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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   走过四通八达的水巷街弄,白悠然门熟路详的摸到一处外墙边,伞一收墙一翻就过去了,但对于翻过后墙内的情况显然是一头雾水。雨夜中一把长剑直指自己门面还不让解释就对着自己刺来,白悠然只堪一侧身剑刃顺着胸前的衣物划过去,要是在慢上一秒就是血溅当场。
      她这般窃玉偷香的事也不是头一回做,怎么就今晚多了个护花使者?思绪游荡归游荡,白悠然反应还是极快,一个移形换位闪到攻击者身后手刀狠狠朝他后颈劈下,人倒。
      「十二,妳把这人留在院内是专程暗算我吗?」把人丢在雨中,白悠然推开冷凝房门果然见到友人坐在窗边蛾眉深蹙,手上的刺绣连一针都还未下。对那人,她猜,那是冷凝该面对的过往。
      「怎么回来了?」见她进门,冷凝立刻起身,手上绣品随手搁置一边,「不是早晨才走吗?」
      面露苦笑,就是想再潇洒的当作不在意她也无法忽略心里最真实的感受。一句句坦白,交代着所有事情的经过,说到最后已然语带哽咽。冷凝则是紧抱着她,还不断的有冰冷水珠滑落她的衣领里。
      「别为我难过,我看了也会心疼。」一贯不正经的调调,白悠然为冷凝抹去脸上泪珠说道:「我是来拿东西的,早点将解药到手临悦才不会再次毒发,身为暗阁副阁主再忘下去暗阁就亏大了。」
      「妳……」冷凝对白悠然这种死要面子的闷骚一点办法也无,明明很难过却要装的比谁都看得开。低声道:「其实妳可以不用再管这事了,对吧?一旦知晓妳的身分,季清和也不会让妳去面对李睿辰。」
      「但是我责任心使然。」白悠然一样嘻皮笑脸。
      皱起眉头,冷凝轻声说着:「君临悦不是妳的责任。」
      「是,他是我的责任。若没有君临悦便不会有今日的一笑悠然。」她态度很坚定,不容一丝动摇,「因为临悦不会武,所以我与他约定了,他的安全交由我负责。这些年,这个约定就是督促我进步的力量;守护,是我的武道。」
      「这一次临悦中毒,我难辞其咎。」白悠然扯了扯嘴角,「所以他忘了我,是我应该。」
      「妳若真看得开…就好……」冷凝看着她取回许久之前寄放她这儿的东西。
      「我走了,不打扰妳与外头那位仁兄。」走了两步,她突然又回头一脸认真说道:「我忘了告诉妳,那位仁兄现在被我打昏丢在雨中。」

      凛楼的主院落中,白悠然打着一把油纸伞伫立在高楼之上,黑衣包裹着修长身型,长发低绑垂放身前,姿态轻松好似在自家院里闲庭漫步般。
      「一笑悠然,你就对自己的身手这般有自信?」另一道影子出现在屋顶,来者正是李睿辰。「站在这高楼上不怕一不小心落入底下的阵法之中。」
      「你不顾本座安全至少也会顾本座手上这东西的完整,本座又何必害怕?」她右手手指掂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拿来。」
      「解药呢?」
      「我先确认东西是我要的,解药就给你。」
      挑了眉看他,在决定就算李睿辰不交解药她便强抢后随手将手上的木盒对着李睿辰抛去,一副等着委托人鉴定物品的模样,漫不经心。李睿辰却没有半分放松,接过木盒的同时还防着白悠然突然的偷袭。
      「为什么…碎了?」李睿辰在打开木盒后皱起眉头,与其说是问白悠然不如说是自问。
      「玉环象征着圆满,缺了一段的玉环又称玉玦。」出乎李睿辰预料的,白悠然开了口,幽幽的声音回荡在雨夜里,「玉玦,代表了诀别,连着断了的那一部分也放在盒内没拿走,就是说着再不要圆了。」
      李睿辰猛然抬头,愣愣的看着她。
      「一纸书信,一句话。你可记得你写了什么?相忘江湖。」白悠然露出嘲讽的笑,「唐门夺嫡,你为此能远走益州为何今日你又要回头找当初被你放弃的人?」
