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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故地重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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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桥走的前一天把狗剩交给紫玉帮忙看几天,再三交代,抱了又抱,养它这两年来,还真没怎么离开过。
“紫玉啊,我家狗剩还是个处男,可别在我走的期间让它跟别的母狗乱勾搭啊。”
“行了,你快走吧。”
“别把它老是关笼子里啊,它就没进过笼子,不知道得多害怕。”
“我知道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再抱一下,一下就好。”
“……”
一步三回头,还是走了,狗剩独自坐在门边,磨牙棒也忘记啃,小眼神巴巴的看着夏桥离开的方向,可怜极了。
包裹也是那天收到的,有点重。夏桥废了老劲才把那个大箱子抱回家,封得里三层外三层,她打开的时候手指有些颤抖,都带着些迫不及待。
所有的礼物都在,唯独那本日记不见了。
她有些慌张的又搜索了几遍,颓坐在地上,内心从未有过的慌张无措,比六年前更甚。
那两枚她拒绝的戒指静静的躺在抽屉的最里层,那个抽屉被她上了锁。
“夏桥,你哭了吗?”沈放推着行李箱来的时候门没关,就见夏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哭泣发呆,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里空了一块,“是……后悔了吗?”
“没有,沈哥,跟你结婚我从来都没有后悔的念头。”她赶紧擦掉眼泪,去推收拾好的行李箱,“我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夏桥。”沈放抓住想逃避的那只纤细手臂,脸上带着她看着最温和的和煦的笑容,“我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不想逼你,如果你不愿意……”
“沈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甚至有着不堪的过去,我怕你会嫌弃我,不要我。沈哥,不要再问我这样的问题了,好吗?”夏桥刚擦掉的眼泪又要掉下来,沈放赶紧拿了纸巾,“我错了,我道歉,以后再也不问你这么愚蠢的问题了,行不,老婆大人?”
“恩。”
从上飞机开始,她的心脏就狂乱没有规律的跳动着,夏桥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不管沈放怎么询问,她总是摇头。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这个她既熟悉又开始陌生的故乡,她嘴唇苍白,几乎瘫软的被沈放扶出来,她,竟然害怕到这个地步,害怕面对那过去不堪的,难以回首的过去……
这六年的时间,她拒绝回来,只有心疼女儿的夏家父母偶尔飞到成都看望女儿,看她消瘦,看她性情大变,练习了一路的责怪也好,埋怨也好,统统都说不出。夏岸有些紧张的搓着手,他快一年没见夏桥了,如今她快要结婚,做弟弟的,都要做些什么呢?
季灼阳倚在车上,两条大长腿微微弯曲着,烦躁的抽着红塔山,一根又一根。直到苍白的夏桥被沈放搀扶着出来,他赶紧把还剩半根的香烟扔到地上,大头皮鞋狠狠的碾了又碾。
“姐,我好想你。”夏岸紧紧的把夏桥抱起来转了个圈,像当初那个幼稚的想要吃糖的孩子,随后才注意姐姐的反常,握住她发抖的指尖,“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夏桥上了飞机脸色就不对,也没敢让她乱吃东西,只喝了些热水。”沈放和夏岸都见过彼此的照片,礼貌的点点头,右手始终放在夏桥的肩膀上。
“我没事,恐高。”亲爱的弟弟,我要怎么解释,你心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姐,竟然最怕回到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她看了眼珠几乎要瞪出来的季灼阳一眼,对夏岸说,“这是沈放,叫姐夫。”
“姐夫好。”夏岸乖巧的叫了声姐夫,叫的沈放心满意足,这个弟弟比照片上更张扬生动,一看就是个家教极好的懂事的,他突然就想到还在成都的沈之然,总觉得他们两个人在某些地方简直神似。他从包里掏出偷偷准备好的厚厚的红包递给夏岸。
“姐夫比较笨,也不知道准备什么好,你喜欢什么就直接去买。”夏岸暗暗掂量了一下红包的重量,心道虽然人老一点,是个有眼力见的,夏桥跟他也不算太委屈。
沈放掏出另一个红包放到一边闹别扭的季灼阳手里,“虽然你不是夏桥的亲弟弟,但是夏桥跟我说过,你是跟在她屁股后边长大的,跟亲弟弟一样,这是你的份。”
“我不要。”季灼阳把红包塞回沈放怀里,直接上车,坐到了后座上。沈放有些尴尬的看着夏桥,夏岸赶紧上来打圆场。
