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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嫁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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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孩子,向来早熟的很。这些所谓的天潢贵胄,夹在后宫的勾心斗角和前朝的争权夺利间,不得不提前通晓人情世故,以求在这偌大的宫廷内占得一席之地。即使是贵为太子的顾宸枢也是如此,并且,比其他人付出更多。
从第一面见到温谨,顾宸枢就想把他占为己有。起初不谙情爱之事的顾宸枢将自己的这种冲动归咎于小孩子的独占欲,可时间长了,接触到了男女之事的顾宸枢发现自己对温谨的冲动不是小孩子的独占欲,亦不是兄弟间的亲密,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理应只存在于男女之间的特殊感情。
顾宸枢挣扎过,彷徨过,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
顾宸枢看着倔强地跪在自己面前的温谨,不知该如何是好。
“怀瑜……你起来,我有话跟你说。”顾宸枢出声道。
“殿下有话请讲,臣跪着就是。”温谨纹丝不动,声音清冷。
“也罢。四月初,就是我的十二岁生辰了,到时……”我便会有侍寝的丫头了。顾宸枢声音越来越低。
“臣知道,殿下不必烦忧,一切如往常一样便是。”温谨梗着脖子回答道,心里五味杂陈。
顾宸枢一时哑然,气他不解风情,却也知是自己一厢情愿,怪不得旁人。
“殿下若是不想要,推辞了便是,于礼法并无不和。”似是看出了顾宸枢对侍寝丫头的抵触,温谨试探道。
顾宸枢的脸色瞬时好看了许多,紧抿的唇瓣也分离开来。
“怀瑜……若是你答应与我回正殿住,大婚前我保证不碰任何人。”顾宸枢从温谨的话语里得到了某种暗示,忐忑地许诺道,眼睛盯着温谨的神情,生怕漏掉一丝变化。
温谨沉默了。
顾宸枢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欣喜若狂。顾不得什么吵架无视,一把将温谨拉起来抱住。
“殿下!”温谨急忙要推开他,但论力气他怎么是顾宸枢的对手,只能任由对方抱着。
顾宸枢感觉到温谨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最后自暴自弃般回抱住他,嘴角越扬越高。
“来人,把寝具都搬回去。”顾宸枢扬声道。殿门外侯着的宫人赶紧进来抱起寝具就走,目不斜视脚步匆匆。
温谨躲在顾宸枢身后,脸色滴血般艳红,不敢看宫人们的神色。
这一折腾,已是夜幕西垂。
晚膳自然是寻常菜色,一道凉菜三道热菜,基本大荤。
别看温谨平时斯斯文文清清秀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肉不欢的人。
屏退左右只剩他与顾宸枢两人,顾宸枢把鸡腿夹到他碗里,又夹了几筷子青菜,让他荤素搭配。温谨下箸飞快,完全不下手便将鸡腿骨肉分离。
“啊——”顾宸枢自觉张嘴。
能不能有点出息……温谨面无表情地喂他。
“殿下。”福安推门进来。福安是伺候皇上的大太监的徒弟,因为顺禄突然“染疾暴毙”被皇上指来东宫伺候。“招了。”
顾宸枢与温谨对视一眼,福安接管刑讯之事才短短几天,就能让皇贵妃的贴身宫女开口,手段不一般啊。
饭自然是不能吃了。两人起身披上大氅,刚想抬步就被福安阻止了。
“这天寒地冻的,殿下还是不要出门了,让人把她收拾干净抬进来便是。”福安劝道。
“也好。”顾宸枢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想温谨一向易感风寒,点头允了。
福安福了福身,转身出了殿门。
既然不用出去,顾宸枢给温谨夹了些菜,示意他赶紧吃。
顾宸枢一边吃一边留意温谨,看他碗里菜少了就再给他夹一些,一顿饭倒是安安稳稳地吃完了。
待到宫人进来将碗筷收了换上茶点,福安才回来。
“殿下,人带到了。”福安一挥手,立时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麻袋进来。小太监麻利地把麻袋竖起来让里面的人站好,然后把麻袋掀起,露出了里面的毓秀。
毓秀一身灰色布衣,卸去妆容和衣饰的她全无当日的盛气凌人,脸色灰暗目光呆滞,跪下时视线接触到福安时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说吧,为什么?”顾宸枢凉凉出声,一眼也未正眼瞧她,抬手给温谨续了杯茶,并塞给他一块糕点。
“回殿下的话,奴婢……”毓秀有气无力地开口,“奴婢与顺禄原是同乡,进宫以后经常互相关照,本来没有主子赏识,日子过的清苦些倒也安稳,本以为在宫中熬够了时日便能被放归,嫁个乡野农夫生个孩子……但是承蒙皇贵妃娘娘恩典,让奴婢在跟前伺候。奴婢跟着娘娘久了,斗胆在娘娘年前给顺禄说了几句好话,皇贵妃娘娘便跟皇后娘娘推荐了顺禄做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可奴婢没想到,皇贵妃娘娘做这些是为了谋害太子。奴婢全家老小性命都握在娘娘手里,实在没办法,才做了这种糊涂事。望太子殿下念奴婢也是为了保住亲人性命,网开一面。”
毓秀说完,行了大礼。
顾宸枢听完一句话未说,温谨也在旁边专心喝茶吃点心。沉默的气氛压的毓秀有些喘不上气,额头上冒出冷汗来。
“怀瑜,你想吃冬枣吗?”顾宸枢冷不丁的问了那么一句。
“臣……”温谨犹豫了一下,脸上有些羞赧,“有些撑。”
“那留着明早再吃吧。”顾宸枢看他神色,确无半分想吃的意思。
毓秀跪在地上,觉得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别有深意,但又不敢抬头看两人神色,心里又惊又怕。
“带下去吧。”温谨开口吩咐道,“等她什么时候愿意说实话了再带来。”
“诺。”福安一句话也没问,指挥两个小太监再把人套麻袋带回去。来东宫这几天,最明确的一点就是太子殿下的话可以有疑问,但是温公子说什么必须立刻做什么。
“有劳公公了。今日毓秀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她不吐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就不必再带来给太子殿下了。”温谨拿起一边的帕子擦净手指。
“温公子的意思是……”福安转了转眼珠,登时明白了过来,“奴才记下了。”
福安步出殿门,将殿门仔细关好。
“怀瑜,你说,是谁想嫁祸给姨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