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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纸条惹得祸(一) ...

  •   自从第一次往秦宇程床上丢下纸条开始,林鸿淅就发现他们之间秘密的对话就打开了。
      林鸿淅某一天在打热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热水壶盖里塞了张纸条,他一下就知道这个纸条会是谁塞进来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盯着他,林鸿淅赶紧把纸条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回到宿舍放下热水壶,他赶紧打开纸条。
      “谢谢你叫我,虽然把我吓到了,但是多亏了你最近叫我,我才没有迟到。不过你还是不要再继续了,我担心你被发现。”
      林鸿淅虽然也担心自己被发现,但是他没有打算就此收手。他不想看见一个帮过自己的人受到周围人莫名其妙的冷落后还要从自己这里收到又一份冷漠,虽然不能够大张旗鼓地去和他说话,但是每天早上和中午偷偷摸摸地跑过去推他一把还是力所能及的。
      有时候,中午的走廊里总是有人,林鸿淅根本没有办法偷偷溜出寝室,也就没有办法到秦宇程的寝室去叫他。每一次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秦宇程无一例外地迟到,然后受着肥胖男人的羞辱。
      所以,林鸿淅觉得,自己能帮一点是一点。
      但是有些奇怪,除了秦宇程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刚来不久的自己,在这种紧绷的压力之下都已经形成了生物钟,不至于起的多早,但是也不至于睡过头。唯独秦宇程,好像完全没有能力在正确的时候醒过来。也许是天生嗜睡吧。
      拿到秦宇程传来的纸条的第二天凌晨,林鸿淅又早早地醒了过来,和往常一样,他轻手轻脚地踱出寝室,准备去叫醒秦宇程。
      走进216的房门,就看见正在熟睡的秦宇程,他的胸膛随着呼吸不断地起伏着,看起来睡得很香。
      林鸿淅走到床边蹲了下来,用力推了一把秦宇程,把他给弄醒了。
      秦宇程看见林鸿淅白皙的脸庞时,有些难以置信的惊讶。自己昨天晚上写好纸条让他不要再来叫醒自己,免得被人发现还要受罚之后,就已经对林鸿淅的到来不怀期待。刚才他的手臂在睡梦里感受到某种熟悉的温度时,好像有那么一刻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地要醒过来,但是大脑深处的某些记忆否认了林鸿淅再来的可能性,便生理性地抑制住了这样的冲动,让他继续沉睡下去。
      几乎是突然之间,走廊穿来了脚步声。
      林鸿淅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他的心脏完全开始紊乱地跳动并伴随着撕裂一样的躁热感,肩膀开始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
      秦宇程看着林鸿淅害怕得失去了移动的能力,只是发抖地呆滞在原地,自己心里也产生了一阵焦急。
      电光火石之间,秦宇程灵机一动。他掀开棉被,把林鸿淅拽了上来,然后再把厚厚的棉被覆盖在林鸿淅有些瘦弱的身体上面,自己也赶快钻进棉被里闭上眼睛。
      林鸿淅就这样把自己的脸庞贴在秦宇程的胸膛上,他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砸在秦宇程□□上的时候又被反弹回来,把自己的脸烧得滚烫。他一点也不敢动,他害怕自己被走廊里的人发现自己正躺在秦宇程的被窝里,又觉得自己现在无论如何移动着磨蹭秦宇程的胸膛都不合时宜。他好像闻到了秦宇程坚硬的肌肤上冒出来的气息,感觉有些热热的,又感觉有些黏黏的,侵入口鼻,然后涌向自己的大脑,最后回流到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的发热脸庞。
      林鸿淅的身材被厚重的棉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走廊里的护士在门口朝里面随意望了望,又径直走开了。
      秦宇程听到脚步声逐渐消失,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脑袋没入了被窝里。