      李睿辰恍然大悟般,却在听了这句话后像失了神一样摇头,「我从未放弃过妳,等我回来时他们说妳院内走水人…死了,但我一直在找妳,我相信妳没死……」
      「那他们可有跟你说,当年我的院落为何会起火?」语落,见着李睿辰不解的表情她放声大笑,笑声中是浓浓的讽刺,「欢姐姐,妳没对妳的心上人说是妳放火烧了我院落吗?」
      「我没想到,妳竟然没死在那场大火之中。」即使被拆穿后依然沉静的态度,南宫欢从阴影中走出来,看样子是早就在此等候,而白悠然也早就知道她的存在。
      白悠然则是一如往常吊儿啷当的笑容面对,说道:「欢姐姐,妳未免太小看我了。就算当年的我信妳,可是我的三哥与七哥可是将妳当妖女一般的防备。」
      南宫家的嫡女,南宫家主捧在手掌心上的宝贝,对着他们这些庶出弟妹好得不得了的大姐,谁会相信她会为了争一个男人的宠爱纵火要烧死自己的妹妹。若不是亲眼所见,白悠然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在自己院内泼油放火的人是平时疼爱自己的姐姐。
      「笑儿,妳为什么不在那一场火中就乖乖死亡呢?还要今日姐姐亲手再送妳一程。」南宫欢的笑容甜腻,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妳不死,辰哥哥的眼里永远就只有妳一个,就算现在我是辰哥哥的未婚妻,他心里思思念念的也是妳,根本没有我的存在,妳死了,辰哥哥才会是我一个人的。」
      看着明显疯魔了的南宫欢,白悠然皱了皱眉。不杀碍事,杀了又麻烦,至于李睿辰未婚妻什么的,她听过当略过。
      「李睿辰,解药拿来。」懒得再扯下去,现下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事比解药重要。
      李睿辰才想开口,南宫欢突然握着短剑朝她刺来,而重心放在李睿辰身上的白悠然没料到南宫欢会突然暴起,闪避不及。
      「南宫欢,妳想找死?」银白长发在夜里划出一道流光,艳红衣摆随之出现在白悠然身边,有如护花使者般将人护在身后,木制面具半覆真容,只露出一双丰满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颚。随手一挥,掌风就让南宫欢退后还吐血连连。因着下雨,安慕舒就算开了口众人也无法辨认他的嗓音,能听到的只有他说出来的话。
      来者一出现,李睿辰全身肌肉莫不紧绷起来。天下第一庄的少主人名扬中原的可不是只有家世,还有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艺,只能说,他们这代武艺奇才的人物辈出,却无一能与安慕舒并提。
      青瓦之上,三人皆因为突如其来的这人陷入沉默,气氛走入僵局。
      「他对妳就这样重要?让妳愿意暴露自己的身分也要为他拿回解药?」半晌,李睿辰开口。
      「我应许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就算今日换了清和我也是一样选择。」一耸肩,白悠然不那样在乎经过,她要的只有一个结果。
      「给不给一句话,我也不介意用抢的。」她再补上一句。
      「妳要解药?」突然,今晚不知为何会出现、一直在边上当活动屏风的人开了口。
      出鞘长剑直指着安慕舒,李睿辰显然没料到这一晚的水会因为南宫欢和这不请自来的某人愈来愈混。「安慕舒,这是我与笑儿的事,与你隐云山庄无关。」
      「与隐云山庄无关?悠然曾救过本少主一命,本少主自然该当回报,就算倾整座隐云山庄之力。」双手环胸,安慕舒的语调直接犀利。冲着李睿辰背后有唐门做靠山,问江湖上还有几人敢这般与李睿辰说话?
