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牛刀小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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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天已黑了。
烈儿准备好了洗澡水，符觞随便吃了点东西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
第二日，她一早来到军营，便看见一堆人在那里等候她。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人上前拱手道：“在下西大营的校尉林裘，恭候将军多时了。”
“今日我便开始整顿此处的军务，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我教你们什么东西，你们便把它牢记在心，明白了吗？”符觞道。
“末将明白。”林裘道，“将军且先视察一番我军将士如何？”
“浪费时间之事，不必了。”符觞道，举手示意打断了想要插话的林裘，“刚刚进来时我便把你们操练的内容看了个大概。你们训练拼杀虽然用的是真刀枪，却是对着稻草人一阵乱砍，那草人不会动是死物，战场上的敌人却是活的，练得再多也是白练。”
听见符觞毫不客气的批评自己，林裘和几个军官都有些难堪。
“那将军有何改善的方法？”一个军官语气有点不悦地问道。
“当然是让士兵和真人拼杀了，给未开刃的刀抹上颜料，一场比试下来，身上所画痕迹多的便输了，如此一次次比下来，便可以淘汰选出一支作战勇猛的精锐部队。”符觞道。
“将军所言极是，末将受教了。”林裘道，那个提问的军官也心服口服。
“我又见你们的野战部队在操场上一圈圈跑。”符觞道。
“回将军的话，这是为了锻炼他们的长途行军能力，所以才要如此训练。”林裘解释道。
“可军营西面的后山上却草木茂盛，郁郁葱葱。”符觞皱眉道。
林裘和几个军官面面相觑，大家都觉得这两者风马牛不相及。
“这两者有何关系吗？”林裘问道。
“后山草木茂盛，说明你们从没有在后山上练过兵，草木不曾收到过践踏，自然长的好。”符觞道。
“练兵？”林裘困惑道，“这个，我们确实没有在后山上练过兵。”
“你们也知道，天下九州，不是只有平原，玄武青龙多高山，白虎朱雀多丘陵，天风天雷多沼泽，天罡多湖泊，天阳多河流，而唯独我天鹰多平原，所以若我国想要逐鹿关中称霸天下，该如何练兵呢？”符觞反问道，嘴角竟有一丝讥讽。
虽然看不惯这讥讽，但符觞句句有理，他们不好反驳，只能懊恼自己平日欠考虑了。
“那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不单单要在平原上操练军队，还要在山林沼泽，湖泊河流中练兵？”林裘道。
“你还不傻，野战部队不单是比谁的脚丫快，更重要的是对不同作战地形的迅速适应。”符觞道，接着一声冷笑，“我还见一个士兵因为队友不小心打了他一拳留了鼻血而哇哇大叫，你们用的虽是真刀真枪，可从未见血过，如今留了一点鼻血就哇哇大叫，日后上了战场血流成河，那估计得直接吓晕了。”
“这——”林裘感到为难，他也不是不愿意让士兵接受真正的磨练，只是现在不是战时，总不能让他往士兵身上泼狗血吧！
“最近陇西的盗匪又猖獗起来了，那帮贼人在平原上建碉堡，在山林中建匪寨，更有甚者占据了河道强征过河费，待我接管了军队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往陇西投送一只部队，这才是实战训练，既考验了行军能力，又进行了各种地形的作战演练，比你们砍稻草人有用多了。”符觞道。
“将军所言甚是，吾等受教了。”林裘和众人一同答道，他们已经完全从一开始的不屑轻蔑转为了现在对符觞发自内心的五体投地。
“现在一共有多少兵种？”符觞问道。
“有重骑兵斥候兵和轻骑兵，车兵和戟兵，弓弩手，长矛兵，枪兵还有刀兵。”林裘道。
“为何没有工程兵？”符觞道。
