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烈鸟的某某某》阿泥

8、为什么不能是我

　　夏母是个极其护短的女人和母亲，她很快整理的情绪，到厨房安排午餐，自己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却不让夏桥动手帮忙。
　　一个小时以后，八菜一汤，正儿八经的山东菜，季灼阳也馋夏母的拿手好菜，还没坐下就被夏岸往门外推，“灼阳哥，我们家人现在聚餐，你个外人在场不合适，你回家吃吧，季伯父的手艺也不差。”
　　“夏岸，没你这样的，我也是你家的一员。”季灼阳的手里还拿着筷子，尤其他还要盯着沈放，夏阿姨肯定对他不满意，他要留下来火上浇油，能拆散就拆散，拆不散也得打个两败俱伤才行啊。
　　夏岸明显看出他的企图，“不好意思，我姓夏你姓季，答案很明显。”
　　“你个喜新厌旧的白眼狼。”
　　“也比你这个无耻混蛋强。”
　　“我可是你叫了二十多年的灼阳哥。”
　　“夏桥还是我一母同胎的姐姐，跟她比起来，你算个球。”把季灼阳踹出门，终于消停了。
　　季灼阳憋屈的蹲在夏家门口，手里的那双筷子还被紧紧的捏在手里，夏家的主心骨现在是夏岸，他态度都这么坚决，难不成……
　　沈放和夏桥的婚期就在一顿愉快的茶余饭后定了下来，大概是要带夏桥到神婆子那里观观香，让她老人家给定个好日子。
　　夏母迷信，这是她唯一能为儿女乞求平安的寄托。
　　下午季灼阳就眼睁睁看着夏桥一家五口有说有笑的开车出去，济南东部八十里的小村庄的西南角，有两颗大槐树，树下一座简单屋瓦房，瓦房里住着一位腿脚不方便的老婆婆，每天来看相的人络绎不绝，她就是那个据说得到神启的人。
　　“我今天就听到喜鹊的叫声，原来是故人来了，来，孩子，让奶奶看看。”这个人称苏奶奶的老太太朝夏桥伸出双手，夏桥赶紧上前，被她瘦的只剩骨头的手紧紧捏住，力气之大，差点抽出来。
　　“好孩子，没在外地失了本性，是个有福的。年轻的时候总有一两件委屈的事，你就是过的太顺了，再过两年就好了。夏岸他妈，别着急，再过两年一切都好了。”她抬眼看向沈放，本来炯炯的眼睛眯得有些吓人，不知道看到了些什么。
　　“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日子就定在明年的五月初八吧，那天是个好日子宜婚娶。”
　　“好好好，让孩子们多相处些时日也好，再培养下感情。”夏母对苏奶奶说的话深信不疑，看沈放也越来越顺眼。
　　“都是好孩子，你们都回去吧，别想太多，回来就好，没什么大不了。”
　　沈放从来不信这些，不过他看一家人高兴，算是入乡随俗，什么都没多说。几人走后，季灼阳从树后走出来，给苏奶奶点了一支软中华，自己也叼了一根，皱着眉头吐烟圈。
　　“苏奶奶，我从来都不信命。”那辆凌志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只有地上的轮胎印记证明他们曾经来过，“可我不得不认命。”
　　“灼阳啊，你和夏桥的名字都是我起的。你生来体弱，需要硬气点的名字，我查了很多，生怕起错折了你的寿。夏桥注定漂泊，她注定要犯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错，需要人来渡她。”苏奶奶烟瘾很大，一根很快抽完，季灼阳又给点了一根。
　　“苏奶奶，我只问一句，我和她……，有没有可能？”
　　“谁，夏桥那孩子吗？她和那孩子是天赐的缘分啊。”谁都不知道苏奶奶究竟多大年纪了，从几十年前她就住在这里，给人观相看香，据说从未说过空话。来的人也不要钱，只要点吃食和香烟就好。
　　“他们真的？”
　　“你这孩子就是太顺了，想要什么伸手就能得到，所以觉得感情也是这样。灼阳小子，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为我做三件事，你能为了她坚持下来吗？”
　　“我坚持就能让她不和沈放结婚吗？”季灼阳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立马凑上前无，激动的要抓住苏奶奶的手，却被她灵巧的躲开。
　　“在为我做完这三件事之前，明年的五月初八就不要再见她了，离她远远的，五月初九再去找她吧。”
　　“可是，我……”
　　“做不到吗？做不到就好办了，你们的缘分也到今日为止。”
　　“苏奶奶，您到底让我做什么？”
　　苏奶奶抬眼看着他，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让他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你丢下现在的一切，去西藏做个游侠！你可是我们医院的招牌，很多病患来就是为了给你拍照你，你突然辞职我要怎么办，别让我觉得你是个白眼狼！”joy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如果不是走不开，恨不得飞到地球这边撬开他的脑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你别气嘛，帮我想办法把笨崽弄回国，还有，我又没说抛弃你，只是休息半年，你要是威胁我的话可真辞职了啊。”季灼阳坐在刚提的越野车上试手感，语气难得这么轻松。
　　“大爷，我叫您大爷成不，您可别做这么幼稚的事，咱们医院刚刚起步，您这不是毁我么。”joy是季灼阳当年一起留学的同学，两人毕业后一同在牙医诊所实习，历来顺风顺水的季灼阳很快被喜爱看颜值的芝加哥市民偷拍的照片放到脸书上，被捧为全美最帅的牙医实习医生，当时就连好莱坞的明星都会预约他的门诊。Joy被这个事情启发，跟他一通商量，他拿钱，季灼阳靠脸，硬生生把一个小小的牙医诊所用四年就搞成全芝加哥最出名的牙科医院。
　　“你可别叫我大爷，我怕折寿。说真的兄弟，我遇到了恐怕是这辈子最大的坎，能不能跨过去就看你支持了。”后座放了佳能最新款长镜头照相机，他伸手研究起来，一边糊弄气急败坏的joy。
　　“你千万别改变主意回芝加哥，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谢啦兄弟！”
　　夏岸坐在副驾驶上若有所思，他转头盯着没心没肺的季灼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不能表现，“真决定了？”
　　“恩，要不要跟我一起？”季灼阳揽着夏岸的肩膀，眼神清澈见底，“当年汶川大地震，你姐二话不说把你妈刚买给她的手机卖掉，凑了张车票准备奉献她的一丁点力量，刚好被我抓住，现在再回头想想，我多后悔当初没跟夏桥一起走。”
