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冥飞鱼

5、5

　　王浩此刻很庆幸王爸、王妈和王军都在远离城市的偏远山村生活着，且他们总是鲜少联系，这样他做的这个决定既不会伤害他们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不过想来潘队也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接下来王浩开始为期一个月的闭关训练，无论做什么训练，都是潘队带着他，他自从接受这项任务后没有接触过警队除潘队以外的第二个人。
　　王浩还记得那天潘队送他上火车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潘队像个父亲一般对他殷殷嘱托。虽然和潘队接触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两人已经建立起类似父子的感情。王浩所选择的道路一直不被王爸理解，王爸做了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虽然他后来接受了王浩的决定，也以王浩为荣，但两父子之间始终隔着千沟万壑，王浩经常在书中看到的关于伟岸的父亲的描写并没法同王爸的形象结合在一起。潘队的出现多少给了他一些关于伟岸父亲的想象，所以离开他身边的时候，王浩也是真心难过的。
　　“王浩，记住，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这条命回来见我。”这是潘队送他离开的时候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王浩看着影子越来越小的潘队，想着完全未知的未来，心里却异常的坚定，无论结果是成是败，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他绝不后悔。
　　王浩坐了一个白天的火车从自己读书的J城来到了B城，这里就是公安局头号通缉的毒贩子左羽所在的城市。王浩在资料里已经把这个人的情况详详细细研究了个透彻，也都记在了心上。这个人就是他此次卧底任务最终要抓获的人。
　　左羽，今年虽才二十八岁，却已经是北方一霸，坐拥着几乎全部B城及周边城市的毒品贩卖生意。这个左羽是近几年才崛起的□□老大，却以惊人的速度将自己的帮会发展壮大。他的过去是个迷，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曾经经历过什么，当大家注意到他时，他已经以不可抑制的速度带领他所在火头帮扩大势力，当火头帮的原老大霍起意识到这人是个威胁时早已太迟。霍起的尸首在四年前的一个早上被扫垃圾的人发现，生前极近嚣张、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霍起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有，任何人都知道这是左羽的杰作。
　　火头帮原本在霍起的带领下同另外两个帮派在B城成三足鼎立之势，自从左羽接管后，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另外两个老大在同一天同一时宣布金盆洗手，将底下帮派交由左羽接管，左羽合并三个帮派后，火头帮的势力在B城已无人能及。
　　如今火头帮正得势，底下的人慢慢的开始明目张胆打架斗殴、聚众嫖赌、贩卖毒品，完全不把警察放在眼里。每次抓回来的那些小喽啰也是一副不怕死，还要跟警察拼命的架势，搞的当地警察一个头两个大。大家都明白抓住左羽才是根本解决之道，只是这个左羽狡猾的像只狐狸一样，做事滴水不漏，没有任何把柄让警察抓到。苦无对策之后，警队才决定派卧底到火头帮内部，打算从内部瓦解他们。
　　而在王浩之前，警队已派过两个卧底去火头帮，也都是极精明、能干之人，但还远没到接近左羽之前就被发现，其中一个命大，拼死逃了出来。另外一个就没那么好命了，在警队赶到救他之前已被杀害，还是以极其残忍的手法，以此向警队示威。这两个人的经历王浩是在出发的前一天才知道，潘队告诉他的时候异常冷静，但他还是发现了潘队眼中的脆弱和伤痛，这两个人的失利不但没有让王浩退缩，更坚定了他要抓获左羽的决心。
　　王浩到了B城后到潘队为他租住的房屋住下，简单洗漱一番他就出发了，目的地是左羽手下开的一家夜总会。
　　王浩大学的时候在酒吧打过工，但却从未去过夜总会。但在来之前已经对这个夜总会有了些基本的了解。资料上说“万翔夜总会”是左羽手下最信任的一个手下叶群所管，要接近左羽从这个人身边下手应该是最快的。“万翔夜总会”打着高端会所的名号，光顾它的不仅是暴发户，更有些政商名流，所以在B城如一个孤岛一般存在，没有人能拿它有办法。潘队自然也没能力拿这家夜总会怎么样，只是让王浩通过这里接触到左羽。王浩看着面前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深吸一口气，走入夜总会，开始了另外一种人生。