“将军说的可是后勤部队？”林裘道，“那只是运输粮草，器械装备的部队，不会正面上战场，末将觉得将他们也归为一个兵种的话，不太合适。”
“我知道你想说这些人平时或是农夫或是商贩，只是在战时才征召入伍，和常备军不能相提并论，但后勤部队也是一个重要的兵种，你之所以觉得它不配成为一个兵种只是因为这些人不是职业军人，那我便将这些人换成职业军人，如何？”符觞反问道。
“可后勤部队人员不少，如何一时间征集这么多常备军？”一个军官道。
“我在天璇子门下时，师父曾教过我一种军制，只要立了战功，便可按战功的等级获得相应的赏金，爵位，田产或是宅邸，甚至可以将功抵过，赦免家中犯罪之人。如此一来，天下之人莫不想参军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加爵封候。只要征军令一出，便是人人争相参军，何愁短时间内不能征集到大量病源？”符觞道。
“尊师果然老谋深算，末将佩服。”军官道，心中却揣测这天璇子果然心狠手辣可谓不择手段，如此一来一国之人皆成好战嗜杀的狼虎之兵，从前只道是百姓受战乱之苦，现在看来底层穷苦百姓都会巴不得打仗呢。
“不过将军可与王上商议过此事？王上答应了吗？”此军官还是颇为疑虑道。
“我已与王上谈过此事，王上对此无异议。”符觞道，打消了军官心中的疑虑。
“你叫什么名字？”符觞看了眼他道。
“李魁。”军官恭敬道，不让内心方才对于符觞师父天璇子的一番揣测显露出来。
“好，李魁，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一周后，我要所有兵源归队到我处接受检阅，记住挑选新兵时优先录用那些原先是工匠或有善于制造机械器具，有奇能异技，甚至是亡命天涯穷凶极恶之徒。”符觞道。
一旁的林裘听到这番话特别是最后一句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了，自古当兵的和罪犯势不两立，符觞居然要一帮亡命之徒进军营，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这——”李魁也有点迟疑，但看到符觞冷厉的不可违抗的目光看着他，顿时觉得脊背发凉，连忙答道，“末将领命！”
“有些事只有必死之人才做得到，只有亡命之徒才能干得出，只有穷凶极恶之人才能想得到。
兵痞之流历朝历代都有，但能尽其用之人却是少数。”符觞看着远处军营外的青山莽莽，语重心长道。
林裘看着符觞若有所思的目光，想起她是九死一生经历过死亡之人，思索一番觉得此话不假，便不再多说什么。
“至于原先已有的兵种，林裘，给我把车兵，戟兵和刀兵撤了，加设一项持匕首盾兵，骑兵再设一项弓骑兵，长矛兵的人全给我召集起来，在后山猎场集合。”
“这，这军制我国已经沿用多年了，况且那车兵和戟兵，不单我天鹰在用，其他各国也都还在沿用，就这样废除，怕是不妥当，还有那刀兵，这个为何要废除？”林裘道。
“虽然各国都还在用战车作战，但战车发挥的作用越来越低，战车的维修和保养，保护战车的戟兵和车兵也都是一大笔花销，性价比实在太低，迟早要撇弃的玩意，其他国家不敢率先废除，就从我天鹰开始。”符觞道，“至于刀兵，我国用的是陌刀，此刀需用精铁所铸才能显露威力，取材太过铺张奢侈，对于大兵团作战实在太不合适，至于擅使用陌刀者，我会挑出一批人专门进行陌刀使用训练，兵在精不在多，这话林校尉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林裘听过眉头略微一皱，他和其他几个军官商讨了一下，符觞也不阻止他们，自信走到一边目光四下里扫视这军营，只见一个人模样有点鬼鬼祟祟，觉事有蹊跷，便大喝一声“那边的人站住！”
那人还想逃，却被符觞当机立断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根箭和挂在军帐上的一把弓，霎那间利箭射出，直接把那人束起的发髻射穿了。
那人战战兢兢，立刻吓得双膝跪下两手伏地大喊“将军饶命！”
而此时符觞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林裘一行人也闻声赶到。
