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冥飞鱼

4、4

　　王浩辗转车辆，整整折腾了两天才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大学。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校园，王浩心里豪气顿生，这里将要开始他崭新的人生。
　　大学的舍友来自天南地北，大家年纪相仿，说说笑笑很快就熟识了起来。
　　大学的四年比王浩想象中的快的多，他还在一边学习，一边打工赚学费、生活费，攒钱寄回家的时候，转眼就已经大四了。因为现在警校没有直接分配，每个人还没毕业又开始忙着公务员考试，当然也有一些毕业后不打算当警察的人，但大部分人都还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王浩自然也不例外。他辞了原来两份工的其中一份，把除了打工外的时间都排的满满当当，也多亏了他这么些年的努力，不管是文化课、面试还是体能测试他都以优秀的成绩通过了。总之当上警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接下来就等分配了。
　　王浩等分配的时候，决定回一趟家。这四年来他就在大一的寒假回了一趟家，其他放假的时间他都留在这里多打几份工，特别是过年那几天，工资更高。
　　虽然王浩有差不多四年没回来了，但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若不是家里养的那头旺财从一只小崽子长成了一只大狗，王浩根本都没感觉到这四年时光的流逝。
　　旺财早就不认得他，直盯着他吠，这吠声把王爸、王妈叫出来了。他们在吃晚饭，王妈端着碗出来看到底是谁来了，一看居然是快四年未见面的儿子，这可把她激动坏了，赶忙喝止了旺财，把他让进了家，一个劲的嘘寒问暖。
　　王浩小的时候本是和王军住一个房间，睡一张铺上，后来他进县城读书后就很少回家，上大学后更是只回了一趟家，家里属于他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被王妈规整在一个小角落，房间里零零落落摆着的都是王军的东西，但大多也是破破烂烂的。
　　农村睡的早，王爸、王妈知道他这次回来会呆个四五天也就不急着这一晚上跟他说话，到了平常睡觉的时间也就去睡了。王浩坐在他和王军的房间里，感受着万念俱寂的夜晚，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王浩上大学的时候在酒吧打过很长时间的工，所以睡的一直很晚，后来渐渐也习惯了这种作息，他看了一眼手表才九点不到，完全没有困意，干脆拿出了本小说一边看一边等王军回来。
　　听王爸、王妈说王军这一两年不知道在外面捣腾什么生意，常常半夜三更才回家，偶尔也会拿些钱回来。这个孩子从小跟王浩一样很有主见，他们管不住他，也就由他去了。王浩读大学打临工的时候，只要手头不那么紧张，总是会单独给他寄些钱。想着自己比王军大，却没怎么能照顾的到这个弟弟，对他终究有着一些愧疚之情。想着这次回来就算只是跟他多说说话也好，可一直等到了半夜一点也不见王军的影子。王浩有些着急起来，干脆走到屋外抽根烟顺便等着王军。
　　旺财看到他后，也是小吠了几声就趴着继续睡觉了，王浩抽了两根烟后才听到不急不慢的脚步声自远而近，过了好一会才看到王军慢悠悠的晃了回来。王军看到他后先愣了好一会才认出是他，高兴的直接扑上来。
　　“哥，你怎么回来啦。”王军虽然好几年没见到王浩，但两人毕竟是兄弟，很快就熟络起来，王军澡也不洗，直接拉着王浩聊天，二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天都快亮了，直到听到王爸、王妈起身的声音，二人才渐渐入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王妈中午回家煮饭的时候还看到这两个人呼呼大睡，拿着饭勺直接冲进来把他们叫醒了。王浩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般，有弟弟睡在身旁，有妈妈的大呼小叫，一个人在外久了，特别贪念这种家庭的温暖。
　　在家的五天，王浩什么也没想，除了第一天比较晚起外，其他四天都跟着王爸、王妈干这、干那，他本就体力好，加上还年轻，一点也不感到累，还觉得特别充实和踏实。只是这样的日子转瞬即逝，王浩知道分配的消息这几天就会下来，他得回去了，看着王爸、王妈不舍的看着他离开的样子，就同他当年要离开家里去上大学的时候一模一样。王浩发现，虽然只过了短短的四年，王爸、王妈却老了许多，王浩告诉自己一定好好工作，以后争取把王爸、王妈也接到城里生活。
　　王浩回到城里的第二天分配的消息就下来了，他因为笔试和面试成绩都很优秀被分配在了本市的公安局，一个月后去报道。王浩知道自己工作尘埃落定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开始找房子，并渐渐辞掉了原来打的几份工。