      「那我要不要解药,又与你何干?」贴身匕首在指尖跳跃,纵使下雨也未对她有任何影响,其余几人只要还有眼睛都知道她这质问与动作威胁可都是针对安慕舒一人而来。
      「妳若要解药,我便为妳夺来。」从凛楼楼主手中夺药这样连白悠然都不会轻易开口的话,在安慕舒说来却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可白悠然从始至终都是万分不解。
      她自认还是个正常的女人,有着女人都会有的虚荣心,可她很有自知之明还不够魅力让安慕舒今晚出现在这里只为帮她拿到「遗忘」的解药。「用不到你。」于是她拒绝。冷冷四字撇下,她目光转向李睿辰。她有预感,今晚这人的出现目的不会这样简单,既然来意不明就别让他随便出手。
      「那行,本少主只好直接与李楼主沟通了。」无奈一耸肩,完美形状的唇勾起,看向李睿辰的灿金眼眸有着浓厚的敌意。
      「我不认为我与你有何处需要沟通。」同样的杀气凛然,李睿辰看样子也是忍不住将这人除之而后快。
      「当然需要。」眼角余光瞄见站没站相的某人安慕舒眼神微暖,可再回到对手身上就只剩冰渣子。双唇轻启道:「因为,你想要的,我也同样不想放手。」

      瞇着眼,顶着又有点晕的头她望着两人就在这屋顶的方寸之地动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侧身避过一道不小心扫到她这里的剑气。李睿辰手中的长剑果真非凡品,能在安慕舒的天蚕银丝下走过几十回合,要知道她可是看着那应该是柔软的雪缎一划过屋上瓦片,瓦片就这样身首分离。
      「主子。」一声几人都熟悉的称呼突然出现,打斗瞬间中止,目光聚集在来人身上。
      白悠然讶异的看着那人轻跃上屋檐走来,然后…经过李睿辰身旁停在安慕舒身前,单膝跪下。
      「唐琳?」
      「解药呢?」冷淡的口气,安慕舒对着眼前人的下跪见怪不怪只待他双手奉上解药。
      这一下,白悠然懵了,而李睿辰怒了。一个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别人的探子,而且自己竟然还将这人当成心腹。
      李睿辰大喝一声手握长剑不要命的向安慕舒刺来,后者也才接过解药瓶子就往白悠然方向抛来,唐琳自是躲的比兔子还快。
      两人交手仅一招,白悠然就看出这下是玩真的。
      一人剑舞九天,苍龙低吟、一人雪缎翻飞,傲然若梅。就白悠然瞧来这场颇有看头打斗的确可以从中得到许多收益,两人的身法、走位与技巧在武林中都可称上等,可用着欣赏戏剧的角度观看,前提是,别站在白悠然的位置上,这两人打起来比刚才毫不收敛的招式,她也只有运起绝顶轻功才躲开余波。
      怀中揣着药瓶子,白悠然思考是否要趁两人打的欢快的此时先走。她这应该不算是祸引江东吧!毕竟到底李睿辰是祸还是安慕舒是祸,她自个儿也颇难定论。
      才一分心,白悠然就忽略了近在身边的危险,就算安慕舒在打斗时极其注意不让两人招式波及后方女子,却也无法算到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多余心思分神。
      「该死!悠然──快躲开───」突地,一声惊呼唤回了神游的思绪,迎面的却是挟着霸道破坏力的剑气铺天盖地而来,再怎么躲都躲不过去。任她在生死关头走过多回,这次却是最贴近鬼门关的一次。
      须臾之间,她脑子一片空白,再然后,她只见到面前漫天雪花纷飞。
      现在…不是春天吗?
      白悠然伸手接住「雪花」,发现这东西摸起来比较像纱缎。
      「妳为何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样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有力的手臂蓦地揽在女子腰间,安慕舒轻而易举将她单手拥住,白悠然诧异的向他看过去,却发现他的檀木面具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深深的缝隙,那是刚刚在交锋之中被李睿辰释出的剑压波及到的损伤,而安慕舒的雪缎为了替白悠然挡下剑气已然全毁。
      「我跟你…到底为什么?」她真不懂,她哪里有地方让他上心了?
      「因为……」还没的及解释,喀嚓一声面具突然从中心裂开,半块檀木制作的面具从脸上缓缓滑下,露出了一张熟悉至极的俊逸脸孔。
      三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雨声未停。
      「你……」李睿辰瞪大了眼,怎么也不敢相信,「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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