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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别有西风恶 ...

  •   夜色凄凉,星月疏淡。
      何霁离开多久,宋绎便在竹庭坐了多久,就灯和月,清浅的光,流连出一个清辉人影,看不清脸上神色。
      秦非站在远处看了许久,十分疑惑先生为何要在这样夜黑风高时发呆。没想明白,庭轩内传来一阵咳嗽声,秦非赶紧拿着暖厚的裘衣走了上去。
      “先生,快披上!”因为知道宋绎靠近不得,只站在一米开外,将裘衣递了上前去。
      宋绎看了一眼,倏而道:“非儿过来,帮我披上。”
      秦非也没多想,只是愣了愣,便走上前去,正待给宋绎披上,没想到宋绎一挥手道:“不用了!”
      秦非疑惑不解,正想询问,宋绎已经干呕起来,整个人似玉山将倾。
      “先生!先生!”秦非惶恐,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先生,您怎么了?”
      “去请严神医。”宋绎虚弱道,伴随一阵干呕。
      秦非恍然,急速奔跑出去,冲出一道竹叶响。
      一刻钟后,已经陷入昏迷气息微弱的宋绎被抬进内室。
      严神医气急败坏道:“他的身子,你们不知道?大半夜的,在外面吹风?你们是不想他活了?”拿了一颗药丸,也不管宋绎洁不洁癖,捏着他的下颚就送了进去。
      严神医已过古稀之年,仍旧鹤发童颜,面色红润,气息沉稳。不过,此时脸色黑沉得厉害,“都说了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他不懂事,你们这些做下属的不知道劝?就没有见过这么不在意自己身体的人!”
      秦非、言侃站在床边,低头听训。
      言侃看着严神医直接将药丸塞进宋绎口中,十足汗颜,欲言又止道:“严神医,主公他有洁……”
      严神医正在气头上,哼道:“洁什么癖?他这不是病,是心里有问题!和你们说了,让他多接触几人,时日一长,自然就好了。”
      言侃无语,识相地收了嘴。正逢宋绎悠悠转醒,听闻此话,苍白着脸色笑道:“严神医,咳咳咳,今日我碰了一人,却不会出现干呕之症,这是为何?”
      严神医没好气道:“为何?你们臭味相投呗。”
      宋绎却痴痴笑了起来,虽然脸色苍白,神情却十分愉悦,“多谢神医解惑。”
      “啧啧,真不懂你们这些个小年轻。”严神医拂髯往外走去,边走便道:“下次再弄个半死不活,老朽就不管了!”
      言侃上前一步,关心道:“主公,可还安好?”
      宋绎倚在床头,轻咳一声,摇头道:“无碍。说吧,你查到什么?”
      “姑臧侯与苏相闹翻之事,据暗探回报,苏相原先只是想要小惩大诫,打了60大板,不想冯其昌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断了气。苏相进宫便是想向石苌回报此事,又不想姑臧侯和冯家就知晓了此事,因而二人闹至石苌前。属下认为,似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故意向冯家泄露此事,意图引起双方摩擦。”
      宋绎凤眸一挑,眸光潋滟深长:“冯其昌真的死了吗?”
      言侃迟疑,道:“我们的暗探并没有接近尸体,不过苏相有亲自探查,看苏相神色不似作伪。主公,需要再查一番吗?”
      宋绎薄唇微勾,看向窗外夜色,道:“冯其昌有没有死并不重要。既然有人做了初一,我们也该做十五了。你接下去……”
      言侃得了指令,正想退下去,却见秦非木讷地站在角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言侃大咧咧地手一勾,攀上秦非的肩,对宋绎道:“主公您好好休息,属下与秦非便告退了。”得了宋绎的首肯,强行搭着秦非的背退出内室。
      “小秦非啊,与你言兄说说,主公下午真的碰了一个人?谁啊?”言侃一脸八卦地问道。
      秦非还是一脸沉默。
      “诶哟,小秦非,你这是怎么了?”
      秦非抬起红框的眼眸,呐呐道:“是我害了先生,是我靠近先生,先生才会生病的。”
      言侃侧头一瞧,哟,秦非双眼充满了迷茫和自责,真可怜兮兮,他憋住笑道:“这与你无关,小呆子,你先生是个强势有主意之人,没他首肯,你能靠上前去?”
      “可是,先生会不会不要我了?”
      “别想那么多,你先生肯定要你的,你怎么呆,不要你,你能去哪里哟。”
      “真的?”
      “真的!好了好了,知心也知心了,快与你言兄说说,主公下午见了谁啊?”
      秦非擦了擦眼睛,慢吞吞道:“我也不知道,先生遣我下去了,自己一直待在竹苑里。”
      言侃没得到答案,万分遗憾:“你真是死脑筋!看来要我自己去查了。”后面一句说的声音尤小,轻轻地飘落在竹苑簌簌的竹叶声中。

