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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合家欢乐 ...


  •   (七)

      愉快的旅期结束,行李都还没送回去,蒲宜凡就按照单小夏给的地址,顶着个帽子来到了医院。
      “单妈妈,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住院了?”蒲宜凡奔到床边。
      “没什么事,只是检查一下。旅游玩得开心吗?看你晒黑好多。”单倚兰笑得很精神。
      “是啊!每天都是艳阳高照。那里空气实在是好,就是太阳烈了点。”
      蒲宜凡坐在床边和单倚兰聊着她的旅游趣事。
      单小夏提瓶开水进了房间。
      “宜凡,你回来啦!”单小夏兴奋的放下水瓶。
      “小夏,你是不是太想我产生幻觉啦!”
      “小丫头,还敢跟我装。”说着单小夏狠狠拧了一下蒲宜凡。
      “过分!开个玩笑嘛!”
      “我以为你明天才会过来,怎么不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想你呀!”
      “哎!那里的夜色那么美,月亮那么皎洁那么亮。还以为你不舍得回呢!”单小夏故意拿出手机。
      “你,不准你说。”蒲宜凡红着脸抢过单小夏的手机。
      没有看到那张照片,蒲宜凡满意的将手机还给单小夏。
      单倚兰笑盈盈的看着她们姐妹俩小打小闹着。
      “送给我的?”单小夏拿过床头柜上的帽子。
      手工很精细的滕帽,造型美观自然,触手轻盈,最重要的还是特别。
      “送给单妈妈的,你的礼物是这个。”蒲宜凡拿出一块紫红色的小石头。
      “好漂亮啊!”单小夏惊叹道。远看是一块石头,细看才发现上面有很多很细的花纹,半透明的石头好像能看透又似乎看不透的感觉,特别是它的触感,冰凉软滑,越看越不像块石头。
      “就知道你喜欢。”蒲宜凡喜悦的说。
      要知道这块石头可来之不易。她和竺尔逛着长长的工艺街,竺尔看到什么新奇漂亮的东西都会拍摄下来,并且各种角度都拍得很细致。一开始以为竺尔只是喜欢摄影而已,谁知道一回去,他就打开笔记本传送着那些视频。后来她才知道,是安程修专门挑给单小夏的。没想到安程修整天冷冰冰的,居然还挺有心思的。
      说实话,当初看到这块石头觉得不怎么样,后来真是越看越喜欢。哎!谁教自己慧眼不识珠呢?人家都订下来了,她还能说什么。这可是唯一一件哪!

      计程车上。
      “那里的蔬菜和水果好好吃,纯天然的;水也好喝,淡甜淡甜的。我爸还带了一些回来,他叫你一起去尝尝。”蒲宜凡意犹未尽的讲着。
      “真的,我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等会儿要不要打包一些去医院。”蒲宜凡提议。
      “好啊!不过得先看看是什么菜,有些是禁吃的。”
      “不是检查吗?怎么还要禁吃啊?。”蒲宜凡觉得不像单倚兰说的那么简单。
      “调养恢复阶段是这样的,不用担心。”单小夏笑着说。