　　“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当夏桥。”夏岸略有些疲惫的躺在副驾驶上，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藏着季灼阳永远都觉察不到的失望，“灼阳哥，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人能像你一样幸运，不用刻苦就是学霸，当个牙医都能成为网红，人活着，就没有不辛苦的，所以上天很公平，让你得不到我姐。”
　　“夏岸，我不明白你对我和你姐的事情上为什么这么抵触，在我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灼阳哥，不了解你的人觉得你长得帅，还是个专业性强的可怕的牙医，跟明星没区别的美国网红，人活成你这样的就很满足了。我从小跟在你和夏桥屁股后面玩，最了解你们的只能是我，你知道你最大的弊端是什么吗？”
　　“什么？”季灼阳向夏岸探探身子，认真的盯着他，深怕错过什么。
　　“你最大的弊端，就是太愚蠢。”
　　“呵，活了小半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愚蠢。”季灼阳愣了一下，笑得有些夸张。他从小就长得好看聪明伶俐，学习历来第一，学校老师家长捧着，同学朋友陌生人羡慕嫉妒恨着，在这个地球都围绕着他转的世界，真没人说他愚蠢。“说来听听，我愚蠢到哪里？”
　　“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季灼阳只想了三秒，便盯着夏岸的眼睛，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夏桥。”
　　“你失去她了，所以愚蠢。”
　　“你！”季灼阳两只大掌狠狠的砸在方向盘上，4S店整个大厅都因他发出尖锐的声响，他气急败坏的从车里下来，销售人员搓着手掌，额头上汗水直流，赔着笑脸小步跑过来，“季先生，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吗，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话还没说完，季灼阳已经大步走出大厅，留下销售经理尴尬的看着夏岸。
　　“这车他要了，给他留着，明天来提。”夏岸提上长镜头相机，讽刺的笑了一下，追了上去。
　　“你逃什么，你要是个男人，为什么不面对，我姐当年被小三，你倒是在洛杉矶逍遥快活，女朋友天天换，夜夜笙歌。”夏岸跟在他身后，说出的话如匕首一般刺痛他。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姐，结果我姐出事了你整整两年不联系，也不敢回国，是怕么，还是嫌我姐脏？”
　　“如今她要结婚了，你倒来了，你真是个阴魂不散的畜生，该负责的时候夹着尾巴就跑，你就是个没种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夏岸的脸上，也堵住他接下来的侮辱，他擦掉嘴角的血渍，笑得有些瘆人。
　　“闭嘴，夏岸，我用了六年的时间才从伤痛中走出来，为什么要旧事重提！”季灼阳几乎崩溃，他不想回想那个感觉被背叛的日日夜夜，却一次又一次被夏岸激怒。
　　“伤痛？你有特么狗屁的伤痛，你能比得过我姐吗，你见过她把自己所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天天等你的电话，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么，你特么在洛杉矶逍遥快活的时候，她都快把自己折磨死了，你特么的倒是给我好好讲讲你的伤痛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会想到当初夏桥的状态，夏岸几乎歇斯底里，平日的礼貌谦让统统都去见了鬼，他为什么要忍？
　　“这怪我吗，我妈打来电话，说她做了别人的小三，你让我怎么接受，夏桥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做小三，她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要做别人的……”这一拳比刚才更狠，季灼阳只感觉强大的重力将他推到，随即迎接的，是雨打般的拳头，没有章法，却带着十足的愤怒。
　　“你特么知道个屁，你特么都没亲自打电话问过她，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你怎么不去死！老子忍了你整整六年，要不是夏桥拼死拦着我，我早就杀到洛杉矶弄死你个王八蛋，网红，你丫也配，你就是个愚蠢的畜生！”
　　“夏岸，我忍你很久了，你从刚开始就鼻子不是鼻子的挤兑我，你以为我把你当弟弟就让着你，我管你是夏桥的弟弟还是什么，今天老子不高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说这些夏桥能回到我身边么！她能么！”
　　两个一米八多得男人扭打在一起，彼此互不想让，大有往死里弄死对方的意思。
　　有人认出季灼阳，上前拉架只怕会殃及鱼池，又怕偶像会吃亏，索性打了110。
　　夏桥赶到派出所的时候两人身上满是灰尘，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彼此背对背，相互不理睬。
　　“为什么打架？”夏桥有些头疼，夏岸从小就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不知道比她懂事多少倍，她三天两头闯祸很正常，夏岸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姐，我们没打架。”刚才还是一脸这辈子都别理老子的神情，夏桥一来两人离开换了张狗腿的脸，“摔的。”
　　季灼阳在一旁头点的就跟捣蒜似的，两人对看一眼，刚才还致对方于死地，一转眼又成了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你们倆摔的真有技巧，小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