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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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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幽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看着阿九,抿唇笑了笑。
阿九说:“不要勉强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不该带人过来。”
阿幽摇摇头:“你能带她来,我很高兴。我们已经找了她很久,只求她平安无事。”
阿九点头表示了解。他还背着两柄剑。
阿幽说:“你背着剑,多累啊,取下来。”
阿九依言取下两柄剑,放在桌上。
阿幽摸了摸微光剑的剑柄,口中喃喃:“你还带着这柄剑啊?”
阿九回答:“一直随身携带。”
不意外地,阿幽问起了另一柄剑。
阿九有细微得意,告诉阿幽那是他亲自铸造的剑,名星芒。他还送了阿幽一把匕首,玄铁打造,锋利无比。
“它有名字吗?”阿幽把玩着匕首。
有,它叫九幽。阿九笑了笑,摇头。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她名字。
有人在帐外被拦下了。是秦若飞。不知道他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随即青衣进来禀报:“主子,上将军请见。”
阿幽揉了揉眉心,说:“请他进来。”
秦若飞一进帐篷,就说斥候来报,有队来路不明的人马伏击了粮草押运队伍,偏偏这次是由西南王世子褚灏亲自押运的。要马上派人前去接应。秦若飞的脸色很臭,言罢就转身走了。
不多时账外响起杂乱的跑步声和马蹄声,想是接应粮草的兵士们已经回来了。
阿幽前去查看粮草,上将军帐前的亲兵来报,主帅请郡主前往有要事相商。她来到帅帐,门帘低垂,不时有亲兵进出。进去一看,才知是褚灏受伤了。虽然不致命,但是伤口流了许多血,把一身衣衫染得不成样子,所幸他披了一件黑色斗篷,他受伤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军医正在给他包扎伤口,褚灏的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见阿幽进来,他虚弱一笑:“你来啦。快出去,这儿太血腥了。”
阿幽点点头,看了看褚灏,说了句“我去拿药。”转身出了大帐。
刚刚阿瑜还泪眼朦胧地说起这个人,说起小时候的情谊,这会儿他就满身是血地躺在里面。这让她的心里有些不好受。她大步朝自己的营帐走去。一进去,就喊来青衣,说:“你赶紧把那些金创药找出来。”
青衣跑去把装了药品的箱子搬过来,阿幽打开箱子,在里面密密麻麻的药瓶里翻翻找找。
青衣问:“主子,谁受伤了还要你送药啊?”
阿幽挑出几个瓶子,说:“褚灏。别让阿瑜知道了。”这下她有些头疼了,她答应了阿瑜让她见一面褚灏,现在褚灏偏偏受伤了。阿瑜要是知道他受伤了,会不会又不同意回帝都了?
阿幽去送了药回来,一进营帐,就看到阿九坐在桌边,桌上放着几片碎瓷片,是刚才她不小心打翻一个药瓶在地,怎么没有被清理呢?
阿九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和那个碎掉的颜色花纹一模一样,放在桌上。
阿幽摸了摸鼻子,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阿九说:“药用完了,请楼主续上。”他说话的时候,英俊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阿幽先是一笑,说:“我不是什么楼主,那次只是假借他的身份。”
阿九说:“不管假借谁的身份,都是阿幽。”
阿幽看着他棱角分明如雕刻般的脸庞,心想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她隐瞒的一些事情,他会不会生她的气。
次日一早,阿幽正在帐里看兵书。影二来报,瑜小姐试图闯入褚灏的营帐,被褚灏的亲兵误作刺客抓住了。她丢下手中的书,才大步往外走去。当她赶到的时候,青衣正在和他们理论。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阿幽神色冷冽。
“郡主。”青衣和几个侍卫纷纷行礼。
“她是奉我的令来探望世子。”阿幽的声音冷冷的。这几个月,军中谁不知道这个冷面郡主,冷面冷声,偏偏身份高贵,高手侍卫环伺,传闻她身手不凡。
阿幽眼神冷淡地扫过阿瑜,抬脚进了褚灏的营帐。青衣拍拍阿瑜的手臂,示意她跟上郡主。阿瑜双手交叉握着,咬了咬嘴唇,跟着进去了。青衣也进去了。
褚灏轻然一笑,说:“郡主怎么来了?”他朝立在他床边的侍从摆摆手,那人轻轻退下了。
阿幽随意地说:“过来看看,你感觉怎么样?”