      蒲宜凡换掉鞋子,连忙跑进厨房。
      “好香啊!”蒲宜凡迫不及待的用手去抓。
      “玩一天了,还不洗手!”蒲树明责备着,但眼神却是一片温和。
      “我刚从最干净的医院出来,哪脏了!”说是这样说,但蒲宜凡还是洗了手。
      什么歪理。蒲树明正想说她几句。
      “呀!一个月不见狗狗了,我得去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蒲宜凡拉着小夏。
      “我不去了,你们聚聚就好。”单小夏好笑的看着蒲宜凡的说风就是雨。
      “你当我是什么啊!”蒲宜凡生气的推开单小夏,做了个鬼脸跑出去。
      蒲树明笑着摆摆头。
      “有什么帮忙的。”单小夏摆好了架势。
      “盆里的青菜用开水烫一下。”蒲树明指了指一堆青菜。
      滕滕的热气渐渐的散开。
      “你妈她得的什么病?”蒲树明突然丢出一个问题。
      “在国外时就有了,前段时间动了手术,现在已是恢复阶段了。”单小夏轻描淡写的说着。
      “这么严重!还好已是康复了,这几年你一定受了不少苦。”蒲树明疼惜的看着这个未给于关爱的女儿。
      “换回这一切,我觉得值得。”
      “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这段时间,安程修一直都陪着你吧!”
      “嗯!”
      “我也请他和竺尔来吃饭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哦。”
      “安程修一直对你关照有加,做为父亲肯定要好好感谢他。哎!他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我们也要多关心关心他。”蒲树明感叹道。
      “知道了爸,你别这么多愁善感。”
      蒲树明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油锅的阵阵呲声和器皿的碰撞声。

      餐桌前,蒲树明坐在正上方的位置。右手边坐着蒲宜凡和单小夏,左手边坐着竺尔和安程修。
      和谐的气氛萦绕着餐厅,几缕微黄的光洒下,更添几分温馨。
      “难得,今天能吃到你亲自做的菜。”竺尔从不用敬语称呼蒲树明,似乎已经是很熟络的朋友。
      “是很久没下厨了!安程修,尝尝这道菜。”蒲树明指指他面前的一碟菜。
      “味道怎么样。”蒲树明看着安滕修。
      “味道很好。”安程修坦诚的说。
      “小夏专门为你做的,酱炒寸骨。”蒲树明点明来历。
      看着四双眼睛看着她,单小夏有些难为情的低着头吃着,不是说要关心他吗?干嘛都用那种眼光看着她嘛!
      “我也要吃。”说完,蒲宜凡已经伸出了筷子。
      筷子在半路停了下来,是被竺尔的筷子给拦下的。
      “你给我做的菜呢?”竺尔质问道。
      蒲宜凡愣愣地看着他。
      “这道。”蒲树明指向一盘。
      除了蒲宜凡,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什么啊!这个也要点儿手艺好不好。”蒲宜凡辨解道。
      “是有点难度,我上小学四年级时最拿手的就是青叶鸡蛋汤了。”蒲树明摆出一副的确值得称赞的样子。
      “爸!”蒲宜凡带点撒娇的生气。
      竺尔笑笑的伸出了筷子。

      晚饭过后,安程修和竺尔被蒲树明叫到书房商量新学期即将到来的事情去了。蒲宜凡和单小夏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电视剧的情节让她们感动得一塌糊涂。
      剧情正好放到母女团聚相拥而泣的画面。
      “做妈妈的也太过份了,为了嫁入豪门居然抛家弃女,现在居然还能得到女儿的原谅。”单小夏感慨着。
      “哪有过份啊!她也是迫不得已啊!”蒲宜凡的态度相反。
      “如果是你,你会谅解,会再次接受她吗?”单小夏转到了另个话题。
      “当然会,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只要她还爱我,还认我,我就认这个妈妈。”
      “真的吗?”单小夏已完全在剧情之外,神色带着惊喜。
      “除非她不要我。”蒲宜凡露出了伤心的神色。
      “你怎么这么想。”
      “不是吗?自从出生我就一直住在这里,她跟我还隔不到半个地球,不要一天的时间就能飞过来看我。十几年了,一次都没有,她肯定不要我了,忘了有我这个女儿,忘了这个家了。”蒲宜凡的感慨和无奈也从剧情移到了现实,只是那份幸福不知道能不能像电视剧里的那样突然降临。
      蒲宜凡知道妈妈住在法国,爸爸说她跟一个法国人结婚,有了另一个家庭。
      “宜凡,如果她回来看你,如果她生活在你的旁边。你还愿意接受她、爱她吗?”单小夏将蒲宜凡抱在怀里。
      “不要,我不要看她和别人恩爱的表情,不要看她宠溺别人孩子的样子。她只能有一个家庭。”
      听着蒲宜凡复杂矛盾的话语,单小夏难过不已。现在她已经认了爸爸了,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宜凡妈妈就在旁边呢?单小夏也很矛盾。
      “给你讲个故事吧!”单小夏开口。
      “好!”蒲宜凡将身子靠在软软的沙发背垫上,头倾斜的抵在单小夏的肩膀上。
      “故事发生在一个下雨天……”单小夏讲起了欧树明和单倚兰的相识,只是故事的名字成了男主角和女主角。
      “……男主角无可奈何,只能将小一点的女儿带回国。……”
      “他们有再见面吗?”
      “至今还没有,但是——”
      “小夏!”竺尔打断了她们的故事。
      “会议开完了?安程修呢?”单小夏问。
      “修接了一通电话就出去了,好像是医院那边的,我以为你和他一起走的。”
      “多久了?”单小夏隐隐有些不安。
      “大概一刻钟左右!”
      “故事下次再讲了。”单小夏起了身。
      “我先走了。”单小夏挥挥手,算是道了别。

