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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谋划 ...

  •   赵诚贵步入宰相府的时候,心中不免忐忑不安。这一年多来的变迁,实在是迅速非常,他一朝登天,如今还似做梦一样。

      这梦是这样的美,美的足以令他为了持续下去,宁愿付出任何的代价。钱美云是他从小青梅竹马的爱侣,若不是她不听话,擅自跑来临安,事也不至如此!妇人不知轻重大局,他其实也不想杀她,是她自己招惹的是非,是娘娘和史相公要杀她,他也没有办法啊!

      他已经打听得知,是南宫世家的人,知道赵与莒这个名字,但他们究竟知道多少?为什么要追寻不放?

      他好不容易离开了绍兴那个乡下穷地方,扶摇直上做了沂王。将来还有唾手可得的,更高的位子等着他,此时他怎能因故却步呢?这南宫家不过是个商贾人家,到底以此要挟,所图又是何事?

      今日史相公急召,莫不是他们开出价钱来了?

      史相公是他的再造恩人,更是他依附的苍天大树,是他引来了他赵诚贵的梦,也只有他,才能让他的梦无限的延续下去……

      进了前堂,史相公已经在堂屋北首坐着了,见他来了,放下茶盏,倒也没给他看坐,面色微豫。
      赵诚贵上前躬身施礼,道:“今日史相公招学生前来,学生便马不停蹄的来了,可是有事嘱咐学生?”

      史弥远开口问道:“近日书读的如何了?都学了些什么?”

      诚贵答道:“老师昨日刚说完《通书》,今日怕是要教《西铭》了。”

      史弥远道:“甚好,郑清之的学识是很好的,你读书晚了些,所以更要多多研习,多看些程朱理学的典籍,以后必然排得上用场。”

      诚贵答道:“学生悉凭尊命!”

      说完之后,一阵静默,史弥远还是没让他坐,他也只得站着回话。

      直到这盏茶喝尽了,史相才又开口道:“前月太子讨了西行的差事,到蜀州去勘察茶马司的情况,你可知道?”

      诚贵答道:“学生知道。”

      史弥远道:“那他为何要去?你可知道?”

      诚贵想了想,恭敬回到:“学生不知,请史相示下。”

      史弥远抬手在桌上轻轻敲击,仿佛心中微有繁乱,开口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招用的不错啊!他西行蜀地,在水路故意等着一个人,你猜他等的是谁?”

      诚贵一头雾水,忙道:“学生不知,学生闭门读书,实在无从得知。”

      史弥远道:“读书是要的,但不能不知道!以后给我警醒些!他于南宫家的南宫绝一路同行,到了重庆府方才分开,这等大事,你怎么能不知道?”

      一听是南宫世家的人,赵诚贵脑子蜂的一声,炸了,心跳的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莫非是太子的人?”

      史相道:“这倒还不至于,她若是太子的人,也不必找个四品官刺探什么了,太子大可直接告到圣上那里,判我个欺君罔上,流放到琼崖去,也省的要熬到即位之后再动手。”

      赵诚贵说:“那……那他们是……”

      史弥远道:“你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当沉稳为上,慌什么,当前太子应该还不知你身份来历,他与南宫绝仿若有他事可图。上心盯着点便是。”

      赵诚贵答道:“学生是否应该先下手为强?”

      史弥远道:“南宫绝不是你那乡下妻室,可以随意你如何处置的。富豪之家,人口众多,听闻又是个江湖武人,你以为那么好对付的么?”

      赵诚贵急道:“那如何是好?阻又阻不住,杀也杀不了,这……”

      史弥远道:“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她现在尚不知底细,我暗她明,你乱什么阵脚?”

      赵诚贵汗如雨下,道:“学生受教!学生受教!”