褚灏说:“都是皮外伤。”
阿幽从袖中摸出一管药,说:“我刚刚让人送药过来,不想你的侍从们不认识,起了点争执。”
褚灏淡淡说:“劳烦郡主了。”
阿幽摇摇头,说:“这管药,待伤口已愈合时再用,有祛疤的疗效。”
褚灏说:“我是男子,有几道疤痕算什么。不碍事。”
阿幽一笑:“你不介意,万一以后你妻子介意呢?还是用吧。”
阿瑜站在一旁,双手交叉紧握着,头垂着,只是偷偷抬眼看褚灏。进来之前她没有忘记对阿幽的承诺,也知道她的行为已经惹得阿幽生气了,所以这会儿也不敢胡来。可是她千辛万苦跑到这里,她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尤其是看到因受伤流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褚灏,她唯有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出一个字。心仪的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出言关切,这真是令人心碎。
阿瑜长途跋涉而来,一路上又满怀心事,思前想后,焦虑不已,加上又看到受伤的褚灏,她心中更为忧虑,就病倒了。她这一病,也就暂时走不了,只能在阿幽的营帐中住下,请医用药不在话下。
秦若飞的计划推进得很顺利,并且每次的作战计划都是临时通知的。上将军怀疑军中有奸细,因最终作战计划尚未公布。
南越的军队都开到了平地上,时机将要成熟了。
尽管阿瑜身体尚未完全康复,阿幽也狠下心请阿九护送她回帝都。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打起仗来,她也就顾不上阿瑜了。虽然她也是第一次来到战场。
临别之际,阿瑜只是握着阿幽的手,反复说请她不要忘了那些话。
阿幽笑笑:“不用这般,暂时用不到的,而且我的记忆也不算差。”
阿瑜才出门钻进了马车。
阿九看着阿幽,目光沉郁,他一腔心绪,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话:“我很快就回来。”
阿幽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缓缓笑了,说:“好啊,等你来。”
护送阿瑜回帝都的队伍,走过千山和万水,从西南边疆往权力中心。随行的侍卫均是从影卫调派的。领头人是影一。由此可见阿幽对此行护卫的看重。队伍日行夜宿,未曾耽误片刻。
且说阿九一路护送阿瑜回帝都,途中遭遇了好几起伏击暗杀行动,所幸阿九力挽狂澜,尚无恙。
阿幽所在的战场中心也是暗流涌动。先是褚灏被西南王派来的人软硬兼施地带回锦城,当然美其名曰世子身受重伤需回去好好调养。西南王就这么一个儿子,料想上将军也不好阻拦。
秦若飞笑,“想不到,西南王还很是爱重他这个儿子。”
阿幽点头,深有同感。
但见眼前是旌旗飘动,兵强马壮,只待将军一声令下,将士们便会驰马奔腾,直扑敌营,与敌人刀剑相向。
秦若飞善用奇兵,在前线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因容珩遭受排挤,未能出任主帅一职,南越军在遭遇来势汹汹的新朝军时,初始只以为又是新朝军的一小分队的骚扰,就像往常一样,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待发现越来越多的新朝士兵和到处招摇的新朝旗帜,南越军差点以为自家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他们并不擅长平地上的战斗。秦若飞兵分三路,呈三面合围之势,只余下西面一个缺口,西面有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经过一日一夜的激战,南越军败下阵来,就连紧急征召而来的容珩也没能挽回颓势。
容珩骑在马上,看着眼前波浪滚滚的河流,忍不住一声长叹:天要亡南越啊!
阿幽在后方大营,前线战况不断由斥候带回大营。即将取得胜利,她终于可以暂时抛开这一切了。她感到欣慰。
黎明时分,金色的霞光毫不吝啬地照耀着硝烟四起的战场,这块土地刚刚经历过一天一夜的殊死战斗,胜利者的旗帜高高地飘扬在残破的城墙上。即便是胜利者,也是人乏马困。
下属来报有一队人马朝他们所在而来,秦若飞一惊,待下属说明那对人马的旗帜时,他松了一口气,援军来了。
然而这次这支刚刚取得胜利的困乏之师没有等来搀扶他们的友军,等来的是朝着他们脖颈的屠戮之刀。他们脸上得胜的喜悦没有持续太久,就倒在了这片他们才酣战过的土地上,这渗入了敌人之血的土地,又将渗入胜利者的血了。
“将军,我们被团团围住,完全没有突围的机会。”
秦若飞看着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很沉重,那些都是他亲自带的士兵。他们已退守到北面,他们的人不断死去,包围圈在不断缩小。
阿幽带着两千人赶到秋水河畔时,她看到了秦若飞的旗帜。旗帜尚在,人,大约也在吧。她不能肯定。秦若飞是新朝不可多得的将星,百年难得一遇。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救出他。青衣等人拼死力谏,也没能阻止阿幽以身涉险。
当阿幽从天而降,落入秦若飞的视线,他高兴不已,心想现在算是死不成了。可是当他知道她只带了两千人,大部分都还是老弱病残时,他心里有些崩溃。
阿幽看着脸上沾染了鲜血和灰尘的秦若飞,他眼睛充血,满身血污,可是精神抖擞。
她说:“上将军,我来晚了。”
秦若飞咬着干裂的嘴唇,回了一个沧桑的笑容。
她说:“西南王真的在这时反了。”
秦若飞牙齿咬得紧紧的,脸上做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叶幽环视周围,眼神很冷。她觉得此刻她的心很平静,周身的血液流速减缓了,她扬起脸庞,望了一眼天空的太阳。她的愤怒已经被压制得烟消云散。
秦若飞召集剩余的人马,安排突围。
叶幽站在高墙上,连续射杀三名叛军将领,大大挫了叛军的气焰。叛军之中很是好奇这个箭法精妙的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但是留给他们好奇的时间并不多。
她骑在高高的马上,一头青丝被牢牢束起,藏在头盔里。
那一战,上将军秦若飞领兵五千,对阵反贼三万人,不敌,全军覆没于秋水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