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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章 ...

  •   通往暗阁的路上,一抹蓝一抹白的身影缓慢移动着。
      「今晚……」虽是处于被调戏的一方,季清和还是与萧九交流了不少消息。
      「别提了,我今晚颇累。」靠在季清和肩上,白悠然根本是由他半拉半拖着走。两人今晚得到的讯息都太多,有着太多的不解与怀疑,但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之前都不愿猜忌任何一个阁内的弟兄。
      之后一路的安静,直到进了望曦院落见一道翩然身影站在不远处,白悠然脸色瞬间一僵,想在那人没注意到之前转身溜走。
      只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悠然,都回来了妳还想去哪儿?」转身的瞬间,平静的声音让白悠然颈后的寒毛全体竖立。就算身怀绝世轻功,她此刻依旧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僵住不动。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很不妙呢?
      缓慢的回身,她看向卧房门口君临悦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脑子里浮现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悠然,过来。」
      「……那…可不可以别过去。」白悠然心虚的低下头,脚尖蹭着地面。
      「面壁三日。」平淡无波的口吻对白悠然无异于惊天一雷,猛然抬头瞪着说出这话的人,他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五日。」见她没有移动的打算,君临悦再加面壁思过的天数。
      一听从三天变五天,就算再不愿她也只好乖乖挪往君临悦身边。面壁思过,这根本是她进入暗阁以来专属于她的惩罚,谁让生性好动的她压根儿没法在一个什么玩乐都没有的地方长待,尤其还是一室的空荡荡…错了,该说还有一个君临悦会在一旁陪着,或说监视她。
      「嘿嘿…临悦,你别生气嘛!我本来以为你会一直睡到早晨的,怎知道……」
      「所以我本该睡到早晨,然后便不会发现妳整夜未归,嗯?」看着抱着自己手臂的人,君临悦一笑,白悠然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不要再加惩罚了。」晃了晃她搂着的手臂,一双清亮眼眸盛满无辜,像个做错事后害怕受罚的孩子。
      任她赖在自己身上,君临悦却是不动如山,似乎打定主意要给这孩子似的人儿一个教训。「但我怎么觉得加到十日悠然妳会记得较为牢靠?」
      无视着太阳穴越来越剧烈的痛,白悠然此刻就像是某种动物般打滚撒娇求着君临悦不要关禁闭,叫一旁观看的季清和感叹,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临悦你别……」未尽话语随着白悠然突然的晕倒而消失,若非君临悦及时接住她倒下的身子肯定是摔到地上再痛醒过来。
      「悠然!」季清和奔上前查看友人状况,这才发现她额头好不容易退下去的温度这下又烧了起来,脸都绿了。
      将白悠然抱起放回她躺了一下午的床,君临悦找了个人去喊阁里的医者与可以为白悠然更衣的女孩子过来,之后在外间椅上坐着,面无表情却看得出火气不小。
      而见冷眼横扫过来的季清和瞬间啥都招了,包括隐云山庄和唐琳的事情。君临悦则是从头到尾保持沉默,温润笑意不再的模样无端给人一种打从心底的畏惧。
      「安慕舒…悠然怎么看?」曲起的指节敲着木头扶手,君临悦的口气毫无起伏,彷佛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悠然没多提,可看得出来她觉得那人,与你相像。」
      半敛眼帘,波光流转的思绪被掩盖住无人知晓,最后君临悦只轻声道:「事情…很快就可以结束。将她顾好别让她乱跑就行。」
      「你又去卜卦了?」季清和想到平日被白悠然戏称为「摇龟壳」的行为,君临悦只是笑笑,不语。
      「反倒是你,若真想她别乱跑,我看还是……」他边说边掀开往内室的纱帘,语音突歇。
      「怎?」君临悦见他望着内室一愣,某种想法浮上心头,这下就算有着大罗神仙的修养也不够看了。
      「那ㄚ头若是你真要禁足她十天半个月我也不会再有意见。」咬着牙,季清和额角青筋狂跳,将纱帘整个掀开让君临悦清楚看到床上又只剩被褥与枕头,哪有白悠然影儿在。「发着高烧还跑,是有什么事会比命更重要!」
      想法成真,君临悦只有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气到发颤的身体,紧握成拳的手掌心一滴血珠滚落,这么多年来或许就白悠然一人能挑战他的自制力。
      「罢了,随她去吧!」
      最后,君临悦只能这样说,带着深深的挫败与无奈。
      白悠然就像只翱翔天际的鹰,而他却无另一对翎羽同她共游大千世界,他不像赵清轶那般可以放下肩上所有背负的责任,如流云一般的跟在如风的苏景然身边,他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哪天白悠然累了,愿意倦鸟归巢来。

