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荒》looya

2、盛宴初逢

　　日复一日，很快就到了秦家宴会这天。一大早，孟无就借着两个姐姐的光坐着马车来到秦府。一路上，孟歌孟画有说有笑，完全没把孟无放在眼里，好像她不存在一样。孟无也毫不在意，一贯如此。临下车前，孟歌才赏赐似的跟孟无说了句叮嘱的话，
　　“出门在外切记谨言慎行，千万别丢了孟家的脸。”便拉着孟画在丫鬟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孟无自嘲地笑了笑，不置可否，自行下了马车。显然，孟家并不是第一个到达宴会的，秦府门前已经停着若干宝马香车。
　　“孟家小姐到！”
　　随着秦府家丁的一声传报，众人的目光齐齐望了过来。虽然孟家自从大老爷离世后便渐渐衰落，但是孟家四个小姐在京城还是芳名远播的。
　　“早就听说孟家小姐个个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秦家大夫人迎上前来，朗声感叹道。秦家老爷近来身体欠佳，家中琐事都由秦家大夫人一手操办。
　　“秦大夫人谬赞。今日盛会，长安街车马拥堵，来迟些许，望大夫人莫怪。”
　　“怎会怪罪，二位小姐能来便好，快快上坐！不知这位是？”秦大夫人注意到孟歌孟画身后的孟无，不禁一愣。只知晓孟家有四个小姐，大小姐孟殊嫁入萧府后便鲜少露面，而眼前这位看年龄约莫十四五岁，断不可能是孟小小姐。衣着打扮比丫鬟好些，但也及不上小姐的程度。倒是这容貌气质——冰肌玉骨，凤目墨瞳，宛若夜中明珠，也非常人能比。
　　“这位是我家小五，生性怯懦胆小，不曾见过外人，大夫人不识也是正常。”
　　临出门前孟大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孟歌孟画这样介绍孟无，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何让孟无也一起赴宴，但母亲一定是有道理的。
　　“原来如此，倒是我眼拙了。”秦大夫人何等人物，怎能看不出其中奥妙，再生性胆小也不会十几年来一点不让外界知晓，何况二位小姐对其态度一目了然，秦大夫人当下就有了安排。于是，孟无就被安排到了宴会上很是偏僻的位置。
　　“甄家小姐到。”
　　“萧家小姐到。”
　　“荆家小姐到。”
　　…………
　　陆陆续续地，京城的名门闺秀齐聚秦府。说来也奇怪，秦家虽然隶属京城五大家族之一，但是五大家族之间也是有高低之分的，秦家前三尚且排不上，怎么能邀请得如此齐全？要知道，萧家小姐萧君悦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甄家小姐甄雨颜除了甄府和表家乐府之外，极少踏足他处。能同时请到这两位可真是难上加难。
　　“雨颜，今日乐将军可会来吗？”荆家二小姐荆如梦和甄雨颜同在一个私塾读书习字，颇有几分交情，二人比邻而坐，相谈甚欢。
　　“表哥昨日才回京，请柬倒是收到了，来不来就未可知了，表哥他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宴会的。”
　　“不来岂不可惜了，要知道今日有多少人是为了一睹京城五少的风采的，都快把我家院子挤满了。”秦三小姐秦玫走到甄雨颜身边坐下，“不如，雨颜，你同乐将军求个情，他定能赏脸大驾光临我秦府不可。”
　　“好你个秦玫，又拿我说笑，亏得我还特意去玉桂坊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不如现在告辞算了。”甄雨颜作势要起身离开。
　　“别别别，好雨颜，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秦玫见状急忙讨饶，她可舍不得她的香喷喷的桂花糕。
　　“雨颜最好了！君悦，你倒是帮我说句好话啊。”秦玫又把目光投向萧家小姐君悦。
　　“与我何干。”萧君悦一向不喜女儿家的吵吵闹闹，今天来也只为看那人一眼。
　　“萧君悦！算了，懒得理你，如梦，你快帮我劝劝啊！”秦玫也惯知道萧君悦的脾气，便向荆如梦撒起娇来。
　　荆如梦随之拉住甄雨颜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
　　“雨颜，饶了她这一回吧，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那好吧，看在如梦面子上，就原谅你这一回。”
　　…………
　　京城五少？怪不得今日如此盛况，就连脂粉味都比往日重了些。孟无坐在一隅，默默地吃着面前的糕点。
　　“京城五少到！”本来言笑晏晏的宴会随着这一声传报瞬间鸦雀无声，目光不约而同望向大门口。
