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昀日照清风》白笠翁

6、第 6 章

　　当晚，沈佳萌为了第二天的生日宴，将之前特地买的礼服拿出来试穿，让赵沐青帮她看看效果。
　　鹅黄色的及膝公主裙，既正式又俏皮，能显出这个年纪的女孩的青春活泼来。
　　“很好看。”赵沐青中肯的评价 。
　　“我也这么觉得。你呢？你明天穿什么？”
　　赵沐青并没有准备任何礼服。在来之前，她并不知道郑昀会办一个正式的宴会，她以为就是几个同学在一起庆祝，穿什么不用在意。
　　“我明天穿这身不行吗？”赵沐青指着她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
　　沈佳萌呆了几秒：“明天上午陪你去买一套吧，时间应该来得及。”
　　赵沐青没再说什么。
　　晚上睡觉，她与沈佳萌睡在一起，聊的话题自然离不开郑昀。
　　赵沐青和沈佳萌也是今天才知道郑昀是元照集团董事长郑言谨的儿子，郑家可以说是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富豪家族，郑言谨也是富豪榜的常驻人物，二中有不少学生家世不俗，可没有哪一家能比得过郑家显赫。一提起元照集团，那就是直接与钱权画上等号。
　　时事政治老师说起最近直线飙升的房价，会提到元照集团旗下元照实业，作为房地产业的龙头，近来在几个一线城市新开发的几个高端楼盘价格有多么令人瞠目结舌，在某个城市建的摩天写字楼据说是亚洲第几高。爱研究股票的数学老师，偶尔也提到：某某企业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最后来一句略带酸味的总结，现在上市的公司多得去了，为什么这个企业的上市会成为受关注的新闻呢？不就是因为是郑氏家族旗下的产业么？至于语文老师则关注元照集团旗下文化产业的发展，爱明星爱八卦的同学们，对从属元照集团的华正传媒新出的电影电视作品感兴趣。而同学们喜欢的那些明星，则是郑氏几个奢侈品牌的忠实粉丝。
　　所以当赵沐青听到史洋说出“元照集团太子爷”，她就知道，他们有隔着一个世界那样大的差距。在那一瞬间，她就完全失去了向他靠近的勇气。
　　沈佳萌不知道赵沐青心里百感交集，用八卦的眼神看着她：“你跟郑昀怎么回事？都正大光明牵手了哟。”
　　“你别多想，就是同学！”
　　“还瞒我，太不够意思了啊！”
　　“现在是学习的关键时期，不想多考虑这些。”
　　赵沐青说完，就翻身侧躺，准备睡觉。房间里一时间陷入宁静，数秒后，沈佳萌的声音传来：
　　“所有的爱情故事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故事了，并且白马王子的容貌一定要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对灰姑娘死心塌地又忠犬。郑昀对你真的很好，我觉得你也不是不喜欢他，不要考虑太多，以免以后后悔。”
　　灰姑娘是吗？原来她成了别人眼中幸运的灰姑娘，她的幸福取决于是否遇到一个肯拯救她的白马王子。而她赵沐青这个灰姑娘，在别人看来多幸运哪，遇上了郑昀，一个生于富豪家庭，自身条件无可挑剔，堪称完美的白马王子，居然愿意喜欢她。多么令人嫉妒的运气！
　　赵沐青知道沈佳萌没有任何讽刺她或是嘲笑她的意思，可就是这样一个词，在她的心里扎下一根刺。沈佳萌只是无意间说出了她心底里对这样一段感情的看法，而就是这个无意，在那个倔强敏感的赵沐青心口凿开一个洞。
　　是的，只要她与郑昀在一起，她就会挂上“灰姑娘”的称号。世俗的眼光会如此认定，而她打从心底里抵抗背上这个称号。
　　第二日终究还是没有去买礼服，赵沐青带了一件裙子过来，虽不正式，却比短袖牛仔合适得多。
　　与沈佳萌一起到别墅的时候，郑昀从头扫一眼赵沐青的装扮，微微露出不满，捏了捏她的脸颊。
　　“不是让你穿漂亮一点吗？”
　　赵沐青不着痕迹地躲过，身体移到一边。
　　“对不起，来不及准备。”声音低低的，淡淡的。
　　“你昨天怎么不说？我可以给你买呀！”
　　郑昀身上穿的就是昨日买的礼服，黑色的燕尾服显得身材颀长笔挺，似乎脱了不少穿着校服时的稚气，举手投足之间有股让人难以忽视的贵族风范。燕尾服上有些亮片，明明是白天，却也晃得赵沐青无法直视。
　　“不过你穿什么都一样好看！”见赵沐青低头不理睬他，郑昀补充道。
　　“郑昀，你的眼睛能不能往我身上瞟一眼，让我确定我不是隐形的。”沈佳萌在一旁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我跟沐青一起进来的，你的眼睛从看到她的一刻起，就挂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你这样很伤人自尊，好歹我也是个美女！”
　　“趁早习惯吧，沈美女！在我们郑公子面前，赵沐青就算穿了隐形衣他也能看见，而我们这些灯泡，就算亮到几万瓦，他也视而不见。”史洋不知什么时候赶过来。