符觞见那人怀中好似握有东西，便蹲下身拽着那人的衣领把他拉起来，一摸胸口果然藏了东西，不顾那人的挣扎取出来一看，竟是一封军中密函。
“是他国派来的细作！”林裘大惊失色道，“符将军，让末将将此人抓起来严刑拷问，必定要揪出幕后之人！”
那人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双手发抖。
“且慢，先不必拷问他。”符觞对林裘小声道，“真正的细作是不会偷了东西就战战兢兢让人发现，也不会一被发现就吓成这样，这估计是个新手，只是被他人收买了。”
林裘闻言不再多语。
符觞转而目光威严的看着这人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为何偷此军机密函？”
“啊？”一直不敢抬头的这人见没有士兵上来抓捕自己甚是惊讶，他紧张地答道，“小人名叫何畏，是西大营的一名斥候，前日闻言价值家中老母病危无钱医治，甚是忧虑，昨夜有一人对我说只要我能将林校尉军帐中的一封密函交给他，就能赏我五十金，小人救母心切，只能铤而走险了。”
“要是让我知道你说的话有一个字不属实，便将你枭首示众！”符觞道，眼神狠厉让一旁的林裘都心里发麻，更不必说那个被她直勾勾盯着的士兵了。
“小人句句属实，还望将军责罚！”何畏急忙道。
“你可还记得昨夜那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我军中的人？”林裘问道。
“我看不必问了，那人定是将自己面容隐去了。”符觞道。
“那人一身黑衣，天色昏暗，小人也看不出他的面貌，只知道是个男人。”何畏道。
“废话！”林裘道。
“你虽然是为了救母而出卖军机，但军法无情，下去领二十军棍，至于你的老母，我会派人去请大夫给她医治的。来人，带下去。”符觞挥手示意两个随行的士兵把何畏带了下去。
何畏像是不相信自己能受到这么轻的处罚，连叫道：“谢将军，谢将军！”
“传令下去，军中所有将士不得将接下来军中做的改动和变化传出去，胆敢泄密者，斩立决。凡是有人发现其他人鬼鬼祟祟有不检点行为经举报查明却有此事，赏五十金。”符觞道。
“末将领命！”林裘道。
两人回到军营高台上，继续刚刚的话题。
“将军刚刚说要把车兵和戟兵都撤了，可我们撤了，敌国不撤，作战时我们的队列受到敌军战车的冲锋，该如何防避？”林裘问道。
“现在长矛兵的矛有多长？”符觞问。
“包括箭头七尺一寸。”林裘道。
“把所有的矛都改成二十尺。”
“什么？”林裘大为不解道。
“战车冲击我方队列时，先让我方军士两面散开，待战车接近时便用长矛刺伤其马匹，马匹受伤不再前行，战车便没有了战斗力，只会成为板上鱼肉任我方军士屠宰。同时将撤掉陌刀部队节省下来的军费全都用在加工长矛兵的武器装备上，至于如何以最小的伤亡扳倒一辆战车，接下来我会教你们具体做法的。”符觞道。
“末将领命。”林裘道。
“好，一些军中军备的改动先说道这里，接下来进行兵种的改良。”符觞道，“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除了校尉级以上军官，全部按自己的兴趣自行选择加入我刚刚说的各兵种。”
“这恐怕不好，如果叫那帮人自己选择，怕是难免有浑水摸鱼滥竽充数之人。”一个军官皱眉道。
“叫他们照着自己的长处和兴趣选，之后会进行淘汰，凡是被淘汰掉的，扣除军饷一个月。兴趣和擅长，有一样就足够了。”符觞道，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的话，在下齐鸣。”那人答道。
“好，齐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你派人前往各军帐中把命令发下去，待他们选好各自的兵种后，每个兵种里每十一个人分成一队，弓骑兵比马上射箭，重骑兵比马上拼刺，斥候兵比马上侦查，持盾兵比正面搏击，分好队后立刻进行比试淘汰，每十一人中淘汰出一人，选出最好的一人担任队长。两个时辰后将那淘汰之人和队长的名单都交到我这里。”符觞道，挑出四个校尉将四项比试淘汰的任务分开交给他们。
