现的。”
　　这就算在总体统计上也不算什么好消息，而张仪只是若有所思：“……或者说是呢？”
　　余弦没有打算反驳，而是偏过头不去看他；
　　吴佳雨倒是理解了张仪的意思：“你是说，所有的未来正在往悲观方向发展？”
　　“只是或许，”张仪笑了笑，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与其说余弦的能力出问题，不如想想是什么让我们所经历的“唯一现实”受到影响。”
　　这下吴佳雨就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了，张仪无奈，只好重新起了个头：“记得我们做的实验吧？”
　　点头。
　　“有一股外力对世界进行着“修正”，不，或者说“干涉”更为恰当……这股外力使未来的可能性更……！”
　　他忽然顿住了，摩挲下巴的手指僵硬地停在一个位置；
　　“……你说反了。”余弦忽然重新加入了谈话，眼神暗沉，“是这股外力使得我们没有进入悲观可能。”
　　张仪皱了皱眉，轻轻吸了一口气：“——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明白了。”
　　两个人转向他等着接下来的话；
　　卷发少年又是习惯性地捋了几把头发：“怎么说…假设，我是说假设，首先，每个世界都有这么一股’外力’，可以在各自’辖区’发挥作用，但同时并不能很好地彼此干涉；其次，”他抬头看向余弦，“——类似于主神赋予的能力在其他世界也可以使用——就算有违世界观。于是我们大胆假设，余弦的能力来源于现实世界，并且他所到达的所有世界都必须接纳他的能力，”他招出一杯水喝了一口，“——那么，也就是说，余弦看到的，其实是’本该发生，但是却因为主神的强力干预而没能发生的，来自于现实世界的修正’。”
　　“你是说，现实世界想让我们死？”
　　“是想让’我们’死。”张仪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和吴佳雨，平静地看着余弦。
　　“……我想，你从来都没有预见过自己的死亡，”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余弦的方向走了两步，“对吧？”
　　“第一视角的观测，如果我死了还观测什么？”余弦摇了摇头，“而且，受伤怎么算？原则上绝大多数伤口都有致死的可能……”
　　“——规避。”吴佳雨忽然吐出两个字，使得在场的两名男性都转过头来看她，“如果你观测的目的是’保护自身安全’，那么，就有’指导’和’预警’的双重作用。”
　　“有时候，它让你对可能出现的伤害规避，其他时候，它向你传达现实世界的意志。”
　　闻言，余弦沉默了片刻，笑了一下：“……这么说，我还挺重要的。”
　　他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吴佳雨皱了皱眉，“虽然目前来看它以保全你为第一目的，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且不说现实世界为什么想我们死，只是，如果现实世界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和你联系，为什么只会在接触的时候起作用？这其中的机制我们仍然不了解。”
　　“也许是相接触的危险性更高，”张仪说出了他的推测，摸着光滑的下巴，“但是我们也不确定以前是不是这样，毕竟你不……”他住了口。
　　“——我不记得了，”余弦尖锐地补全他刻意回避的词，“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好转。”
　　“…起码我们知道了来源，”表情僵硬了一瞬间的张仪故作乐观地耸耸肩，“也不过是有的时候会被当接口……”
　　“那其他时候呢？你们——我怎么知道我现在说话不是受着那个他——该死的世界意志的控制？！”
　　意识到自己没能控制住声音，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这情况发生过。”
　　张仪闭上眼睛又睁开，迟疑了片刻，手轻轻搭在了余弦肩膀上：
　　“我知道。”
　　余弦表示自己要回房间吃早饭，吴佳雨知道，他是想一个人静静，也就用眼神制止了张仪未出口的话。
　　门关上后，她长叹了口气。
　　“你，是真的嘴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