      * * * * * * *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四周安静得如同时间静止般。
      单倚兰呼吸均匀的睡着,单小夏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窗户留了一些间隙,夜风规律的吹动着窗帘,窗户外的两盆花叶已经渐渐枯萎。单小夏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朝门外走去。
      “现在她的睡眠时间还算正常,一周后睡眠时间会逐渐增加,直到一睡不起。”陆德智已经说出结论。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化疗呢?”安程修不放过任何希望。
      “是有些效果,为了延长微短的生命,让病人受这么大痛苦值得吗?还不如让她好好度过这段时光。”
      “有多长时间?”安程修艰难缓慢的说出这句话。
      “短则一个多月,长则三个月。”陆德智也无可奈何。
      安程修将视线移到落地窗外。
      “应该让小夏知道,看得出来单倚兰依然还有心结,你们试着解开它,让她没有遗憾的离开。”陆德智看着天空的点点繁星,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只希望每个人在那个字临近之前开心的享受着这一切。
      满屋的光亮却比窗外的暗色更为死寂、落默。
      一阵电话声响起。
      “修,小夏和你在一起吗?”竺尔的声音。
      “不在!怎么了?”
      “她刚才一个人回医院了,电话也关了机。”
      安程修挂掉电话,迅速朝外走去。
      单倚兰依旧在睡,屋里却没有单小夏的身影,安程修忽然看见短柜上单小夏的肩包,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坐在石板路旁的木椅上,安程修有些疲惫,医院几乎被他找遍了,依然没看到单小夏的踪影。
      看着单倚兰那间没亮灯的窗户,安程修预感单小夏就在这医院里面。视线往上台起,他似乎已经知道单小夏在哪里了。