“至于长矛兵，林裘！”符觞声音突然提高了。
好在林裘反应也迅速，立刻大声道：“末将在！”
“你和我，亲自去看看长矛兵的比试吧！”
“是！”林裘拱手答道，两人前往西山猎场。
西山猎场，符觞和林裘站在高台上，台下所站数万人皆是选择了长矛一项的人。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一则从没见过这位符将军，二则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奇怪的练兵方式。
“诸位，今日特地吧大家和其他人分开聚集到这里，是因为你们的特殊性。”符觞道。
“特殊？我们有什么特殊的啊！”众人小声嘀咕道。
“我军的战车和车兵都取消了，所以日后不会再有战车和敌国战车对阵，而是由你们前去击垮敌方战车。”符觞道。
什么？
众人都大吃一惊，这不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吗？
“诸位放心，只要你们照我说的去做，便可将敌方战车击垮，成为敌人畏惧的狼虎之师。”符觞道，“但在那之前，还要你们自行决定去留，接下来的训练会异常残酷，只有最顽强坚忍的战士才能坚持下来，我不能确保你们的人身安全，贪生怕死之辈自行出列站到一边，解下你们的盔甲，军饷会发放给你们，以后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军中不能再用你们了，我天鹰不需要你们这种怕死的军人。开始吧！”
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解下自己的盔甲，神色黯淡地离去，一刻钟后只留下五千余人还在队列中。
“诸位都是一等一的勇士，我天鹰要的正是你们这种勇猛无畏之士。但光有不畏死的勇气是不够的，接下来便是检验你们临阵应变能力的时候了。”众人神色严峻起来，符觞继续说道：“接下来会有八辆战车从八方冲向你们，谁先把战车上的车手和车兵拉下来，赏金五十！”
说完斜眼示意了一下林裘，林裘拿起一旁的弓箭，朝空中射出一只穿云响箭，只听一声炸雷般的烈响，响箭在众人头上爆炸，接着便是八辆战车从远处疾驰冲向还在懵逼的人群。
顿时猎场上尘烟四起，混乱不堪。
“战车来了，快回避！”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立刻四散逃开，生怕被来势汹汹的战车轧断了双腿。
林裘看着台下的混乱之景，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如何指望他们能击退战车。
战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士兵纷纷躲避，有的躲闪不及便被撵断了双脚，哭天喊地之声不绝如缕。
但还是有胆大勇猛之人为了五十金的赏赐硬是将战车上的人生生拉下来了。
果然是重金之下，必有猛夫。
林裘凝重地看着台下混战的人群，转眼看了看符觞，后者也看着人群，但表情依旧镇定自若，不似他这般凝重。
“够了，停下！”符觞一声亢吼，台下的战车先停止了冲撞，车兵伸手紧勒缰绳，马扬起前蹄发出猛烈的嘶鸣，随即士兵也停止了逃跑或袭击，尘烟慢慢消散，猎场重回平静，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挥之不去。
“你，你，你，你！”符觞跳下高台，来到人群中指出了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以勇猛之力将战车上的车手拉下来的人，更有一人跃上了战车将车手推了下去。
“这四个人都是善战的勇士，林裘你可记住了，事后给他们每人五十赏金。”符觞道。
“末将遵命。”林裘道，心里暗自赞叹，符觞能在万人混战看得如清晰准确，不愧是天璇子的徒弟。
却不想符觞又走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士兵面前，指着他道：“还有你！随我出列！”
