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于礼不合》gold晴空

13、流言

　　“你们说，太子殿下是不是天赋异禀啊？”
　　“瞧你说的，殿下才几岁，怎么可能啊……”
　　“可是含娟亲眼看到的……”
　　“她的话能信嘛，顶多是两个孩子玩而已……你多大的人了，还不懂那点事。”
　　“可是……”
　　“可是什么啊可是，仔细让太子殿下听见了要了你的脑袋。”
　　两个宫女边说边过了一个拐角，消失在温谨的视线中。
　　自生辰以后，宫里就有了一些风言风语，大意说之所以顾宸枢那么宠温谨，是因为温谨以色侍君。
　　温谨有心反驳，但又有几个人会信呢，宫中人多嘴杂，他管的了一人，也管不住这悠悠众口。
　　皇后见惯了宫中人以讹传讹的本事，知道这事越抹越黑，还不如放任不管，等有了新的关注点，谣言便自然而然的消失了，更何况这事怎么看都不可能，听说后也只是一笑而过。
　　“怀瑜！我跟你说，我刚才听说……”顾宸枢兴致冲冲地跑过来，就见温谨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抬手想拉温谨的手，却被他躲过。
　　“殿下，君臣有别，请您……”温谨下唇有些发白，“自重。”
　　“怀瑜？”顾宸枢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臣不太舒服，先行告退。”温谨低着头行了礼，转身就走。他不敢看顾宸枢的脸色，更怕自己看到了会心软，会让他予取予求。
　　宫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现在只是内宫传，若是传到前朝，肯定会有人拿这事来做文章，说什么空穴来风必有缘由。
　　顾宸枢一个人站在寒风中，手无力的落下。
　　“九宸？”女声疑惑的响起。
　　顾宸枢转身，就见到一个眉眼与皇后极为相似的女子。她一身白色狐裘，外衫露出狐裘的部分隐约能见芍药怒放的纹样，俨然是贵妃制式。
　　“姨母好。”顾宸枢身为晚辈，主动上前见礼。这女子不是旁人，是皇后的同父异母的姐姐，顾宸枢的姨母。
　　“这大冷的天，你一个人在这做甚？你瞧瞧，手都冰凉了。”说着，将手中暖炉放在顾宸枢手上。
　　“姨母怎么有兴致来东宫了？”顾宸枢不愿回答，随便挑了个话题搪塞。
　　“这几日近年节了，你母后越发忙碌，本宫想着你愿意吃桂花糕，就给你做了几样糕点送过来。”贵妃招招手，一旁的掌事宫女忙把食盒递给她。
　　顾宸枢接过来，给了身边的小太监，神色淡淡的道了谢。
　　“九宸啊，你听说你父皇要选秀的事了吗？”贵妃一副关切的样子。
　　“怎么了？”顾宸枢不说知不知道，贵妃在衣袖掩盖下的手攥了攥。
　　“你说说，殿下选在这么个时候选秀，不是要了你母后的命嘛……”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顾宸枢的脸色，“你说这年还怎么过。”
　　顾宸枢满脑子都是温谨决绝的样子，姨母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过脑子。
　　“父皇这样决定自然有父皇的道理，我一个做儿臣的，可做不了父皇的主。”顾宸枢四两拨千斤，一心只想抓住温谨问他为什么。
　　最近的糟心事一件接一件，真的是年都不用过了。
　　贵妃被噎了一下，又不能直说让他阻止陛下选秀，脸色生硬的笑了笑，一甩衣袖就走了。
　　摆脱了贵妃，顾宸枢急匆匆赶回寝殿，就见寝塌上少了温谨的寝具。
　　“怀瑜！怀瑜！”顾宸枢疯了一样唤温谨的字，“怀瑜！温怀瑜！”
　　没人应他。
　　他冲出寝殿门，一把抓住过路的小太监，眼睛红红的看着他，像极了吃人的恶鬼。
　　“怀瑜呢！”
　　“这，这，温公子刚才让奴才们把他的东西都搬到偏殿去了，然后，然后奴才就再也没见过温公子了。”小太监哪里见过顾宸枢这般样子，吓得手脚都软了，顾宸枢一放开他，就倒在了地上。
　　“他搬去哪了？”
　　“西，西偏殿……”小太监抖着声音回答。
　　顾宸枢得了答案，一阵风似的刮向了西偏殿。
　　“温怀瑜！”顾宸枢一眼就看见了指挥宫人放东西的温谨。
　　“臣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温谨不等他说下一句话，行了大礼，疏远之意溢于言表。
　　顾宸枢看着他，气的浑身发抖。
　　“你这样算什么？逃兵吗？别人说了几句你就要疏远我？”这是他们俩认识以来，顾宸枢第一次对他发脾气。
　　顾宸枢脸色通红，还有些气喘，完全不是往日里迁就温谨的样子。
　　太子发怒，殿里的宫人跪了一地。
　　“跟我回去！”顾宸枢眼底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
　　温谨不发一言，跪在地上，无言的反抗。
　　“怀瑜，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都改。”顾宸枢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压抑自己的怒气，放轻声音哄他。“宫里的传言我会处理的，你别那么对我，好不好？”
　　温谨听着他示弱的声音，险些答应了他。
　　顾宸枢对他打不得骂不得，他执意如此，顾宸枢也没有什么办法。
　　“来人，把我的寝具搬这儿来！”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这是顾宸枢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殿下，这于礼不合！太子为东宫之主，一国的储君，怎可住偏殿！”温谨立刻出言反对。
　　宫人们夹在两人之间，进退两难。太子令不可违，可温公子的话更不敢不听。
　　“搬！”顾宸枢无视他的话下令。
　　宫人鱼贯而出，把地方留给两人。
　　温谨本来以为顾宸枢生生气便罢了，哪能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怀瑜，你在这住一日，我陪你住一日，你什么时候肯回正殿了，我就回去。”温谨听着顾宸枢温柔的声音，全身汗毛炸起。
　　顾宸枢绕过温谨，在床榻上坐下。
　　宫人们把顾宸枢的东西搬过来的时候就见温公子直直地跪在地上，而太子殿下用一种他们都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每个人都蹑手蹑脚的把东西放好，殿内如同时间静止般寂静。
　　吱呀——宫人们都退出殿内，合上殿门。
　　顾宸枢低叹了一声。
　　“怀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