　　“那我就是被你们亮瞎了，才看不见的。”
　　郑昀不再理众人的调侃，拉着赵沐青就走，说是要将赵沐青介绍给他出国以前几个要好的朋友认识。
　　走了一段距离，四周无人，赵沐青挣脱开郑昀的手。
　　“你别拉拉扯扯的！”语气有些上扬。
　　郑昀有些纳闷赵沐青的阴晴不定，“有什么不可以？这不是很正常？”
　　赵沐青知道自己昨天的举动让郑昀已有误会，她也没有理由解释她的反常。
　　“人多。”
　　“害羞了？有什么？他们谁不知道！”
　　郑昀欲再次去牵赵沐青的手，却被赵沐青急忙避开。如果说刚才的郑昀是一个意气风发，正要向世人炫耀至宝的寻宝者，那么现在他就是一个走在一根细小钢丝上的随时可以掉下来的小丑——他终于意识到赵沐青是在排斥他。
　　“你……怎么了？”小丑走在钢丝上，每一步都颤颤巍巍，说话自然也紧张。
　　“我们只是同学，这样拉扯不好。你的朋友我也不认识，你没必要……”
　　钢丝在摇晃中“嘶”地一声断裂，小丑重重摔了下来。
　　郑昀想起很小的时候，爸爸很忙，经常很久都不回家。有一次他十分想念爸爸，在电话里哭着说希望爸爸回来抱抱他。而爸爸也答应了，在爸爸答应回来的那一天，郑昀一直等一直等，他以为爸爸是一定会回来的，他以为他终究会等到。但是那天爸爸却没有回来。郑昀记得那次他哭得很厉害，谁劝都止不住，那种受了欺骗的愤怒感怎么也消除不了。
　　“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吗？”郑昀压着怒气问。
　　赵沐青从沈佳萌借给她的手袋中拿出一个本册。硬质塑料的外壳，上面印着蓝色的夜空，夜空下一男孩和一女孩手牵手抬头仰望。
　　“生日快乐！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赵沐青直直的看着郑昀的眼睛，双手将本册递到郑昀面前，那样子十分坦荡。
　　“这是什么？你别想用这个搪塞我，那天在电话里你怎么答应我的！”
　　赵沐青看到了郑昀眼里的委屈，没法再直视他。
　　“这的确算不上什么，没有你的那些朋友送你的名表、模型珍贵，里面就是我随手画的一些画。我想以后也许我们会不在同一个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可能不在一个国家。联系可能也会越来越少，这个本册里的画可以当做一个纪念。让你偶尔还能想起曾经有我这个同桌。”
　　“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同桌是吗？”郑昀终于忍不住怒气，大声的吼着。
　　赵沐青沉默。
　　这默认的态度更加激怒郑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也没有喜欢其他人。”赵沐青本来是想尽量安慰他，话一出口就意识到可能比不说话更伤人。
　　“我不管！我今年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要你做我女朋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说着钳固住赵沐青的肩膀，身体靠近她就要吻下去。
　　赵沐青被郑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急中生智一脚踩在郑昀的脚上，一手去抵郑昀的下巴。赵沐青是用了很大力气的，没想到郑昀就是不无所动，难道他都不痛的吗？
　　“光天化日，你们注意点影响好不好？”史洋“恰到好处”的赶到。
　　郑昀也不再去亲赵沐青，但手搭在她肩膀上，力气大得让她都无法移动一步。赵沐青将手中的本册往郑昀身上重重一拍：
　　“要不要随你！”
　　郑昀还是接过来，一页一页的翻着，用铅笔画的素描，居然都是他日常的一些活动，还有他与她平时说的一些对话，都被她以漫画形式画了出来。心中的气稍稍被抚平的一点。
　　“居然把我画得这么难看。”
　　“嫌弃不好看就还给我！”
　　郑昀一手将本册举得高高的，让赵沐青够不着。
　　之后的一整天，赵沐青都尽量避免与郑昀接触，吹蜡烛许愿的时候，赵沐青远远站在人群后的角落里，注视着被人众星拱月般围着的郑昀。
　　赵沐青想，也许郑昀会许一个愿来诅咒她，又或许他的愿望里根本不会有她。郑昀一定认识到她是个多么别扭的女孩，一定觉得喜欢她是件多么不值得的事情。
　　这样也好，这样也无所谓。
　　在回家的汽车上，一路的颠簸让赵沐青有些昏昏沉沉，脑中一直重复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朦胧中仿佛看到了郑昀的脸，但又好像与他隔得很远很远。
　　在来之前，我是想过的，要不在给你唱生日歌，你闭上眼许愿的时候，偷偷的亲一下你的脸颊。你诧异的睁开眼看着我，我在烛光中对你笑。剩下的话我不用说出口，你就明白我的意思。这将是我人生中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大胆是事情，我成全你，也不再为难我自己。