为何还有此人？林裘心中好奇。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符觞解释道：”此人虽没有前四位那般勇猛，但他对战车的运行路线推测力惊人，准确的算出了每一辆冲向他的战车的轨迹，并及时卧倒或避开，混战了这么久，其他人轻则擦伤皮肉，重则断臂断腿，唯独他毫发未伤，这人看似瘦弱，胸中却有万夫不敌之远见，留下来必有其用处。“
林裘原以为能在混战中找出所有拉下车手的士兵已是十分艰难，经此才发觉自己和眼前之人的差距之大，她竟还能看的如此细微真切，实在叫人不得不佩服。
“其余人下去，受伤的找军医治疗，残废的治疗后寄养归家，补贴会发放到你们家中，无须担心，至于不幸阵亡的，列入军功拜为爵，赦免家中除死罪以外的所有罪犯，只受了点皮肉伤或者认为自己并无大碍的人留下站到一边，空出中央一块空地。”符觞道。
“赦免家中除死罪外的所有罪犯？”林裘皱眉，弯腰朝符觞拱手道，“将军此举三思啊！这是对我天鹰刑法大不敬之举啊！如若此事张扬出去，刑部如何会依将军之言释放了那些罪犯，王上那里你又如何解释啊？到时只怕会令将军颜面难存啊！”
“你当真以为刚刚有人不幸阵亡了？我天鹰将士的命大着呢！此举只是为了告诉他们只要肯为我天鹰赴汤蹈火，我天鹰必定让他们人尽其才，死得其所，此事要是传出去了，那更好，让更多的人知道军中的奖赏优厚，才会有更多的人为我天鹰效忠。”符觞看林裘一脸忠臣冒死劝谏的样子，忍住不笑出来调侃道。
“啊？”林裘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脸立刻烧红了一片，看着带着五个人走向猎场正中央的符觞的背影，困窘的埋怨道，“恕末将眼拙嘛！”
解散了伤亡人员，猎场中央便只剩符觞，林裘和被她指出的五人。
“来西山猎场之前叫你吩咐手下去办的事办好了没？”符觞问林裘道。
“五只二十尺新造的长矛刚刚送到军营。”林裘答道。
“好。”符觞道，转身询问五个人的名字。
符觞道：“之所以选你们出来，是因为我看到了你们面对战车的冲锋先是有足够的冷静，然后能够发现车手的破绽，趁其不备一跃而上将其拿下，这正是我想要的能够对抗战车的长矛兵的作战能力。”
对第五个叫魏延的人说：“你虽然不够勇猛，但十分机灵，对战场的局势变化分析十分到位，能够准确估算出战车的运行方向，所以你的主要职责便是分析战车的攻击意图。”
又对五人道：“接下来我便会教你们如何运用二十尺长的长矛在安全距离外击败战车，之后我们六人便组成一个作战单位将击败战车的过程示范给其他人，魏延担任队长，以后所有长矛兵每六个人组成一个作战队伍对阵一辆战车，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五人齐声答道。
此时五只二十尺长矛和套在左胳膊上的盾牌也已发放到每人手中，每人左手持盾右手持矛。
五人看着这和往日大不相同的长矛甚是感到好奇，忍不住拿在手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周围的将士也好奇十足地看着场地中央的符觞一行人。
符觞对林裘示意一眼，林裘便挥手示意一辆战车留下，自己和其他七辆则退到了一边。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符觞让车手来来回回做了几十次不同的冲锋，每一次都带着五人作出不同的对阵方式，她对五个人不停地指手画脚，对车手也格外挑剔，讲到激动的地方居然破口大骂起来，这让围观的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大跌眼镜。
林裘已经完全看不透自己的新上司了，这个人冷厉时目光可以杀人，温和时如谦谦君子，暴躁时像个疯子，凝视远方时眼神却是那么深不可测令人难以捉摸，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痛斥了各个人一番毛病之后，符觞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赞许之色，五人几乎是在一瞬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仿佛天降甘露般的变化。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车手是最高兴的，因为他终于不用再来来回回地折腾自己和自己的战马了。
