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嘚瑟！小爷拼爹给你看！》暮砚熙

13、第十三节

　　柳少仟倒也不说他，话头一转继续道：“先前说了，这人的父亲以自己的死瞒下了一对儿女的存在，又或者说瞒下了一对儿女的踪迹。父母皆亡，兄妹俩心底又有些怨恨父亲，却也想着好好生活，还债过日子。所以接下来那一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努力也很安宁。然而不久后，这人的妹妹却失踪了。接下来这一点，虽然没什么证据来肯定，却应该不会出错。那就是……这人的妹妹被人捉住了，或许是债主，又或许是其他势力组织，总归是这人不能撼动的。”
　　邵涵点头：“加上天生神力，和我们之前想的都对上号了。”

　　“所以余下的也不用想了。这人不管是不是凶手，总归是案子里最重要的一环是没错的。”柳少仟突然眯着眼笑起来：“不知道你留意过武树海说的阿白没有。”
　　邵涵睁了睁眼，猛点头：“到底是个什么？”
　　“那玩意叫团熊，个头大力气壮，能顶翻一头大象而不退半步。且爪尖锋利擅挖地破墙，也可以生撕血肉。只是有一点，这种家伙极为敏锐，不等你靠近降服，听到一点动静便会逃窜隐蔽起来，斟酌情况考虑是否战斗。此人能驯服一头团熊，想来是个十分有耐心潜伏且观察细致的人。与我们要找的人完全对上了。”

　　邵涵点了点头，随即却又皱了眉：“可照武树海所言，这人现在失踪了，我们连点线索都没有，怎么办？”
　　柳少仟双手背在背后交叠着摩挲两下，慢慢道：“我有个想法，却不好说能不能有用，也不好说会不会打草惊蛇。”
　　“怎么说？”

　　“眼下人消失了，不外乎两个结果，一则是犯了事后自己躲起来了。二则有可能是他在这里面发现了什么，被人抓走或灭了口。”柳少仟挑了下眉，“不管是哪一样，陶青青应该都会有得到消息。”
　　“陶……陶青青？”邵涵瞪眼，想不明白怎么又扯上了她。
　　柳少仟无奈地摇头。这人有时候聪明起来谁都比不上，有时候却是傻的可以。

　　“你有没有发现，陶青青是在引着我们查真相。”
　　邵涵愣了愣，挠了挠脸茫然抬头：“有吗？她不是只说了一些线索么？”翻来覆去想了一会，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来，只能依旧茫然地看着柳少仟。
　　到底是江湖经验少了些，脑子再灵活有些东西却是想不到的。
　　“之前我便和你说过，陶青青这个人有侠心，然而仅有一份侠心是不够的，以她的本事能做的实在太少。换做平时，不管是为了生意还是为了生活，她的消息都是只卖一半的。”柳少仟看着茫然更甚的邵涵，微笑：“可我们去了，她却说的比往日多得多，甚至连一些不算确定的消息都全盘托出。”

　　邵涵眨眼：“难道不是因为和你熟么？”他虽然察觉到了不太对，可也只当是陶青青和柳少仟熟的缘故。
　　柳少仟摇头：“若要论起来，我跟她可远没有你昭阳山庄和她熟。”见他似乎摸到了头绪，柳少仟笑容更甚：“之所以全说了，恐怕是想让我们快些查明真凶，以及在这个案子背后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呢？”挠了挠脸觉得想不通，邵涵只觉得满脑子打结：“对她又没好处。”
　　“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没有想通，”柳少仟慢慢道：“为什么凶手将尸体损毁到那种程度，却将两个年轻女人的头发保留的那么完整。或许这一点，和陶青青的异常，会有关系也说不定。”
　　邵涵向来是个耐不住的，听到他这么说，顿时一拍桌子决定去探一探陶青青。

　　这一日的燕悦楼依旧热闹非凡，可经常亲自迎客的陶青青却不见在一楼。楼里不少姑娘认出柳少仟和邵涵，彼此传个话一会的功夫上一回迎他们的小厮就跑了出来。
　　“二位里面请，老板恭候多时。”
　　邵涵和柳少仟对视一眼，抬步跟着他朝后院走。

　　燕悦楼的后院不小，虽然称不上华丽，却也是雅致清秀别有特色。转了几道弯行至一个不起眼的屋前，小厮躬身退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毕竟这里大多是女人的屋子，俩人都是男子，直闯不大好。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里头传来陶青青的声音：“二位公子，请进吧。”
　　推开房门，陶青青正挽着衣袖拆剪整理着一些柔软干净的白色布条，屋里有很淡的血腥味，却是要十分敏锐才能感觉得到。

