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胡葵

2、林茵2恋爱中的人都这么患得患失吗

　　周一，下了三节概率论，林茵正头昏脑胀，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朝教室外走去。还没走出教室就看到了气急败坏的李眠眠，皱着眉怒气冲冲地看着对面高大阳光同样怒气冲冲的男孩。
　　林茵无语着最近老是碰到这类尴尬的事。她记得那个男生，李眠眠的男朋友。大学开学的时候，她一直帮着李眠眠搬东西来着，时不时回过头来想跟她找点什么话题。很阳光干净的男生，和娃娃脸的李眠眠一唱一和很是般配。他叫陈..
　　“陈燃！你给我说清楚！”耳边传来李眠眠愤怒的指责。
　　对面的男孩无奈地叹息：“换个地方闹成吗姑奶奶？”
　　陈燃臭着脸歪过头恰巧看见了尴尬地杵在那的林茵。
　　“哈喽！”他朝林茵招手，笑得略微不自然，掇了两下李眠眠，“你室友。”
　　李眠眠也有些被撞破争吵现场的尴尬感，回头看我，挤出一丝生硬的笑：“林茵啊，”她小跑到林茵身边，亲昵地挽起林茵的胳膊，“吃饭？我跟你一起。”恨恨地看了一眼陈燃，拉着林茵走开了。
　　林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朝陈燃点头示意，应了李眠眠一句，“走吧。”
　　林茵看闹别扭的这两人，心理一阵好笑。
　　教学楼到食堂一路，李眠眠一改往日话痨形象，扯了些概率论的话题闷闷地说着，林茵在一旁偶尔附和一句。林茵倒更怕她像许冬阳那样拉着她倒情绪。说起许冬阳，那次她来林茵宿舍短短交谈之后，这几天都没再找过林茵。毕竟很多事情，还是要自己想通了才行。
　　到了食堂，林茵和李眠眠点好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对了！许冬阳那天怎么会来找你？”李眠眠猛地想起这个遗忘了好几天的问题，激动地问到。
　　林茵扶额，看来女生的八卦属性可以赶走其他一切的情绪..她正巧想到许冬阳，李眠眠就惊呼出这个名字。
　　“嗯。高中同学。你也认识？”林茵淡淡道，舀起一勺汤。
　　“许冬阳挺出名的啊，大二管理系系花，学生会主席团的，据说她整个大一都是领甲等奖学金的，”李眠眠塞了一口饭，继续说着，“她还带我们大一这一届学生会的宣传部。超厉害啊，简直是我女神！”
　　林茵看着她含着饭一脸崇拜、涨红着脸蛋的样子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许冬阳从来都是这么夺目。林茵心里想着。
　　“不过你们居然是高中同学，之前都没听你说过。”李眠眠又塞了一口饭，整个圆圆的脸蛋撑的更圆了，“她那天说分手了是什么意思啊？难道！难道真的和傅止惜学长吗？啊！原来传闻不是假的，他们真的在一起过！看来...”李眠眠还在神采奕奕地讲着些什么，但林韵已经全然听不到了。
　　林茵嘴角的弧度僵住了，那个名字魔咒般在她脑海里一声声响起。傅止惜，傅止惜，傅止惜......