      住院部的楼顶,单小夏呆呆的站围栏旁。阵阵风吹过,还是有点冷。虽然是夏季,但毕竟已是半夜,手掌触碰到栏杆,冰凉已无任何感觉。
      脑袋好像已经失去运转的功能,哭对单小夏来说已是奢侈。
      “小夏!”安程修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不去想是跑得太急还是过于担心的原故。
      “小夏。”安程修紧紧抱着单小夏轻声唤着。
      “你们说的话全是假的,对不对!手术成功了呀!想睡觉只说明她精神不好,对不对!妈妈还会活三年,三十年,对不对!”单小夏扬起脸,一脸纯真的看着安程修。
      “小夏。”安程修有些哽咽了。
      “都是真的,你听到的全是真的!是真的。”安程修没有勇气看她渴求的眼神。
      “说谎会遭天谴的。”单小夏像是在指责他的谎言。
      “小夏,想哭就哭出来吧!”安程修心疼的看着她。
      “不哭,我不能哭。哭了妈妈会心软,哭了妈妈会心疼。如果那时候我没哭的话,妈妈就不会舍不得丢下我,就不会放弃美满的生活。我不哭,我不哭。”单小夏说到一半已经泣不成声。
      热泪已经打湿了冰冷的脸,单小夏渐渐有了知觉,哭得也越来越凶猛。
      哭累了,泪也哭干了,只剩下单小夏的呜咽声。
      “你怎么能骗我,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能骗我!”
      “我不骗你,你也别骗你自己。从现在开始坚强的面对,好不好。”
      “面对?面对死亡,面对分离,面对痛苦吗?”单小夏眼里有着无尽的绝望。
      “你有我,小夏!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你还有妹妹,还有爸爸,还有很多。你要带着希望,希望妈妈能快乐没有愦憾的度过她的最后的人生。如果你都不支持,不鼓励她,那才是真正的痛苦,知道吗?我们一起努力,好吗?答应我。”安程修的声音带着颤动。
      握紧单小夏那双冰凉入骨的手,安程修传于温度,传于力量。
      “还记得在‘盛山’脚下答应我的承诺吗? ”
      单小夏脑袋已经不愿想其它的事情。
      安程修低下头在单小夏的额前落下一吻。
      “你说不管什么事你都答应我的,我现在要你勇敢的面对这一切,有什么痛苦我们一起承担。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的面对。好吗?”安程修安抚道。
      安程修坚定的语气,真挚的神情,还有他散发出来的那种给予精神的力量,单小夏郑重的点点头。
      “我答应你。”

      * * * * * * *

      这几天,单小夏和蒲宜凡一直陪着单倚兰。因为即将开学,竺尔和安程修忙于学校的事情,所以偶尔才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小凡,你长得越来越像你爸爸。”单倚兰看着蒲宜凡那双杏眼。
      “呵呵,别人也这么说。咦!单妈妈见过我爸爸吗?”蒲宜凡停止了对单倚兰画素描的笔。
      单小夏停止擦玻璃的动作看着单倚兰。
      “嗯。堂堂盛大学院的校长兼校董谁不认识。”单倚兰回答得很轻松,眼里却流露出某种情感。
      “他最近忙着开学的事情。单妈妈什么时候出院,我们可以聚在一起呀!哇!那种画面好像是家的感觉。”蒲宜凡牵起单倚的右手憧憬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单倚兰的表情。
      “出院?或许快了吧!”单倚兰有丝感叹。
      “妈!”单小夏有些激动的跑过去,握住单倚兰的另一只手。
      “傻孩子。”单倚兰拂去单小夏夺眶而出的泪。
      蒲宜凡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
      单倚兰有了睡意,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她老是睡觉。’蒲宜凡在素描薄上写着,然后递给单小夏。
      ‘容易疲惫。’单小夏又递给她。
      ‘怎么会疲惫呢?劳累过度?’
      ‘想知道那天没讲完的故事吗?’
      ‘想。’
      ‘男主角与女主角至今都没碰面,他们的女儿却已经成为很好的姐妹。这个故事是真实的,男主角名字叫蒲树明,女主角叫单倚兰,他们女儿的名字分别是蒲宜凡、单小夏。’
      单小夏看着蒲宜凡的表情。她呆呆的愣了几分钟,然后万分震惊的看着单小夏。
      单小夏点点头。
      有一种血液在身体里迅猛地流窜着,它叫亲情。
      “妈妈。”蒲宜凡呢喃着看向单倚兰。

      青绿相间的一处草坪被大枝树叶的阴影笼照着,坐上去像是触碰到了柔软,夹着徐徐的风,让人感觉自然、清新、凉爽。
      蒲宜凡拉着单小夏迫不急待的想知道一切。
      或许故事的主角是有关她自己,蒲宜凡再次听的时候状态完全不一样。
      单小夏细细的讲着,蒲宜凡随着情节,时而高兴,时而伤心,时而忧愁,时而紧张,到最后成了生气。
      “你早就知道了,怎么瞒我这么久?”
      明明是妹妹,却摆着姐姐的姿势。
      “如果爸妈能相认,我怎么会瞒你呢?”蒲宜凡的状态完全出乎单小夏的意料之外。她没哭没吵,没打没闹。