      一开始秦宇程是想提醒林鸿淅赶紧趁这个时候离开,但是却没有料到自己把头藏进被子里的动作幅度太大,让自己的脸和林鸿淅的脸变一下子得几乎没有距离。
      秦宇程看见了林鸿淅有些慌张而睁大的眼睛,瞳孔看不清颜色,但是带着亮光;看见他因为紧张而努力屏住呼吸的样子,鼻翼有些不由自主地抖动,像一只因为受惊而蜷缩起来的仓鼠;还看见了他在黑暗里吞咽口水而上下浮动的喉结。
      就像失去控制,秦宇程觉得自己胸膛有什么东西在沸腾着,是滚烫的,又是汹涌的。
      但他不敢妄动一步。他不想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眼前这个人发觉,他不想再多一个人厌恶自己,他不想就这样失去和一个人说话的权利。
      所以他努力地轻声说出最合适的话语。
      “你该回去了。”
      听到秦宇程发出的有些颤抖的气音,林鸿淅逐渐收起了自己有些混乱而紧张的情绪,对着他点了点头。
      在被窝里拉开一条缝,仔细地确认了走廊外面没什么人,这个寝室里的人也还沉浸在梦乡里,林鸿淅才松了一口气从被窝里钻出来离开了216寝室。
      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陈远遥还在打呼噜。
      林鸿淅右手握了握,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
      好烫。
      当天晚上,林鸿淅又在热水壶盖子里发现了秦宇程塞进来的纸条。
      “谢谢你今天还来叫醒我。但是你不要再过来了,我不想你被发现然后受罚,不然的话我会很内疚。”
      林鸿淅坐在床上看着纸条的时候,陈远遥正好洗完澡回来,吓得林鸿淅慌乱之中直接把纸条塞进枕头底下。
      “看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自己写的一些单词。想看看自己来这里这么久还看不看得懂英语。”
      陈远遥一脸不可置信,“你还挺爱学习。”
      看着陈远遥踱步回自己的床铺上,林鸿淅才放心地把枕头底下的纸条取出,塞进了枕套里。回过头来,发现陈远遥正坐在床上发呆。
      “对了,你上次说想早点出去见自己的女朋友......你这么喜欢她,怎么还天天上网玩游戏?”
      陈远遥回过神来,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为了玩游戏上的网。”
      他记得那段日子,就像用火红炽热的烙铁在他的胸口处烫下印记,就算想抹去,也只能连皮带肉地撕扯掉。
      “高二期中考试前,她们家因为工作的原因要到美国去住一个学期。我那时侯每天都很想她,只要她一有空我就给她打电话。”
      那种想,好像是一种病毒蔓延全身的想,化身成一个个癌细胞侵入自己的每一寸肌体,每一秒钟的思绪,还有每个晚上彻夜难眠时翻涌的回忆。很快,这种想念就让他病入膏肓,打电话再也满足不了自己难以平静的心情,就像是一场没有画面的电影,只有声音,一字一句都抓骨挠心。
      “后来,我就想和她视频。因为有时差,我只能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偷偷溜出学校,到网吧去和她视频。因为熬夜,白天就谁在网吧,所以那几个月都没怎么去上早上的课。被我爸抓到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在网吧被打了一顿,然后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林鸿淅有些惊讶。陈远遥平时看起来一脸冷漠,面无表情,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为了和自己的女朋友见面被当成患了网瘾扔了进来。
      “你为什么不和你爸妈解释呢?”
      “他们不会听我解释,他们只想给我治病。”
      是啊,每个把孩子送到这里的父母,都只是想给孩子治病。治他们脑海中,印象里我们一定患上的病。
      林鸿淅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也不想解释,我不想让我爸妈把这件事怪罪到我女朋友身上。这件事情她也不知情,我一直都骗她说自己晚上六七点就睡了,第二天一定会去上课。”
      “那你女朋友......”