　　那个她在许多个无眠的夜里写下了一遍又一遍的名字，那个她曾经每每念出口就会不自觉嘴角上扬的名字，那个久违了的、却又在大学里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名字。傅止惜。
　　好多个和她走得稍微近点的人都跟她说过一句话，“林茵，感觉你是个有许多秘密的人”，对，她的确有许多秘密，但一半都来自傅止惜。
　　林茵当然知道，傅止惜在x大，所以她也来了。复读的一年里，看着周围的人随着成绩波动把自己的目标大学改了一所又一所，只有林韵，从始至终都坚持将x大作为目标。她也的确实现了。
　　冬阳说的“他”竟然是他。呵呵，林茵心里苦笑了一下。自己可以为了他一路追到x大，别人为什么不行？的确，他从高中起就应该很喜欢许冬阳吧。林茵想起一次听他和他的朋友提及这个名字，那时的他眼角眉梢都是笑。
　　原来他又和冬阳在一起了，在x大。真巧啊。这样的巧合让她心里微微的发涩。
　　“喂！靠！你居然走神了！”李眠眠在她眼前晃啊晃，“你听我讲没？”
　　“听着的。”林茵笑答，紧接着埋头吃饭。
　　“那两人还真是般配......”李眠眠还喃喃着，丝毫没有注意林茵眼底的光一点点淡下去。
　　林茵忍着胸口发酸的感觉，她讨厌自己这样的反应。她已经没见过傅止惜一年多了，但听到这样的他还是会让自己心酸。
　　喜欢一个人的心酸。
　　“对了，你知道傅止惜吗？多半你也不知道，数学系男神呐！在学生会见到过，直接把我帅晕过去...”李眠眠作星星眼花痴状。
　　“知道，高一同班同学。”林茵淡淡道。
　　“啊啊啊啊！天呐！你居然和男神也是同班同学！感觉怎么样 ？超幸福吧？”李眠眠发现新大陆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茵，“每天看着他的脸我肯定难以学习！”
　　林茵适才的酸涩被李眠眠如豺狼般发亮的眼神逗笑了，“还好吧，哈哈，哪有那么夸张。”
　　“你啊你，就一性冷淡吧哈哈，换我早乐疯了！”李眠眠扒了一大口饭菜。
　　林茵无奈地看着她笑，一副默认的样子：“你也太颜控了，换个词就是..花痴..”
　　“嘿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饮食男女，食色，性也。”李眠眠笑着说道。
　　“噗..告子那话不是那意思..”林茵看着懵懵的李眠眠，忍不住笑，“告子说的‘食色，性也’，是说吃饭和繁殖都是人性本然。”
　　“哎，反正就字面上的意思，你懂的。”李眠眠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林茵眼里含笑看着她，一副我懂的表情。
　　沉默了几秒，李眠眠突然问林韵：“林茵，你有你有男朋友吗？”
　　林茵错愕地望着她：“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你长得好看，又这么有气质，应该会有很多人追你吧？”李眠眠好奇地模样像极了小孩子。
　　“呵，谢谢，我知道我很好，但我没有男朋友。”林茵回答道。从高二还是多就开始，她就习惯了这样的称赞了，真心赞赏还是假意恭迎她也不知。但她知道自己长得像妈妈，一样的柳眉杏目，纤细修长的脖颈，小巧的下颚。至于气质？也许是过久的疏离人群，看惯人情世故后包裹起自己的冷漠而已。
　　“嘿，你还真不谦虚！大爷喜欢！”李眠眠一副我欣赏你的表情。
　　“谢大爷！”林茵忍不住跟她闹。
　　“林茵，其实你就是面上看着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还是很好相处啊。”李眠眠突然认真地说到。
　　林茵怔了一瞬。除了高中时一个女孩子，这是第二次有人这样说她。
　　这顿饭吃了很久，林茵知道李眠眠话多，但没想到这么多...不过她很喜欢这个室友。活泼逗趣，很真实，很可爱。但愿她是这样的人。林茵知道，太多的人表里不一了 。
　　一路听着李眠眠叽叽喳喳地讲着话，似乎完全忘了方才的争吵。话题换来换去又跑回了傅止惜和许冬阳。
　　林茵安静地听着她讲着他的“传闻”，李眠眠讲的许冬阳被她自动过滤掉了。林茵想知道，没有再见到他的这一年多，他的状况。傅止惜，数学系，各种竞赛国奖，年级第一，全额奖学金，学生会副主席，本创一等奖，数学建模，篮球赛......