　　然而却在一天，生生将这些酝酿了很久的火苗熄灭。突然就缺了与你并肩站立的勇气，即使在脑中幻想到那种画面，我们也不是站在同一个台阶。
　　我从小就不喜欢读童话故事，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会过得像童话。我不是那个可以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在试鞋的时候，我会因没看过水晶鞋，不知道怎样穿而弄伤自己的脚。即使那是一双鞋码合适又高贵得人人都想得到的鞋。
　　在刚刚来这所学校时，赵沐青就已经意识到了她与这所学校里其他学生的差距，后来她以为她一心放在学习上，这些都不重要。在其他同学面前，她确实可以做到毫不在意。可在郑昀面前，还是渐渐的，无声无息的，受到了这些所谓背景、家境等等无法自己决定的因素的影响。
　　郑昀在生日那晚没有留在别墅，而是回了家。他觉得他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就算是美国那段叛逆的时光也不及今天的糟糕。他是因为她才特意筹备一个大的生日宴会，就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赵沐青会是他的女朋友！而他像傻子一样被人耍了，最终他就是个无名无分的同桌而已。
　　回来看到父母在客厅，打个招呼就准备回房间。
　　“不是说今天会玩到很晚，不回来了吗？还让我们不要打扰你，怎么了？看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跟你那小女朋友吵架了？”崔安娜上前拉住郑昀，闻到他身上有酒气，问阿姨家里还有没有醒酒饮料。
　　“还是喝点牛奶，那个饮料不管用。”郑言谨看儿子眼神有些飘忽，亲自去倒了一杯热牛奶过来。
　　“谁是我女朋友？她才不是我女朋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她。”
　　郑昀一想到赵沐青的善变，心里如同窝了一团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没注意周围，手一挥，差点将郑父递过来的牛奶杯掀翻。
　　“你看看你，动不动就发一通脾气，谁会喜欢你这个样子？”郑言谨语气有些严厉的说。
　　“是啊，没人喜欢我，我就是这么令人讨厌。你们都不要喜欢我，离我远远的！”郑昀说到这眼睛有些泛红，泪水濡湿眼眶，转身快速朝自己房间走去。
　　“砰”地一声重重摔上房间的门。
　　郑昀扑倒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赵沐青会前后不一，难道是他自己会错了意吗？还是他在电话里没有讲清楚？不对，她明明是有同意的意思的，前一天他一整天都拉着她的手，她也没有反抗。
　　郑言谨虽然是一个有着雷霆手段的商人，但在外人眼里，他绝对是一个慈父。对两个儿子都是任其发展，从不多加干涉。有媒体曾经问起，他会不会培养自己的两个儿子，接手自己所有的产业。郑父回答如果两个儿子对他的事业感兴趣最好，但如果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事实上，这些年如同他所说的一样，大儿子郑晗自立门户，他也只是依据自己商场上的经验，提一些建议，从不去影响郑晗所做的决断。对于小儿子，坊间更是有传闻，他对郑昀几乎是溺爱，要什么给什么。
　　几日后，见郑昀还是闷闷不乐，郑言谨有意开导他：
　　“现在你们这个年纪，也不着急。你不是说那个女孩对学习很认真嘛，马上就高三了，关键时期人家不想谈恋爱耽误时间也正常。你等人家高中读完，再去追求，结果肯定就不一样了。”
　　“不是说不提她嘛，我以后都不要再见她了！”郑昀仍旧恹恹地说。
　　一直在外地的郑晗这几天正好回来出差，刚回来崔安娜就向他提过，弟弟郑昀生日当天被女同学拒绝的事。
　　“你失恋了！”完全是肯定又讥讽的语气。
　　郑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比你从没恋爱过好。”
　　郑晗耸耸肩；“我要是恋爱，就绝不会失败！更不会差劲到要去主动追求别人！”
　　“然而也没有人主动送上门，于是你就只能单着。”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你这人跟赵沐青一个德行，你是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赵沐青是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个小时看书。我上次问赵沐青这么克克业业可累得慌，她跟我说的也是这句话，当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大概明白了，你们简直就是拿自虐当乐趣！”