      “她说她会等我。”
      就像那时候在花圃里,她没有犹豫地告诉自己,她会等。
      刺耳的铃声突然想起,把林鸿淅弄得有些心悸。
      陈远遥走到门口关了灯,让整个狭小的空间瞬间被黑暗吞没。
      林鸿淅闭上眼睛,思绪却在不住地游走。
      他想到今天凌晨时在秦宇程寝室差点被人发现的惊险万分,也想到自己躲在被窝里贴近秦宇程时的滚烫气氛,他还想到秦宇程皮肤毛孔上冒出的热气,想到他轻声说话时张开的嘴唇,想到他有些结实坚硬的胸膛,想到他难挡炽热的目光。
      然后还想到了自己涨红发烫的脸庞。
      实在太奇幻了。如果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两个人呆在挤涌的被窝里因为距离太近而产生的二氧化碳浓度升高,最后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效应。
      应该是这样的,林鸿淅记得生物老师说过温室效应的形成机理。
      否则,无法解释那时候的心情。

      林鸿淅决定第二天晚上最后一次给秦宇程送纸条,不过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偷偷摸摸到秦宇程的寝室,所以决定效仿秦宇程把纸条塞进他的热水瓶盖子里。
      但是他首先需要知道秦宇程的热水瓶是哪一个。
      晚上体训结束后,林鸿淅没有立刻到澡堂去洗澡,而是站在216寝室外的走廊上假装淡定地吹着风,同时等待秦宇诚从寝室出来。
      林鸿淅现在用大汗淋漓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经过长时间的体训,它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头上还留有大片水渍,脖子因为燥热而呈现出些许红色,远远看上去就像在冒着热气。
      秦宇程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林鸿淅,他好像有些莫名奇妙的欣喜,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只能用吞咽口水的动作来掩盖自己的表情。
      林鸿淅发现秦宇程手里提着个青绿色的水壶,上面用油性笔写了个大大的“Q”,十分显眼,于是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看来自己站了这么久没白等。
      虽然有些胆怯,担心自己的动作会引起周围人的目光,但是林鸿淅和秦宇程对视的时候,又忍不住向秦宇程挥了挥手,虽然动作幅度很小,有些轻,有些不自在,但是秦宇程还是感受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和肢体。
      他不想让林鸿淅因为自己受罚。
      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秦宇程向林鸿淅点了点头,就踱步进了澡堂里。
      林鸿淅有些失望,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看见秦宇程还是和自己保持着陌生的距离,总觉得自己的心情又黯淡了几分。
      他走回寝室,撕下一片作业本,开始写字。
      “很抱歉不能再继续叫醒你。如果之后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用纸条告诉我。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
      林鸿淅想在后面注明自己的名字,可是仔细一想,又担心这样的动作给两个人造成距离感,索性就把纸条折了折放进了外套兜里。
      回来的时候,秦宇程的热水瓶还在,走廊上也没什么人,看来大部人都已经到澡堂里洗澡了。
      林鸿淅刚想要把纸条掏出来,结果发现兜里是空的,心里一惊,脸一下就白了。
      他赶紧沿着刚刚过来的路径寻找,心里不停地默念着一定要找到。结果在那条走廊里找了快十分钟,已经寻遍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纸条的痕迹。
      林鸿淅说不上来现在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感觉有百尺钢钉一点一点地刺穿自己的骨骼连接处,下一秒自己的身体就要分崩离析。
      现在感觉有些恍惚,自己的手掌已经变得冰冷。
      回到寝室,在床上翻了一会儿,在床底找了一会儿,又在其他区域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现。
      林鸿淅现在全身上下的不安都转化成了恍惚游离的情绪。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洗完了澡,又是什么时候瘫坐在床上。
      陈远遥在另一个方向的走廊上吹完风后走回寝室,一眼就看见了神情空洞的林鸿淅。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太好?”
      林鸿淅很想把所有的事情对陈远遥和盘托出,但是很快又抑制住了这股冲动。他不想自己的过错牵连陈远遥,因为现在纸条十有八九已经被别人捡到,也十有八九已经被教官或者冯治看到。
      “没事,就是太累了。”
      “那就早点睡吧。”
      陈远遥坐在床上透过蚊帐望着林鸿淅,他总觉得事情没有林鸿淅说的那么简单。林鸿淅的表情是一种空洞或者麻木的表情,而不是疲惫倦怠的表情,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得而知,他不能去揭穿林鸿淅的谎言,他不希望自己被什么麻烦的事情所纠缠。但陈远遥又不忍心看着林鸿淅独自面对可能到来的灾难,他人是善良的,和自己也相处得来,常常听自己唠叨女朋友的事情还总是一脸羡慕的微笑,看见自己累的时候主动过来给自己按摩肩膀,还极力地,隐忍地适应一切煎熬,很少从他脸上看见负面的情绪。
      陷入这样的矛盾中辗转反侧,陈远遥只能告诉自己,如果林鸿淅发生什么事情再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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