　　从李眠眠的话语里，林茵偷偷拼凑着傅止惜这一年多的时光。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夺目，永远走在她看不见跟不上的前方，让她无处可寻。
　　林茵突然想起高三毕业那年，出成绩后，自己的成绩意料之中的差。但她的第一反应竟是傅止惜考得好不好，傅止惜会报哪所学校。
　　那天她鬼使神差地跑到理科班的□□群里询问了一句“大家志愿怎么填的”，想来许多人都是很错愕的吧，一向寡言内向、淡漠疏离的林茵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但也并没有尴尬，林茵知道肯定会有考的满意的人借机炫耀一番，享受寒窗苦读多年后，那三个数字带给人的满足感，也有更多的人想知道平时竞争比较着的同学最后的结果是不是比自己好或者差。果不其然，群里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大家都纷纷跳出来相互询问，免不了敬佩或者嫉恨的男生和不舍或者别有用心的女生，问到一直保持着理科第一名的傅止惜了。
　　别有用心，对啊，林茵从来都是别有用心。得知他在x大后，她便安心地接受了妈妈复读的要求，把x大刻在了心里。
　　林茵想追随傅止惜，但她又没有做好准备靠近他。她不知道什么是合适的时候，但肯定不是现在。她要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让自己有足够的勇气走到他身边。在这之前，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的光芒，顺其自然吧。
　　林茵也不是没有动作。她很想见他，哪怕远远地，她想了一年多，复读的时间里，她都给自己打起“林茵，再坚持一点，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刚进x大，她就无数次地路过了数学系上课的教室，无数次地绕远路经过篮球场，无数次在大二男舍楼下的超市里期待着什么。但是一次都没看到过。冥冥之中，许多事情都是刻意了却适得其反。不期而遇，不曾约定，却会遇见。都是缘分罢了。
　　她能有这样幸运的缘分吗？
　　想起高中那唯一一次的交谈。那是个阳光灿烂的天气。那时她还是高一，和他一班。
　　为了布置考场，班主任余青让班上的同学将书本尽量搬回家去，林茵自然是划入要求范围内的。她抱着高到自己头顶的课本摇摇晃晃地走出教室，还没踱步到校门口，整堆书就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她正懊恼地蹲下身检书，眼前便浮现了一双白净修长、棱角分明的手。
　　林茵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傅止惜。那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也许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近道林茵闻到他身上的淡淡薄荷味，近到林茵听清了他浅浅的呼吸声。她凝视着他白净的侧脸，分明的五官，清秀俊逸。
　　“很重吧？”他望着愣愣的林茵友好地浅笑，既温润又疏离，“你家在哪？我可以帮你拿一截。”
　　林茵慌乱起来，眼神躲躲闪闪不知道往哪放，却不敢和他对视：“过..过两个路口的那个小区。”林茵急忙地站起来，“没什么的，我自己也可以。”
　　“没关系，我也要去那边坐公交，走吧。”傅止惜望着眼前耳根微红的女孩，淡淡笑道。
　　林茵记得，那段路很短又很长。她一边期待着快点到，又纠结地奢望永远不要走到头。傅止惜礼貌而简单的问了她复习的情况，最后祝她考试成功。他们话很少，期间几度沉默。
　　林茵讨厌自己当时的词穷，更讨厌那个畏缩的她。高一的她，实在太平平无奇，无论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还是学习上的，一个刚走出小城的女孩，带着懵懂和怯意。
　　她时常觉得，像自己这么低存在感的人，他怎么会记得。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和他一样有着光芒的人，高中是秦雪遥，大学是许冬阳，又怎么会记得那个唯唯诺诺、寡言内向的自己呢？她觉得自己离他们很远，没有光芒，孑然一身。
　　回到宿舍，李眠眠长叹一声倒在了被窝里，“今天又结束啦，累啊！”她掏出手机盯着看了会，眉毛渐渐拧在一起。
　　林茵知道她在看什么，但也不想问。距离是个很重要的学问，虽然她目前觉得李眠眠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也没到达跨过那条线的程度。
　　李眠眠似乎不这样想。她可不是个憋得住话的人。而且她觉得，林茵是可信任的。
　　“我觉得陈燃好像不喜欢我了。”林茵听到她闷闷声，不禁想笑，许冬阳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连语气都那么相似。这两人。
　　“不可能一直都是热恋期啊，别想了。”林茵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了她。
　　“今天看到他逗蒋凌的时候，笑得多开心，多亲近的样子。”李眠眠埋怨道。
　　“呃，恋爱中的女生都是这么患得患失吗？”林韵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别想了，今天概率论还没写吧？”
　　“唉..情场失意，哪有心情啊。”李眠眠仰天长叹道。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知识是不会抛弃你的。”林茵打趣她。
　　就这样吧，一切都刚刚好，她进大学两个月，还有很多的时间，用来追逐她的步伐。她是个不计较得失结果的人，只要自己用尽全力了，她就会知足了。林茵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