      突然一阵雨水从她们的身上洒过。
      “啊,下雨了。”蒲宜凡叫喊着。
      “是在给草坪浇水。”看着水势又往她们这边转,单小夏拉过蒲宜凡。
      整片草坪都被水围绕着,等她们跑出来,身上已经湿了一半。
      两人互看彼此狼狈的一身,不由得笑了起来。

      换了一身干净的装束,蒲树明依然没有回家。
      “我们买些菜回来,做一顿丰盛大餐等爸爸回来怎么样?”蒲宜凡提议。
      “你做吗?”单小夏反问。
      “我买菜,你来做。呵呵!分工合作。”蒲宜凡笑嘻嘻的说,单小夏的手艺她可是知道的。
      被太阳照射的树影逐渐拉长,黄昏即将来临,太阳也不再那么毒辣,街头也逐渐热闹起来。单小夏和蒲宜凡牵着手往超级市场的方向走着,突然,面前隔着玻璃窗的餐厅内一抹身影让单小夏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蒲宜凡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蒲树明正微笑的拉出座椅让一名女子起身,看样子是已经用完餐了。他们相视而笑的表情刺痛了单小夏的双眼。转眼,他们已经站在了门口,姿势更是甚密,手臂还挽在了一起。
      蒲宜凡比单小夏还要冲动的跑过去。
      “爸!”
      “宜凡!你怎么在这里?”蒲树明有些惊讶。
      “妈妈没有在国外结婚,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有个姐姐!妈妈住院这么久,你都不看她一眼。现在你又跟别的女人一起约会,爸!你——”
      “够了,宜凡!既然你知道就别再说了。”蒲树明打断了蒲宜凡的话语。
      “爸,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不要求什么,只想请你去医院看一下妈妈好吗?就以朋友身份慰问一下,行吗?”单小夏带着哀求的声音。
      “小夏,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去遵守,但不是现在。行吗?”蒲树明露出为难的表情。
      蒲宜凡扭头就走,根本不想听蒲树明的辩解。
      “谢谢!我能站稳,你不用扶着我了。”那名女子开口道。
      单小夏才发现她的高根鞋断了,她和宜凡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摆摆头,单小夏不想想那么多,她只知道她的现在拒绝见她的妈妈。
      “爸爸!”单小夏唤着。
      “小夏,很多事你不了解。”
      “我了解,是你不了解。”看向已经过了马路的蒲宜凡,单小夏转身朝她跑去。
      “她回国了?怎么不见她?”陈诗开口。
      “已经没有感情没有关系了,再见面也没什么意义。”蒲树明望向两道渐远的身影。

      * * * * * * *

      看着单倚兰正微笑的看着自己,蒲宜凡直直地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单倚兰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单小夏已经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
      “怎么啦?”单倚兰轻拍着蒲宜凡的后背,衣服已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爸爸有你,为什么还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们才是一家人啊!”蒲宜凡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单倚兰。
      “小凡!”单倚兰震惊不己,单手试去蒲宜凡流下的泪水。
      “妈妈。”蒲宜凡的泪水更加凶猛的涌出。
      单小夏站在一旁,泪水也忍不住湿润了双眼。
      “是妈妈的错,怎么能怪他。有个人能替妈妈照顾他,你应该感到高兴,知道吗?”单倚兰的眼睛里闪着水亮的光。
      “妈!”单小夏也痛哭地跑过去。

