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荒》looya

4、飞来婚事

　　因秦家二少秦康已近而立，求子心切，故与孟歌的婚事便定得稍急了些，就在一个月后的九月二十九，取长长久久之意。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孟府上下为了张罗孟歌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孟无也在忙碌中无暇细思大夫人让她参加宴会的原因，或许真是因为她善心大发让她见见世面也未可知。正想着，大夫人的贴身侍女华锦前来传唤。
　　“五小姐，大夫人有请。”
　　“担不起华锦姐姐这句五小姐，和往常一样叫我孟无就好。”孟无在孟府的待遇连丫鬟都不如，平日里华锦只当她是隐形人，如今竟然唤她一声五小姐，可见来者不善，孟无也没有心情照顾她的脸色。
　　“五小姐哪里话，华锦万不敢以下犯上，忘了自己的身份。大夫人唤五小姐有要事相商，还请五小姐移步。”换做往日怕要挨一顿毒打，如今竟然还是和颜悦色，孟无神色一敛，怕是要有灾祸横飞。
　　“姐姐前面带路吧。”孟无心中忐忑，可一时也无应对之法，只能随机应变。
　　“五小姐请随我来。”二人一路疾行来到孟大夫人面前，只见孟大夫人高坐正堂，手中端着一杯茶浅浅地饮着。
　　“孟无见过大夫人。”
　　“无需多礼，坐吧。孟无啊，你今年多大了？”
　　“禀夫人，孟无今年刚满十五。”
　　“哦？都已经这么大啦？殊儿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嫁入萧家了。如今歌儿婚期已定，画儿也有了心上人，是时候给你安排个好亲事了。你觉得如何？”
　　“孟无年龄尚小，何况四姐姐还未婚嫁，现在谈论此事未免为时过早。”孟无心中冷笑，这哪里是询问的意思，分明是逼她就范。
　　“听你这意思，是要一直赖在孟府了？”孟大夫人上一秒还和颜悦色的脸，下一秒就欲来风雨。
　　“孟无不敢。”要是可以，孟无也希望能早日离开，何来“赖”字一说？
　　“不敢就好。自从你亲生母亲消失后，我也算是一手把你抚养长大，如今也养了你八年有余了。由我出面做主你的婚事也理所应当。我是这样想，尽快订下你的婚事，在九月二十九和歌儿一同出嫁，来个双喜临门，岂不妙哉？”
　　“这般急迫？怕是夫人早已定下孟无的婚事了吧，不知您替孟无相看了哪户人家？”
　　“身为孟家小姐，自然不会委屈了你。索性告诉你吧，你的未来夫家就是城北张府。”
　　“城北张府？大夫人让我嫁的可是张家二少爷？”
　　“正是。”大夫人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反而有些理所应当。
　　好毒的心肠！张家二少爷患有肺痨，且嗜赌如命，京城无一女子肯嫁给他。连孟无这种不甚关注京城贵公子的人都听丫鬟们谈论的耳朵起了茧子。什么短命鬼，肺痨鬼，败家子，没有一个好的形容。
　　“夫人好算计，据我所知，大老爷仙逝后，府上便入不敷出，一直以来靠张家接济，可是张家近日以此要挟欲娶孟家女，而大夫人不舍亲生女儿，便让孟无赴秦家宴席露脸，好让张家知道还有我这号人物？没想到夫人这般恨我，不惜将我往火坑里推。”
　　“笑话！你是孟家五小姐，我是你的嫡母，我恨你做甚！张家曾经也是京城七大家族之一，虽说如今的张家不如以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堂堂二少爷肯求娶你这个庶女倒是抬举你了。”
　　“我要是宁死不从呢？”孟无的眼中渗出丝丝寒光，森然的样子让老谋深算的孟大夫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你就这辈子别想再见你母亲。”怪不得大夫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笃定了孟无会为此动心。
　　“我母亲？你知道我母亲在哪儿？”
　　自从八年前母亲离开孟府以后，再无任何消息，数年来，孟无一有时间就会到处托人打听母亲的消息都一无所获，孟大夫人怎会知道？莫非母亲当年的离开另有隐情？
　　“实话告诉你吧，你母亲如今身陷囹圄，若你肯嫁入张家，张家许诺救出你母亲。倘若你不应允，那么你母亲必然老死牢中。我再问你一次，你嫁是不嫁？”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自然会让你们母女二人在你出嫁前见上一面。孟无啊，实不相瞒，孟家这些年来全倚仗张家帮衬，如今张家求娶孟家小姐，我不得不应。否则，一旦张家不再对孟家施与援手，孟家在京城再无立足之地，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孟家就这么败了。”
　　“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肯嫁？就凭拿狠心抛弃我的母亲来要挟我吗？”
　　“既然你不从，那就让董凝霜死于非命，拿她出出气好了。”
　　“人命在大夫人眼里怕是连草芥都不如吧？”
　　“那也要看是谁的命，当初的你毫无价值，如今的你却不同。”
　　“这便是成为孟家五小姐的代价吗？也罢，我终归要嫁人的，既然大夫人已帮孟无择好良配，孟无自当听从。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我母亲出狱后，由孟府照顾她的后半生，让她安度晚年。只要大夫人能做到这点，孟无心甘情愿嫁入张家。”
　　罢了，人生，本就没有救赎地。所以，无论去哪，都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赶赴另一个地狱而已。这样，就当把命还了母亲也好。
　　“一言为定。识时务，懂事理，不愧是孟家的五小姐。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西厢房我已经叫人打扫出来了，你不必再回原来的住处了。”
　　“谢夫人，夫人要是没别的事孟无就先告辞了。”睡了八年的狗窝，如今倒是有自己的房间了，还真是可笑。离九月二十九已不足十日，婚嫁这等人生大事如此草率地就定下来了，孟无心里的苦想说都说不出来，阿黑死了，谁又会倾听她的心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