      江南水乡的仲春三月,某座庭院小楼的湖畔种满了绿柳,微风徐过、垂柳轻扬。柳树下的竹制躺椅一道黑衣修长的身形枕着自己手臂,杂书盖在面上遮挡阳光,貌似小憩。不远处的楼阁一名身着窄袖交领,水青色的对襟褙子、刺绣精美的湖绿罗裙,面带恬静笑容的女子踩着轻盈莲步走来。
      「怎么同小猪仔般吃饱睡睡饱吃?」一双柔软的手拿下白悠然脸上的书,拨理她散乱的过长浏海,柔声笑道。
      「我是病人嘛!」未睁开眼,白悠然仍准确抓住女子的手,那只手与她的不同,俨然就是个世家小姐的手掌。只在食指与中指侧边有一层薄茧,那是长时间握笔留下的。反观自己,双手掌心都有茧子,虽然不厚但也是她打小练刀练剑的成果。
      「就妳这ㄚ头淘气。」女子顺道在躺椅边坐下,陪她同享着白云清风。
      深深吸了口气,春季浓郁的花香充满了胸腔,像碗陈年美酒叫人微醺、让人沉醉。再打了个大大哈欠,白悠然调整了姿势似乎又要继续睡。
      唐睿熙与东方叙只在那一晚住下后隔日又不晓得到那儿去了,而她那夜去而又归,外加高烧的模样足足让东方叙拎着她的耳朵骂上好一阵才作罢,开了药单还添加了两钱黄连,说什么她心火旺盛而黄连降火清毒该多吃一点,叫她这些天把吃苦当成吃补。
      萧九、白十一和冷凝根本每餐都监督着她把苦不堪言的药汤喝完才走,还边念着只有小十三才让三哥动手写药单、天医亲自开的药单啊!千金难得云云。倘若可以,她也想要自己写药单,这样那黄连绝对不会出现在单子上头。
      「十三小妹,妳家蓝君找妳找到快疯了,妳还有兴致在这儿睡。」白十一一入院落便直进后院,看着云淡风轻观柳赏云,天塌下来也不管的两人,「冷凝,也就妳宠着她。」
      看向来者冷凝挑起一边眉梢,勾起与她端庄行为不符的狡黠笑意,道:「就我宠着她?那这两日外边一点儿消息都没传进来又该怎么说?」院落里的仆婢一个个跟哑了似的,外面的事情难得没八卦一回,若非萧九与他有意隐瞒,白悠然早该知道这事儿。
      被说破事情的白十一丝毫不见尴尬,反而理直气壮仰角四十五度道:「妹子是病人,怎能为这些琐事太过劳累。」
      冷凝哑然失笑。白悠然与白十一在某方面来说的确是十分相像的。
      「外边怎么了?」想到偷跑的事她不免还是担心,君临悦该不会翻遍苏州城找她就为了关她禁闭吧!
      悠哉哉的在一旁的石椅坐下,白十一才说出对白悠然而言最关心也最要紧的事,「千机公子遇袭。」
      短短六字白悠然就从躺椅上翻起,面色有如锅底。
      「你鬼扯!」压根儿不信。
      「笑儿,季清和让妳别玩了,该回去就回去。」仅着红衣长袍的妖娆人影从前院走来,高开衩的下襬里什么都没穿,白皙长腿若隐若现。
      「九哥…临悦他……」
      「我不晓得。季清和只托人给我口信。」萧九回的很快,眼里有着被人吵醒的不耐烦,他的工作本是夜晚清醒白日睡眠,却偏偏有不长眼的跑来骚扰,若不是看在白悠然的面子上他早将那人丢出迎春阁。「妳回去后告诉他扰人清梦是件要不得的事,若再有下次本座不介意夜访暗阁压着他上床。」
      「……」
      哥,你霸气侧露了。

      「要回去了?」冷凝明亮的眸子望着她不免有些担心,却还是亲自送白悠然到大门口。白十一与萧九一个继续忙,一个则回房睡了。
      看着一会儿又黑下来的天,白悠然难得的长叹口气。放晴还没几日啊!
      「十二,妳这阵子就留在这儿别乱走,苏州这滩水越来越混,要是妳因为这次混乱让人带走,我可不负责抢妳回来。」临走前她不忘叮咛。虽然结拜的年龄排下来是她最小,可其实冷凝只大她几日罢了,平日也是她照顾冷凝较多。
      「真不会抢我回来?」冷凝抿起唇,一副悬泪欲泣的模样,可惜白悠然不吃这套。
      将冷凝搂着,白悠然在她耳畔低语道:「本人打死也不会救妳,谁若抢了妳妳就去祸害谁呗!妳流出去的书画搞得我现在让李睿辰狂找麻烦,这一笔我还没找妳算呢!」
      「这不是给了妳方便?好让妳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冷凝也贴着她耳边轻语:「有些事情唯有看开了才能继续前行,妳不觉得妳站在原地太久吗?」
      看着那张秀丽容颜,白悠然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一如往常的吊儿啷当,「同样逃避的人没资格说我。」
      「好啦!我真要走了,保重。」她长指划过冷凝羊脂般滑润的肌肤,吃了最后一回豆腐,「要平安。」
      望着那远去潇洒如风的身影,冷凝只有将还未出口的道别放在心里。
      愿妳也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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