      陈诗走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抱成一团的母女三人。
      “倚兰。”
      “小诗?”单倚兰抬头看着陈诗,今天的惊讶真是太多了。
      “还叫小诗!现在已经是‘老诗’了。”
      单小夏和蒲宜凡已从单倚兰身上‘爬’起。
      单倚兰温和带着欣喜的看着她。
      “你这女人,不是和我爸在一起嘛,跑来干嘛!”蒲宜凡不客气的看着陈诗。
      单小夏拉过蒲宜凡,推了推面前的椅子,说:“阿姨,坐下来说吧!”
      “你的样子还是那么朝气,年轻。”见到久违的朋友,单倚兰难掩内心的开心。
      “早十年这样说的话,我或许还会接受。”
      “还没成家吗?”单倚兰很真白的说着,陈诗的个性她是知道的。
      “订婚了,国庆结婚。”陈诗渐露喜色。
      “对不起阿姨,我对我刚才的态度向你道歉。”听到陈诗的话,蒲宜凡诚恳的说道。
      “你的两个女儿真可爱。”陈诗握着单倚兰的手。
      单倚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怎么住院了?记得当年你还拿过万米马拉松银奖呢!”
      “不提当年了!现在能像正常人生活就不错了!”面对十几年前不见的好友,单倚兰感慨道。
      “这么多年你一定经历不少,否则以你的性格怎么也自怨自哀起来了。”记忆中的单倚兰是个坚强好胜的人。
      “你不是说多愁善感是女人的本性吗?我只不过是做回正常女人而已。”单倚兰有点嘲弄的笑笑。
      “是啊!做回正常女人,先前说好教我游泳的,答应的我的什么时候兑现了哪?”
      “游泳……不可能了。”单倚兰说得很轻。
      陈诗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随即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小夏游泳技术不低过我,我答应你的让她去兑现,可以吧!”单倚兰眼里的遗憾一闪而逝,取而代之是淡定。
      “倚兰,你到底怎么了。”陈诗握紧了单倚兰的手掌。
      “记得我最喜欢的季节吗?秋天,金灿绚丽、丰收入勤的季节,不知道今年的秋季还能不能等到。”单倚兰淡然轻笑着对上陈诗凝重的表情。
      右手狠狠的抓着衣角,蒲宜凡已经失去言语无法动颤的呆在原地,她再傻也听出了话意。
      “你又要丢下我吗?十几年前是,现在又要重复吗?我不要!我不接受!我不允许!”蒲宜凡大喊着,失控般冲出了病房。
      “小凡!”单倚兰抑制的泪水绝决了堤。
      单小夏已经跟出了房门。
      陈诗早已掩面而泣。
      从医院坐计程车到家,蒲宜凡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听不进任何话语,也不说任何支字片语。直到回到卧房,将头埋在枕头上使劲的哭过后便睡着了。
      看着蒲宜凡熟睡的模样,单小夏也想一觉睡过什么也不用想,可是她睡不着。夏季的虫不停的叫着,声声刺耳,单小夏烦闷的坐在沙发上。