估计可以了，符觞便招手示意林裘过来。
林裘小跑过来，见符觞歪着头打量着一旁的战车。
林裘真心觉得自家将军的眼神流露出一股不怀好意，他顿时头皮发麻，只怕将军不要又有什么坏主意才好。
“本将军问你，一辆战车值多少钱？”符觞果然语出惊人。
“这个——”林裘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问，粗略掂量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答道，“可值五千金。”
“好！”符觞突然拍手叫好吓了林裘一跳，她转身对五人说，“接下来我们就来实战演练一下。”
“难道刚刚的不是实战演练？”五人疑惑道。
“连点血都没见到，叫什么实战演练？你们上过战场吗？”符觞挑眉问道，同时来到战车更前向车手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回将军的话，我天鹰正直太平盛世，已多年未有战事，所以我们几个不及三十岁的小将自然是没上过战场。”魏延道。
“整天绕着操场跑圈圈的日子很无聊吧，想不想体验一下真正的杀戮快感？”符觞打趣的问道。
“这——”魏延还有所犹豫，但其他四个人听见此已经显露出跃跃欲试之感了。
“待会我会从百步外驾车向你们冲锋过来，你们观察我的路径并按我教你们的作战方法自行布阵，若是不能阻止我的进攻或者身上留下了我的箭射中的痕迹，你们就给我绕操场跑二十圈去。”符觞道，说完还扬了扬手中的弓箭。
那是涂了颜料的演习用弓箭，射中了没有性命之忧，但痛感还是少不了的，几个人一看龇牙咧嘴了一番。
符觞话不多说冷笑一声跳上战车，便调转车头往外驶去。
这时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但立刻被压了下去。
不少士兵循声望去，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不远处的高台上，他们议论纷纷此人是谁，却不知道这正是刚刚到来的天鹰王慕容羽。
“王上，可要微臣去叫符将军停下？”一个大臣在一边问道。
“不必了。”天鹰王举手道，“别惊动符将军。”
“是。”大臣拱手道便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慕容羽坐在虎皮座椅上，凝视着猎场正中央的人，并不说话。
猎场中央的几人无一人注意到高台上注视着他们的人，继续着他们的演习。
符觞依旧驾着车向百部开外驶去。
还未到百部开外，突然间说时迟那时快，符觞猛拉缰绳，马匹发出一声激烈的嘶鸣，战车瞬间掉头，符觞扬鞭对马匹一计猛抽，战车便立刻冲向刚刚还在身后的五人。
符觞左手拉着缰绳迅速调整方向，右手同时从身后背着的箭篓里飞快抽出五根箭，下一秒左手立刻松开缰绳，手掌朝下接住前一瞬间用脚尖踢上来的长弓，右手将五根箭同时搭在长弓上，立刻瞄准前方，弓的弧度被拉到最大，全程仅用了眨眼间的功夫，竟是五箭齐发！
高台上的慕容羽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而那箭飞出去的瞬间，符觞的左手便猛扯回了缰绳，阻止了战车的冲锋方向将要发生的偏移。
围观的将士还未将马车如何转头，符觞如何放箭看的真切，便只看到五根箭在一瞬间像五道闪电一样射向猎场中央的五人。
“将军使诈！”五人中一人大喊。
下一秒他便看见一支箭向自己眉心射来，但自己还来不及举起盾牌，完了！
就在所有看着他的围观将士也觉得他必被射中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射向他的箭击中在一块盾牌上掉落在地，而那块盾牌的主人，居然是魏延！
魏延侧身避开了射向自己的箭，同时举起盾牌为这人挡了一箭!