      出得相府,赵诚贵一身冷汗,这美梦并不好做,大事未定之前,皆如惊弓之鸟,有风吹草动,便夜不能寐了。

      他经常梦见,自己给五花大绑,拖到午门之外,一人黄袍马褂,却瞧不清面目如何,张榜宣道:“尔一下等小子,冒充太祖十世孙,混入皇族,妄图谋事!可杀!”他惊恐非常,高声呼道:“不是冒充,我乃是真的!”却无人理睬,大刀挥下,他惊悚坐起醒来,往往衣衫尽透。

      皇上是个面慈心软的人,八个儿子都亡故了,才收了沂王世子做了太子,改名赵竑。如今这沂王过世,没了子嗣,他赵诚贵才堪堪替补了上来。太子竑一向看不起他,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相差甚远,无论诗文、政务,他的见识都远不如长在宫中的太子。可是史相国说过,他只要听话,一切必有可为。

      杨后娘娘认他做了干儿子,有这两大贵人,他赵诚贵又有何可担忧的呢?

      可如今这赵竑找上了南宫绝,一个身处高位,一个手握他的把柄,此时他就如鱼肉,人为刀俎了。史相公说静观其变,他怎能静的下来?若是事发,虽说他的确姓赵,但太祖十世孙却不是姓赵的就能充得的,史相公弄来的族谱、家书,怎经得起细细推敲?

      坐上轿子,他只觉浑身发软,胸闷非常……

      小轿从相国府出来,渐行远去,门口石柱后方,钻出一小太监来。他望望四周没人,绕到府院后墙,做狗叫数声,片刻之后,从后墙狗洞中,掷出一纸团来。他匆忙捡起,踹到怀里,往北宫门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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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相当的顺畅,没有了车马的拖累,南宫绝和南宫屹加上个小怀玉,三人骑马而行,也没再走水路,停停歇歇的,一个月多一点,便已经回到平江府。

      到了家中,还未等洗尘接风宴,南宫绝便下令,召集族内长老,三代内族亲,于祠堂议会,未时需至!

      末时一刻,祠堂内黑压压的站了一屋子的老少爷们,南宫绝坐北朝南,面朝祠堂大门,听着那沙漏悉悉索索的声音,心中默念。

      排行第四的南宫崇业和三个儿子匆匆忙忙的打祠堂外面奔进,看见家里人都到齐了,忙上前笑着告饶说:“家主恕罪,知道的晚了些,从城东刚赶回来。”

      南宫绝冷笑一声,道:“若是平常,你是我的族叔,晚了就晚了,做晚辈的恭候是应该的。可这里是祠堂,我开的是家会!祖宗牌位再上,我为家主就要行规矩,今日要对不住四叔了。”

      南宫崇业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给脸面,惊道:“你待如何?竟敢以下犯上,不得了了。”

      南宫绝大笑:“四叔今年贵庚?莫不是老糊涂了罢?在这家祠之中,谁下谁上?得闻家主之令,轻慢之,行为不尊,责跪于堂前听议!”

      南宫崇业怒道:“我看谁敢动我!”他三个儿子也上行一步,挡在他身前。

      祠堂内静默无声,人人面面相窥,心道,这南宫绝此次回来,到底想干什么?第一次以家主身份召集众人,上来就要以族叔立威,莫不是太轻浮急躁了?

      南宫绝环顾四周,见无人敢言,便拍案而起,大笑曰:“四叔掌家法刑堂,族人犯了家规,有四叔处置,四叔自己犯了家规,当以家主处置。既然无人动手,也只得我亲力亲为了。”

      站在一侧的南宫屹听闻,一惊,刚想上前说话,给南宫绝顺手挡下。

      南宫崇业双手插于胸前,但笑不语。

      其二子南宫禄上前道:“一介女流之辈,冒以家主之位,已属非常,如今还要真的教训起我们爷们来了!岂不可笑?”