      放下早报,蒲树明看着面前的两张脸。
      哭了一夜,蒲宜凡眼睛肿得像灯炮似的,一双眼睛被眼皮覆盖得一大一小;
      坐了一夜,单小夏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皮疲惫的微垂着。
      但她们的精神似乎很好。
      蒲宜凡昨夜似乎把体内的水份给哭干了,一口气喝了两大杯牛奶;单小夏缓慢却很神速着吃着一个个三明治,好像咬到嘴里不用咀嚼就可以下胃似的。
      “宜凡,小夏。”蒲树明想要说些什么。
      “我去医院。”蒲宜凡眼睛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
      蒲树明无奈的看着宜凡的背影,这一切是他造成的吗?
      “爸。这段时间我和宜凡在医院陪着妈妈住,所以不用准备备我们的饭菜了。”单小夏淡然的离开餐桌。
      “小夏,陪爸爸聊会儿吧!”
      单小夏又重新坐回餐椅上。
      门铃忽然响起。
      “先生,是陈诗小姐。”佣人说道。
      “请她进来吧!”
      陈诗走进餐厅,从容自然的坐在单小夏的旁边。
      “有什么事吗?”蒲树明开门见山的问。
      “想请你去医院一趟。”陈诗语气带有几分坚定。
      “你去了?”
      “倚兰回来,你都不告诉我。她生活得怎么样,你真的不闻不问吗?我不相信你对她已经彻底没有感情。”陈诗的话语一针见血。
      单小夏惊讶陈诗的直接和果断,她和陈诗一样等待着蒲树明的回答。
      “我能做些什么,能换回什么。旧的伤疤何必再去撕开它,我们见面又有什么意义!”
      “你以为我是来替倚兰说情的吗?就算你现在想和她在一起也已经没有机会了。”陈诗的语气由尖锐变成感伤。
      陈诗看着窗格外摇曳的片片绿影,继续说着:“今年夏季异常的美,消逝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倚兰也要随它而去了。”最后一句话落下时,陈诗已经将眼睛放到蒲树明身上。
      餐桌似有似无有阵颤动感。
      蒲树明低着头,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忽然,他站起了身。
      “下午再去吧!我刚从医院过来,医生说她下午才会醒过来。”陈诗看着他寂寞萧瑟的侧影。
      蒲树明转身,朝楼梯间走去。
      “陈阿姨,谢谢你!”单小夏感动欣喜着。
      “光谢谢就完事了?”
      单小夏不明所以。
      “阿姨需要一份谢礼,只要你帮阿姨一个小忙就可以了。”陈诗换了态度。
      “嗯!”单小夏点点头。
      “这份谢礼先存着吧,到时候再告诉你。还有,你妈妈的事已成定局了,你也希望她快乐的过完剩余的日子,对不对!”陈诗握住单小夏的手。
      单小夏点点头,将呼之欲出的伤感埋下肚。

      * * * * * * *

      蒲树明推开房门,一阵风从窗口迎面袭来。参杂着医院那种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熟悉却陌生了很久的气味萦绕在其中。
      蒲宜凡被单小夏拉了出去,房间只剩下单倚兰熟睡的呼吸声。
      经过岁月的洗礼,单倚兰眼旁的皱纹清晰的浮现着。忽然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映入了蒲树明的眼里,没想到单倚兰会突然醒来,蒲树明此时有些错愕。
      单倚兰直愣愣的看了几秒,又闭上了眼睛。再几秒,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好久不见。”单倚兰回过神来。
      “是啊!好久了!你老了不少。”
      “你也一样。”单倚兰也回他一句。
      “你还是老样子,什么事都喜欢占上风。”蒲树明笑着看她。
      “你也是老样子,说话一点也不委婉。”
      两人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不怪我这么久都不看你吧!”蒲树明歉然道。原来的一丝恨意的在顷刻消失。
      单倚兰摇摇头,说:“你很忙,而且也没义务一定要来看我。”
      “责怪外加挖苦。”蒲树明笑出了声。
      “对不起!”单倚兰诚挚认真的说道,这句话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
      “别自责了,错的不全是你。”蒲树明有点嘲弄的笑着。“自从妈过世后,我好像走进一个深胡同里,越想走出去却越走不出去。直到今天,我才从那个胡同里走出。说实话,我真的好恨,恨我自己。当你步入迷雾时,我没有及时找到你,拉住你,陪着你,而是任你自己去闯,去探索。错在我,是我为你铺向迷宫的路才让你迷惘的。”
      单倚兰直摆头,明明是自己的错,现在全都被他揽在身上了。
      “从小我就寄养在姑父家里,没有被送到孤儿院,我很幸福;遇上你,和你建立一个新的家庭,我很幸福;有慈爱的妈妈和严厉的爸爸在耳边唠叨,我很幸福;有两个可爱懂事的女儿,我很幸福。我们一直都很幸福,只不过饶了好大一个圈才追逐到它。”蒲树明带着深深的笑意和鼓励。
      十几年的情,十几年的怨,一段话便云淡风过。
      “阿明。”久违的称呼,单倚兰泪水已浸满面。
      蒲树明轻拥着单倚兰,右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亲昵,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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