　　走在前面引领的，是秦家二公子秦康，出生商贾世家，未见其人，先闻其笑，笑里藏刀，精明中不失锐利；随之走进来面如冠玉，轻摇折扇的这一位，是荆家唯一的嫡出公子荆映齐，传说倚马成诗，但与才华相比，风流更甚；不差半步跨过门槛，一身甲胄的是乐家独生子乐矜皇，不羁桀骜，多年从军练就一身磅礴凛凛之气魄；最后进府的两人，身着宝蓝长袍的是甄家大公子甄宁，儒雅睿智，自小便端正明事理；一身素衣，身盈药香的是萧家二公子萧君玉，人如其名，君子如玉，世上无双。
　　真可谓是天之骄子，各有千秋，却一样的光芒万丈。孟无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用“惊艳”二字来形容男子可能并不恰当，但他们五人当之无愧。不管今日大夫人让自己来的目的为何，能见到京城五少也算不虚此行。
　　宴会随着京城五少的到来，愈发热闹。小姐们使出浑身解数，只希望能得到哪怕一分的青睐。就连平日里对孟无一向高高在上的两位姐姐，也毫不例外，一个弹琴，一个闻琴起舞，配合得天衣无缝，赞赏之声不绝于耳。
　　“今日诸位应邀光临寒舍，秦府上下可谓蓬荜生辉，秦康在此替家父谢过各位了。说来惭愧，秦某年近而立之年尚未婚配，家父为此寝食难安，遂想借今日宴会邀诸位前来为我寻求佳偶。今日不管是否能觅得良缘，诸位聚在一起便是缘分一场。希望诸位不要拘泥礼数，乐享今朝，也不枉家父的一番苦心！”秦康说罢，古灵精怪的秦家三小姐秦玫便有了主意。
　　“二哥说的甚好，我有一个提议。不如就从京城五少开始，每人走到一位姑娘面前邀请与之同行游赏，结为一日之友，直至宴会结束可好？”此言一出，众位小姐不由得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还是三妹你鬼主意多，我倒是求之不得，不知你们四位可有异议啊？”
　　“大哥说笑了，能与这么多名门闺秀共赏中秋之月，何乐而不为啊？”荆映齐的倜傥风流，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样的建议他自然赞成。
　　“映齐说得没错，宁自当听从大哥的安排。”
　　“却之不恭。”萧君玉出奇地也没反对。
　　“……”只余一人默不作声，径直拧起了眉头，与女子结为一日之友，何其麻烦!
　　“矜皇怎么不作声啊？这是不给我这个大哥几分薄面喽？”秦康在五少中年龄最长，排行老大，其余四少尊称他为大哥。
　　“自然不是，”乐矜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眼望了一周，莺莺燕燕，甚是吵闹。
　　“既然如此，就便由四弟你先来吧！”
　　“大哥，我才行冠礼不久，又不像你年纪大了着急成家，你何苦逼我呢？”乐矜皇最不喜欢女子与男子之间的虚与委蛇，欲擒故纵，麻烦得很，他常年待在军中，也不懂这些缠缠绕绕的女儿家心思，更懒得猜。
　　“人逢知己，千金难求。矜皇他常年在行伍，不懂其中妙趣，倒也不足为奇。莫要管他这只呆头鹅了罢！”荆映齐看着秦康的神色微敛，急忙打圆场。
　　“是啊，表弟，交个朋友而已，知道你刚回京一路舟车劳顿，心情欠佳。不过来都来了，就莫耍少爷脾气了罢。”甄宁是乐矜皇的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心里最疼的除了嫡亲妹妹和就是这个姑母家的表弟了。
　　“四哥当真是不解风情，不若我先来好了，但我可把丑话说在先，倘若我先邀了四哥心仪之友，四哥再要横刀夺爱可是万万不成了。”萧君玉小乐矜皇半岁，是五人中最小的，心思却是最灵活的。
　　“你先选便是了，我何时同你争过？”
　　“那便好了，早听说孟四小姐国色天香，闻名不如见面，萧某不才，可否有幸相邀，结为一日之友？”
　　孟画对自己的容貌一向颇为自信，又听得京城五少之一萧君玉点名相邀，自然是水到渠成，面带红云地应了。接下来，秦康邀了孟三小姐孟歌，甄宁则邀了有过几面之缘的荆家小姐荆如梦，荆映齐还不待相邀，便被一群倾慕京师第一才子之名的小姐们团团围住，怕是一时决断不出选哪个了。不过两刻钟，宾客们大多两两成伴，结为一日之友准备同游了，就只剩乐矜皇还迟迟不发一言，大家的目光便又一齐投向这位京城第一贵公子。再拖下去也是无益，乐矜皇环视一周，直接跳过京城五大家族的女子，又看向孟家的方向，样貌倒是名副其实，不过又是弹琴又是跳舞的，吵闹得很。目光扫到角落，一女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吃着面前的糕点，看不清容貌和神情，倒像只温顺的小猫。
　　看似随手一指，乐矜皇心中已有定夺。
　　“那就是这位吃糕的姑娘了。”
　　这下，轮到冷眼看热闹的孟无愣住了。宴会上美女如云，一个比一个娇贵，选她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怕是挑花了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