      南宫绝落身坐下,大笑曰:“我今日就要教训教训你!”言罢抽出南宫屹所配之剑,向南宫禄掷去。

      只见那剑犹若神意所持,飞至南宫禄面前,在离他一尺有余时,停在了空中!南宫禄大惊,本以为南宫绝没了武功,也没什么可仪仗的,未曾想,她竟然一下子就拔剑过来,他慌忙出剑挡于面前,后退数步,静候变数。

      “玉阳真气!”人群中有人脱口而出。

      这玉阳真气乃是南宫世家武学之精要,本是配合南宫剑法最佳之内功心术,五代之前,曾有旁系族人内篡家主之位,造成了家族内乱、精英折损。后便定下家规,玉阳真气非宗族莫属,旁系族人均不能修习,只能以寻常玄门心法代之。不知何故,十多年前南宫嘉业声称孤本遗落,南宫屹这代就未曾习得过。

      而今,众皆认为被废了武功的南宫绝,竟然出手便是这玉阳真气,一时间非议重重、交头接耳。

      “你还要和我动手么?”南宫绝笑问。

      南宫禄后背尽湿,这玉阳真气凌空持剑,他是听说过的,几乎便是南宫世家武学的神话,但是几辈的人都未曾见过了。一来是原本遗失,二来能习到凌空持剑需要通第五层,历代家主,通得五层的不过三人,最高者习到七层便罢,再没人能过十层的。这凌空持剑,也是代代族人口中的传说罢了。

      他咬紧牙关,大笑道:“我有幸和家主交手,能品得这玉阳真气,乃是我南宫禄的福分!”说罢出剑急攻!

      他身形上前,空中那剑便封住他的去路,却不用刺,反而是剑梢敲向他面门,这招便是“投石问路”。

      南宫禄低头俯身避过,不想和空剑缠斗,一招“拂衫掸袖”攻向首座南宫绝。只可惜剑比人快,只见银光一闪,剑划空而过,在南宫禄面前挽出五个剑花,虚实间错。直逼得南宫禄不得不退后三步挥剑挡隔。

      众人但见一人一剑缠斗于祠堂正中,南宫禄稍有前行,必会被剑攻回退守,寸尺难进。而南宫绝遥做北首,不过是右手挥出,以真气运剑罢了。南宫禄左磕右挡,稍不留神便会有皮肉之苦、发肤损伤,而南宫绝神闲气定,凌空遥指,好不自在!

      应对剑招之术,无非是挡架护守或以攻为进,只可惜招招进攻招式均无目标,而死守必成困局
      南宫禄大急,怒喝一声,强攻而上,只可惜对手离他甚远,凌空之剑突然以中心为轴,旋转起来,剑端剑柄轮番飞击,弄得他手忙脚乱,一个闪神,被剑柄一下击在锁骨,之觉一股纯阳真气侵袭而入,内府受震,哇的一声,便喷出口血来!

      “淤血吐出,便不妨事了,今做小惩,愿以此为戒。”南宫绝收招凝神,凌空之剑瞬间飞回,分毫不差的回落鞘间,手持剑鞘的南宫屹几乎连回震之力都未察觉,不过是剑入鞘中,重了些罢了。

      南宫绝方又开口道:“四叔可服惩戒?”

      静默片刻,南宫崇业双膝落地,道:“祖宗在上,崇业领罚!”三个儿子也便跟着跪下了。

      南宫绝道:“今日我武功失而复得,均因这玉阳真气,武学之术乃我世家之本。富贵荣华,皆是过眼云烟。家主之位以能者得之,若不能服众,空守绝技岂不可笑么?

      壬戌年八月初一,我南宫世家一十三代家主,南宫绝宣:玉阳真气归家族所有,族内各人均可修习,但求族人勤于武学,荣辱与共,以扬我南宫世家之威!”

      自古以来,人皆有私。为武功密集,争的倾家丧命者,比比皆是。

      众人听闻南宫绝此言,欣喜之余,不免敬意从生。不知是谁带头,一屋子男人纷纷下跪行礼,三叩首之后,起身肃然而立。

      南宫嘉业坐在南宫绝右首,面色阴晴不定,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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