　　“克克业业？你要是在你女朋友面前这么说话，你被你女朋友甩就一点也不稀奇了！”郑晗鄙夷地说。
　　“那个应该读‘兢兢业业’，虽然你的其他课程还不错，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汉语还是必须要好的！你女朋友不是成绩好吗，你可以找她帮你补习语文，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感情才会更加深厚。”郑父意味深长地说。
　　“爸，你这招我用过，不管用。她这人油盐酱醋茶都不进，才不会因为跟哪个同学讨论过题目，就对他特殊对待。”
　　“我记得你说过她家是南陵城郊一个小县城的，平时也不怎么喜欢打扮，也许她不适应你花钱大手大脚的风格。就像这次生日会，你说要请你女朋友过来，我就不赞成你这么铺张的，也许人家最希望的是和你一起，点个蜡烛吃块蛋糕就满足了。”
　　郑父的话像一桶装了冰的凉水，顷刻间倒在郑昀的头上，让他一瞬间惊醒。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赵沐青对他呈现给她看的，关于他的生活——不感兴趣。她也许不是在排斥他，而是排斥他的生活。
　　“我又没有炫耀的意思。”郑昀的语气弱下来。
　　“你要是这样的人，估计你在人家面前，连朋友都算不上。”
　　郑昀觉得自己没错，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好。这就是他！他喜欢的是赵沐青这个人，同样的，他也希望赵沐青能纯粹的喜欢他，并接受他这个人。
　　一个暑假，郑昀都没有再联系赵沐青，他是真的被赵沐青气到了。但他还是每天在不同的人面前，都要提一遍赵沐青这三个字。就连家里的阿姨，也知道他有个姓赵的女朋友。
　　一天郑母崔安娜旅游回来，带了几个玉石刻的动物，都只有食指大小，很是精致可爱。郑昀将其中一只匐匍静卧状的小狗拿在手里，说这只跟赵沐青很神似，他要了。
　　崔安娜说哪有人说自己的女朋友像狗狗的，小赵同学难道长得很丑？
　　阿姨在一边忙说不丑不丑，长得俊极了，她亲眼看到过。
　　郑家人都惊讶阿姨怎么会知道，阿姨说是上次换给郑昀换床罩被单时，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两张女孩的照片，她想应该就是郑昀常常说的小赵。
　　崔安娜在郑昀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到他房间将照片找了出来，自己欣赏完再递给郑父和郑晗。
　　郑昀一开始还有些害羞，看到家里人满是赞赏的神情，便也坦然了，只是不断叮嘱：
　　“你们小心一点，很珍贵的，不要将照片弄花了。”
　　“难怪能让我们家Alex朝思暮念，原来小赵同学这么漂亮！”
　　郑昀挑眉：“那当然，我的眼光一直是最好的！”
　　这时郑晗将手中的照片放在茶几上推给郑父，郑昀看到后，急忙拍打开他的手：
　　“你轻点，会磨花的。”
　　郑晗一脸不屑道：“真的是一朵鲜花……被猪拱了。”
　　郑昀觉得，郑晗绝对是嫉妒，本来还想还击他几句，看在他只能说说酸话的份上，便不跟他计较。
　　“也没有你说的那样不近人情哪？小赵同学看起来很亲切。”崔安娜指着茶几上的照片说。
　　照片中的女孩笑容灿烂，后面是一片竹林，阳光斜洒在竹叶梢头，女孩看起来有一种令人安静的温暖。
　　郑昀费尽了口舌，绞尽脑汁地用尽了三十六计，才让赵沐青同意拍这两个镜头。除了在学校著名的翠竹园拍的一张，还有郑父手中的一张照片，是在一堵长满常春藤的墙边取的景。以翠绿的常春藤蔓为背景，赵沐青手捧一本书，静静地坐着，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中的书看。这张照片显示的是侧颜，看起来像是偷拍而未被发觉，但实际是赵沐青自己摆拍的。
　　赵沐青平时看起来呆呆的，但是她在面对他的单反镜头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十分灵活。姿态自然，表情都恰到好处。特别是那一张大笑的照片，前一秒她还在跟他斗嘴，后一秒说开始，她就自己随着镜头找好角度。捕捉到她笑容的那一刻，他是晃神的，不管多么浓重的色彩，即使是生机勃勃的翠绿，在她的笑容面前都黯然失色。
　　“那是她笑起来，不笑的时候跟大哥有得一拼！”郑昀回复崔安娜的话。
　　郑父将两张照片都拿起来仔细对比，“是不错，看着干净清秀的。女孩子上进是好事，但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这张笑起来的看着多轻松，女孩子就要这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