“姐夫您别在意,灼阳哥在美国也算是个小网红,他心黑着呢,不差钱。你知道的,他这种人都有一股可耻的,混蛋的傲娇心理。”夏岸咬着压根,赤裸裸的,盯着季灼阳讽刺。他麻利儿的帮二人把行李放好,笑得有点狗腿,“姐,试试我刚买的新车,凌志。”
夏桥坐在副驾驶,沈放和季灼阳坐在后座,夏岸的笑自见到自家姐姐就从没消散过。
夏桥蜷缩在座椅里,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一只温暖的手上握住她的,她无措的看着夏岸,“姐,别怕,我保护你。”
“恩。”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她靠着车窗,浑身发冷。
季灼阳紧紧握着拳头,六年前么,有他最美好和最痛苦的回忆,都和夏桥有关。那时候青涩的他刚到芝加哥,带着所有学子一样的勤奋和期盼,他还有一个埋在深处的愿望,想着尽快安顿好,跟夏桥告白,如果她愿意,可以也到芝加哥来,他会照顾她,守护她,在漂洋过海的陌生的国度里,相濡以沫。
然而,他等到的是什么,是他母亲支支吾吾的一个电话,“灼阳,我听别人说夏桥那丫头好像……做了别人的小三,被人当场抓住,她……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连个瓦片都不剩,他怎么都想不透,那个天大地大的女孩子,怎么会做别人的小三,对方该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做个第三者呢。整整两年,他没回来,疯狂的喝酒,聚会,玩女人。
他用了两年堕落,用了三年选择原谅,到了第六年依旧放不下,她却要成为别人的妻子。
真他妈讽刺……
“爸,妈,女儿不孝……”看到门口迎接的双亲,夏桥终于还是泣不成声,被妈妈温暖的怀抱包围着,恨自己就这么不争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夏父偷偷抹了把眼泪,注意到一旁的沈放,迎了上去,“你就是沈放吧,夏桥在成都多亏你照顾,快进来喝茶。”
沈放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眼睛一直追寻与家人团聚的夏桥,她曾对他说过自家的情况,家庭一般,小康生活,凑合着过。济南市中心的房价并不比成都的低,这三百多平方的跃层,装修又是这样精致奢华,他真想不通真正的有钱人又是什么样的。
“你带过来的……,闺女啊,你真想好了吗,你觉得她真配得上你吗?”夏母一直抱着女儿的胳膊不放开,一边抹眼泪一边表示自己的步满意。
“妈,我姐相中她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好不容易带来个男人,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姐单身一辈子啊。”夏岸时刻站在夏桥这边,通过他观察,沈放并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男人,最起码,他能带给夏桥最想要的安生日子。
“你净瞎起哄,你懂什么,你姐要脸蛋有脸蛋,要身高有身高,就咱家的情况,她什么样的找不到,再不济那灼阳不还惦记着你姐么。”夏母算是看着季灼阳长大的,若不是因为六年前的事,真以为季灼阳会成为她的女婿。
“妈,全世界的哪个男人都可以,就季灼阳不行。”夏岸阴沉着脸,不悦全写在脸上。
“妈,你来,我跟你说。”把夏母和夏岸拉到和六年前离开时一样的房间里,她坐在曾经在无数个夜晚看星星的床上,声音软糯,“我半年前出了一场车祸,很严重,医生说,如果不是及时被送到医院,恐怕现在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叫夏桥的女人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哎呦,造孽哟,算命的说你注定有一劫,就出在南方。我的闺女哟,你说你去那个成都干嘛呀,要担心死我呀……”夏母掩面痛哭,她也曾怀疑夏桥是出了什么事,这半年怎么突然不怎么联系,又不敢多想。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您先听我讲完。”夏桥安抚着弟弟和母亲,缓缓道来,“撞我的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偷偷把家里的车开出来,那天是晚上,人已经很少了,他撞完我就跑了,我想我死定了,我甚至在当时,能感觉自己即将死掉。”
“是沈放下班经过救了我,他第一时间骑着摩托车把我送到医院,在住院的三个月里,天天为我煲汤做饭,给我念《圣经》,怕我无聊,还学了折纸,直到我出院之前,我的病房里还有两千多个千纸鹤。沈放年龄大些,离过婚,还有个即将中考的儿子,但他是个好人,他知道怎么照顾我,一心一意对我和他儿子好,妈,您别挑了,女儿找到这样的男人是女儿的幸福。”
“这……,他……,闺女啊,你让我说什么是好啊。”夏母的情绪依旧激动,却不再说沈放的不是。
“妈,我也觉得姐夫挺好的,人家都说了,二婚的男人是个宝,懂得疼人。”夏岸对沈放的印象本来也不差,这么一来,完全把沈放当成了自家人。
“这是你自己选的,我有什么办法,你自己选的自己受着,就是可怜了灼阳那个孩子。”夏桥和夏岸的脸色阴郁起来,相互看了一眼,面对失控的母亲,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