　　陶青青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们，手中动作不停：“二位可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柳少仟不多客气，直入主题：“凶手在哪？”
　　像是没有料到柳少仟会如此直接，陶青青怔了一下，随即摇头笑道：“京城柳公子，青青服气。”说着，她放下手里的布条，起身与他们对视：“我这里没有凶手，只有一个报仇不得反被盯上的可怜人。”
　　桌上摆着茶壶茶碗的托盘被轻轻转动，书柜一动陷进墙里，从中间一分为二朝两侧退开，露出个昏暗的通道。陶青青面容沉静，无波无澜：“二位，请吧。”

　　通道并不长，几步就走到了头。陶青青在尽头的墙上敲了几下，墙壁便直升起来，露出后头一个昏暗并且有些潮湿得小屋子。而这屋子里，血气顿时浓重起来。
　　屋中仅有一张床铺和一个与房顶齐高形状奇怪的柜子，柳少仟看了一眼便看出，这是陶青青平日接收消息的地方。

　　床铺上斜靠着一个男人，长相英武目光沉凝，眉宇间却有郁气和虚弱。见到有人进来时，先是一喜，随即在看到柳少仟和邵涵时，又变回那副怏怏地模样。
　　他撑起身子坐起来，刚一动作就皱紧了眉，却理也不理，径自对二人道：“你们要找的人要杀的人是我，与陶姑娘无关！”
　　邵涵歪头看他：“杀你？有人要杀你？”

　　陶青青拧眉看着那男人：“躺下！伤还没愈合，乱动什么！”快步走过去把人按下，又重新给他上了回药，陶青青才道：“先前我说过，这杨陵城内本是没人能救你的，连我也只是能收留你一阵子。不过……有了他们俩，这话可以作废了。”
　　说来好笑，那男人看起来并不是个听话的主，偏偏对陶青青不敢有半点反抗。只是看着陶青青的目光却不像恋慕，反而有些尊敬的意思。

　　不过不管他对陶青青是种什么心态感情，听到这句话也难免有了几分惊诧犹疑。
　　“陶姑娘……？”
　　陶青青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将布条和准备好的伤药放在桌上，冲着邵涵和柳少仟施了一礼，款步离开。

　　邵涵瞧了瞧桌上的伤药，咂舌道：“陶姑娘待你是真不错，这药可是我……咳咳，这药昭阳山庄从不对外售出，若是没些门路可得不来。陶姑娘倒是对你大方，一出手就是三瓶。”
　　男人垂眸不语，大概也是看出两人不似敌人，那副防备的姿态倒不再摆出来。
　　柳少仟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差点漏嘴的邵涵，摇摇头坐到一旁：“阁下不必紧张，我们是受官府之命，特来此地查书画巷那几具尸体的案子。”说着，将知府衙门的腰牌轻轻一抛，正落到那人身侧的床榻上。

　　那人拿起腰牌似乎在细看，却又像是看着看着发起了呆，握着腰牌没说话也没动弹。
　　柳少仟也不怎么在意他的反应，点点桌面慢慢道：“如今种种证据都指向了你，若你真是凶手，暂且收留你的陶青青虽是无辜，却也逃不脱一个窝藏要犯的罪名。”
　　“人不是我杀的！”

　　柳少仟和邵涵一点都不意外他突然激动，见状邵涵斟了杯茶平平一推隔空推到他面前，被他下意识接住。水晃了晃漏出些许，倒是没洒太多。
　　功夫不怎么样，不过反应一流，算是个好苗子。这个年纪再练武，虽说不能练成什么高手，但一定可以有几分成就。

　　想到此，邵涵跳着嘴角一笑：“莫慌莫慌，他说了，那只是你真是凶手的情况下。今儿既然来了，自然也是有心想查一查真相的。不若……你将事情缘由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
　　那人狐疑地看了一眼明显年龄还小的邵涵，又打量了一番柳少仟，随即目光定在柳少仟身上，试探地问：“你们当真是知府衙门的人？”
　　柳少仟闻言一笑，从袖子里摸出另一块牌子，再次丢到他面前。

　　那是块巴掌大的金令牌，上头雕着九条金龙，龙爪镂空，龙眼之中嵌着一种墨色玉石。令牌中心是同样的墨色玉石雕成的菱形，其上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令’字。
　　哪怕是没见过世面，单看着九条金龙，也知道不是寻常玩意。
　　那人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柳少仟，撑起身子下了地，双手将令牌奉上，双膝跪地：“二位大人是京城来的吧？”
　　“是。”柳少仟淡淡应了一声，结果九龙金令塞回袖子，斟了两杯茶也没说让那人起来。

　　那人倒是没在意，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一般，随即正色道：“我本名为广昱，祖上原本是浔州邱县的铁匠。五年前浔州水涝，邱县被淹了个干净，我们一家四口因着去外地游玩才逃过一劫。随后浔州因瘟疫戒严，加上家里已经被淹的什么都不剩，这才决定远行至此投奔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