　　第一天到公安局报道的时候，王浩同所有刚上岗的年轻人一样对这份工作充满热情。接下来的事情琐碎且繁杂，但王浩有耐心又有热情，且不怕吃苦，颇受同事们的喜欢。王浩本以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暂时只能这样，虽然他的梦想是要到刑警部门工作，可他这样一没背景二没关系的人，只能通过累积资历看看什么时候给调过去。为了自己的梦想，王浩比谁都努力认真努力工作。也许是上天看到了他的这份勤恳，他才正式开始工作不到半年，刑警部的潘队就找上了他。
　　这个潘队在整个公安部可是大有名头的，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完全不怕死，闯入敌人的老巢跟逛自己家一般，要捣几个就捣几个。年纪大点后当上了刑警部的头，率领着手下的弟兄们出生入死，屡破奇案。是个要传说有传说，要资历有资历的风云人物。
　　当王浩知道来找他的是刑警部的潘队的时候，他比谁都激动，想到潘队在那扇门后等着他的时候，他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
　　“进来。”门内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
　　王浩应声推门入内，见到的是一名长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子，若不是身上的这身警服昭示着他的身份，他同大街上任何一个中年男子没有任何区别。
　　“你是王浩吧，坐。”
　　王浩见潘队拿着自己的档案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间歇还盯着他人看了好几遍，他还在想不会自己走了狗屎运，这么快就能调到刑警部的时候，潘队接下来说的话符合了他那关于自己狗屎运的猜想，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王浩听着潘队嘴里说的话，基本没能理解，那种只能在电视剧里发生的事情现在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因为潘队说让他去当卧底。
　　“卧底？！”王浩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听到这个词还是该恐惧听到这个词，他虽然看的电影不多，但以前在酒吧打工的时候，偶尔会看到酒吧里面放着经典的警匪片，关于卧底的故事也不在少数。只是这个永远只能躲在黑暗角落里，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可不是王浩心中关于警察的梦想。
　　“是，卧底。我看了你的档案，也听你们领导说了些关于你的事情，经过再三的观察，决定由你来执行这次的任务，希望你能不负众望。至于关于你的档案和资料这方面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全都交给我们处理，以后你的直属上司就是我，所有事情直接跟我联系就可以。”
　　王浩听着这个声名远播的潘队说出的一句句话仿佛都是天外飞书一般，完全没法消化。
　　潘队看着他愣愣的样子也觉得完全在意料中，没多说什么，只递给了他一个档案袋，让他回去好好看看，三天后给他答复。王浩离开时，潘队拍了拍他的肩，郑重其事的同他说“王浩，我希望尽快听到听到你的回复。”
　　王浩回到自己座位上时，还没法消化刚才发生的事情。而他后来才知道，除了所长外，当时所里没其他人知道潘队有来找过他，也许从那一刻起，他就渐渐开始了隐瞒一切的生活。
　　王浩整整一宿没睡，呆在电脑面前查了许多关于以前的卧底探员的故事。为国捐躯的卧底自是不在少数，但成功破获大案后受到表彰连升三级的人也是有的，当然也有之后还是默默无名过完这一生的人。王浩看着这一页页昭示着许多人一生的简历，他决定赌一把。
　　王浩知道自己不是个圆滑的人，若要这样从基层做起，不知能不能熬到出头的那天。老天既然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不如放手一搏，也是给自己的一个挑战。想到此，王浩心里豁然开朗，他本是个生性乐观的人，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有应对的办法。
　　虽然一夜没睡，王浩第二天还是精神抖擞的做了自己份内所有的事情，直到把当天最后一份文档整理清楚，王浩才用手机打通了潘队的电话。
　　潘队听到他的答复后，既没有惊喜也没有鼓励，只是嘱咐他好好干。王浩挂完电话后，收拾了自己桌上为数不多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只工作了不到半年的办公室安静的走了出去，他知道今后的生活将同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