众将士都激动的欢呼起来，林裘心里暗叹符觞果然没看错人，此人果然对战场局势变化反应迅速至极！
其他三人则自行举起盾牌挡住了飞来的箭矢。
“战斗队形！”魏延大喊道。
经此一番那人才算彻底清醒过来，他也举起盾牌，严阵以待。
不断有符觞射出来的飞箭射向五人，但他们也及时侧身躲过飞箭或调整盾牌挡住了飞箭。
同时五人在魏延的领导下迅速排列队形，就在战车离他们还有十步之遥时做好了迎击战车的准备。
符觞见他们练了一个时辰就已卓有成效，心中有数，便在第一根长矛刺中马匹时跃身而起。
见符觞离车，五人便丢掉了盾牌，双手举起长矛对着马匹不断猛刺，战马发出猛烈的嘶鸣，前蹄扬起在空中不断扑腾，猛然倒地，而战车由于巨大的惯性作用瞬间往前倾翻，巨大的车身翻起后重重地砸在奄奄一息的战马身上，如果有人在那战车上的话，定然已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了。
战车坠裂的巨大声响让在场的将士内心都为之一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从未见过破坏力如此之大的场面，顿时对那五个击溃战车的人肃然起敬，而对于那位在千钧一发之际弃车逃走的将军，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慕容羽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那瞬间化为两匹死马和一堆破烂的战车，眉头紧蹙，但很快恢复了君王的镇定之姿。
战车坠毁扬起的漫天尘土渐渐尘埃落定，漫天寂静。
在这寂静之中响起了一阵鼓掌声，众人循声而去，见高台上一人站起，慢慢走到前面，许多人纷纷跪下：“拜见王上！”
“平身吧！”说话间，慕容羽已经下了高台来到符觞面前。
“符爱卿当真是勇猛之士，本王在远处都看的胆战心惊呢！”慕容羽笑道，只是那笑意，在符觞眼看来中是不是还有其他想法就不知道了。
“王上过奖了，这是为我天鹰培养能战之师所为，不在话下。”符觞拱手道，“王上来此怎么不通知末将一声，好让末将派人先去恭迎圣驾？”
“本王刚刚下完早朝，反正也是无事，便来你这西大营看看，那里却是一番比这里热闹得多的场景，一堆人在赛马，一堆人在打架，还有一堆人在旁边大喊大叫，本王问你在何处，那个叫李魁的说你带了一帮人到西山猎场去了，本王就来了这里，本以为你这里也像他们那样喧闹繁杂，却没想到如此惨淡凄清，真叫本王扫兴！”慕容羽噘嘴不悦道，斜视了一眼一旁战车的废墟，试探般的挑眉一笑：“符爱卿不会是担心本王要治你毁坏战车之罪吧！”
“一辆战车五千金，虽然符觞三年未出世，但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符觞也强笑着回应道，喉咙紧了紧。
“符爱卿清楚就好，我天鹰虽立国已有五十载，风调雨顺天下太平，但还不是这九国中最国富民强的，军费开支也是尽量能节省就节省，以免走上穷兵黩武的险路，符爱卿——”慕容羽忽然直视符觞的眼睛像只狐狸般轻声道，“还是省着点用啊！”
这一声虽然轻的不能再轻，温柔的不能再温柔了，但林裘和五人却也听见了他说什么，符觞更是心中被慕容羽的狡黠一笑和魅惑之音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下气氛竟有了一丝尴尬。
“末将先告退了。”林裘见状拱手道，给自己编了个借口退下了。
“属下们还有事，也先告退了！”魏延一开口，五个人便一溜烟逃走了。
“混账！记得好好把我教给你们的东西教给其他六人队，明天在这里由我测试，不合格者跑操场二十圈！”符觞对在这种紧要时刻居然抛下他们将军不管不顾，自己却躲得远远的的六个人大骂道。
一转头又对上慕容羽狐狸般黑亮的眸子，对着这么一双倾国倾城的美目应当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啊，但符觞此刻全然没有享受的美妙感觉，只有内心的阵阵煎熬。
符觞故意抬头看了眼日头高升的天空道：“就要正午了，王上你一下早朝就赶往这里，还没用午膳，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吧！”
“说的也是，不过符爱卿这么急着敢本王走吗？”慕容羽道，环视了一下四周，”我看此处滋临西山，现在是深秋，正是打猎的好时机，不如爱卿陪本王去那山林中打几只野味来开开荤可好？”
“西山陡峭路险，草木杂乱，末将只怕贸然前行伤了王上万金之躯，若王上想吃野味，末将一人前去为王上猎来即可。”符觞道。
“符爱卿多虑了，本王又不是什么病弱公子，怎会被那些花花草草伤到，打猎而已，并无大碍，况且还有符爱卿相伴，就算有刺客行刺，本王相信你也能保本王无虞，还怕那些死物和鸟兽吗？”慕容羽说罢，对符觞微微一笑。
自古千金难求美人一笑，素有冷面君王之称的天鹰王更是万金难博一笑，于是纵使符觞心再硬，也被慕容羽这真挚一笑百炼钢化绕指柔了。
“那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符觞看着慕容羽，温煦一笑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牛刀小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