　　“哎，干嘛，干嘛。”
　　王浩才刚踏上楼梯，连大门口都还没碰到，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此人一看就是个势利眼，看着王浩像是看一条狗一般，眼神充满不屑。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谁介绍你来的呀。”
　　“是华哥介绍我来的。”王浩说着拿出潘队早就给他准备好的介绍信。
　　那个小弟听到华哥的名字总算用看人的眼光看着王浩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王浩后，领着王浩进去了。
　　“力哥，我家伙说自己是华哥介绍的，要来我们这里打工，你给看下。”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的小弟在这个力哥面前马上变成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态度谄媚的不能再多了。
　　那个被唤做力哥的人接过介绍信，同刚刚那个小弟一样把王浩看了个遍后当着他的面打了电话。王浩自然知道这个电话是打给那个他连面都没见过的华哥的，虽然潘队保证过这关绝对没问题，但看着电话号码一个个拨出去时，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好了，小子，进来吧。”跟华哥确认过后，力哥带着王浩走进了夜总会。里面的装修极近奢华，金碧辉煌的程度让王浩想到了古代皇宫的宫殿，同外面仿佛两个世界般。
　　力哥把王浩带到了一个小包厢内，让他在这等一会，就走了出去。王浩看到门关上后，开始打量起这个谁也动不了的夜总会。比起走廊处金光闪闪的装潢，包间里面倒是素雅的多，放着考究的沙发和桌子，面前挂着一台电视，同普通KTV类似，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王浩还在看的时候，力哥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此人一下坐到王浩面前，又仔细打量起了他。王浩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在同一天内被人打量这么多次，虽然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他装冷静的功夫是一流，就算心里掀起千层浪，也没有谁能看出来。
　　“行了，合格，明天开始上班。”坐在王浩面前那个人说完后走了出去。王浩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出了啥，但听到他说合格还是松了口气，若这第一关都过不了，以后怕是要绕很多弯路。
　　“听见了，明天开始上班。”力哥留下来对王浩交代了一些基本的东西，他知道了刚才狗眼看人低的那个小弟叫旺福，主要负责看门工作。刚才说他合格的那个人叫徐琅，是这家夜总会的经理，这里基本他说了算。而这个被人唤做力哥的人名字叫做许力，是除了徐琅外的二把手。
　　王浩纳闷许力怎么没提叶群的名字，但想着来日方长，以后慢慢再打听就是。许力告诉王浩，他的任务主要是每天给几个固定的包厢送酒水，只是在送酒水时无论看到什么样的场景都要如视无物，送完就出来。许力临走时，还提醒了王浩一点说来这里的人都是图个乐子，也有不少喜欢小白脸的，如果被一些客人占了些便宜，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是大男人，被人摸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接下来，就把他交给另外一个名唤孙晴的小弟领工作要穿的制服之类的。
　　这家夜总会虽然让警察气的牙痒，但里面的工作制度同大公司基本没分别，制服、打卡之类的一律不缺。王浩拿着手中的制服，真有种找到体面工作的错觉。
　　“王浩是吧，你去试穿下吧，不合适我再给你找一套。”孙晴比刚才那个旺福好了许多，同王浩说起话来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年纪很小，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样子。
　　“哇塞，王浩，你穿着好看，真好看。”孙晴看着眼前的王浩赞不绝口的夸了起来，王浩以前经常穿制服，倒没觉得自己穿制服什么时候好看了。
　　“就这身啦，我再给你找身同样尺码的。”孙晴看着王浩少言寡语也不介意，想着自己要多向王浩学学，他经常被力哥批评话太多。
　　待孙晴同王浩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孙晴同他说明天晚上七点准时来这上班。
　　王浩走出门口的时候看到旺福站在门口一个劲的对着鱼贯而入的人点头哈腰。王浩看着门口比他来时多了许多的小轿车，想着这里的生活怕是才刚刚开始。旺福看见他的时候倒是比最开始的时候客气了些，但对着他终究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气势，王浩自小家境贫寒，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受过多少白眼和挤兑，看着旺福这副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整了整衣衫后离开了。
　　回到房屋后，他站在花洒下，用冷水冲了足足十五分钟，他回想着自己的人生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回想着王爸、王妈从最开始的不赞同到后来的以他为荣，回想着王军自小就一个人把他们两个人的孝心都尽了，回想着因为家境贫寒一天最多打四份工的日子，回想着刚到公安局那段虽然忙碌却令人安心的生活，他知道从今以后，只要左羽一天不落网，他的生活就要同以前一刀两断，从他选择接受潘队任务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或者他根本就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