      一夜风声,羿宫内外,有多少人彻夜难眠,又有多少人蠢蠢欲动。
      羿皇急匆匆乘坐皇辇抵达丞相府,见丞相浑身是伤、性命难保,见苏府上下痛哭流涕,又听闻是冯家人所为,当即大发雷霆,一道旨下,逮捕打伤苏相的冯家人,其中包括冯家两个旁系子侄,全部推出斩首,并收回冯家征西军虎符。
      冯家却没有坐以待毙,在圣旨下达之前,冯樊世携家眷与虎符连夜出城,向西逃窜。
      羿皇当真怒不可遏,直下第二道圣旨,贬冯家为乱臣贼子,下令太尉携三千禁卫军前去捉拿,死活不论!
      羿后听闻,急忙前往两仪殿求情,然羿皇闭门不见。羿后无奈,连夜派人去给常驻朔方的太子送信。
      这一夜,羿国风云变幻,丞相生死不明,帝后关系闹僵,冯家举旗反叛,一夜之间,好戏迭起。
      不仅如此,第二日,以御史大夫为首的清流,包括汉人、寒士和学子,联名递上请愿,欲削氐人特权,惩罚跋扈皇亲,为丞相讨回公告。
      自然而然,此请愿遭受氐人权贵的抵制和抗议,双方集聚皇城门前,口舌大战不止,而后一言不合又大打出手,双方受伤者众。
      其后,虽然羿皇派兵镇压,并斩杀各自领头之人,氐汉之间,寒贵之间,关系终究无法愈合,平衡局面,一触即破。

      外面纷扰混乱,隐匿在南街何府的何霁,却是一派悠闲自在。
      正是秋高气爽,她席地而坐于溪水之畔,红叶飘落,清流急湍,临溪抚琴,时时远眺,一切都恬静而闲适。
      琴声似溪涧潺潺流水,缓缓地流淌,清澈透明;似明月松间照,寂静澄明;仿佛远离俗世,高而浩渺,又仿佛闯入红尘,斑斓多哀,沉沉浮浮,一声三叹。
      她的左侧有一石台,上置一香炉一棋盘,檀香袅袅,棋盘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只见左上角,白子已成围合之势,黑子在劫难逃。
      她的后方,黑衣的丹颜抱剑而立,她没有聆听清弦,而是娴熟地从铁筒里拆出信件,展信一看,便念了出来:
      “清徳太后,冯余氏,本是汉人官宦之女,七岁被拐,后得冯家相救,作冯家女。冯家清贫如洗,却待其如亲生,冯太后常言,冯家对其有再造之恩。冯余氏,一生颇为坎坷,十六岁因貌美,被征选入朝,临幸生羿帝,才得以安享晚年。”
      “羿皇,石苌,今岁四十,二十六岁登基。自登基后,举贤任才,为政以德,恢复宗祀,上礼神祇,鼓励农业,广开汉学,羿国之力蒸蒸日上。七年前灭前辰,两年前出兵西拓,石苌仍不满现状,有一统天下之志。注:石苌喜好男欢女爱,男女不忌,尤爱气度非凡学识广博之人。”
      念到此,丹颜下意识看了眼何霁,只见她素手揽琴而弹,琴声流畅,没受半点影响。丹颜收回目光,继续念道:
      “羿后,许氏,十五岁嫁与羿皇。许冯二家,世代比邻而居,又互为姻亲,许氏之母,乃冯樊世之姐,冯樊世之妻,亦是许家女。二家互为进退,情谊非同一般。”
      “太子,石琏,羿皇嫡子,年至弱冠,面若其父,颇有一番书生意气,有私德重然诺,贤明勤恳,一呼百应。”
      “姑臧侯,冯樊世,六十有七。为人暴躁,易怒,常自恃身份,斥责羿皇。生有一儿一女。儿子冯硕,现任征西大将军。”
      “羿相,苏峻,三十有六,为人严谨,博学多才,十六年前经吕婆楼荐识石苌,二人一见如故,石苌遂留苏峻于身旁,即位后拜苏峻为中书侍郎,随后步步高升,官至丞相。”
      ……
      念得不耐烦,丹颜又上下扫了眼丝帛的信件,上是皆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丹颜一个激灵,赶紧将信件卷了,塞进铁筒里。
      “怎么?不念了?”何霁手指依旧行云流水般地弹着琴,没听到身后那断断续续的读书声,随口问道。
      “呃,女公,这也实在太多了,鬼才念的完。”丹颜撇嘴道。
      何霁展颜道:“羿国上下人员皆计入在册,自然多了些。”
      “可是,真没劲,上面也没写什么秘闻八卦。”
      “你想要这些,可以去找你兄长,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啊!不用了!我兄长吝啬得很,还总喜欢一本正经,又阴险,我去找他……”
      还未道完,说曹操曹操就到,丹青已经出现在她们身后,嘴角抽了抽:“你去找我会怎样?”
      “啊!兄长!”丹颜着实吓了一跳,关键方才她正道人长短呢。丹颜心虚得很,尴尬地咧了咧嘴,强行转移话题:“你找女公有事情吧?”
      丹青心中叹息,连白眼都懒得送上了,直接呈上一个请柬,道:“女公,华相卞壶请您明日赏菊。”
      何霁止弦,看了眼请柬,却并未接过,淡淡道:“不去,找个理由推了。”
      “是!”丹青点头,不过还是道:“华相请了不少人,羿国但凡有点学识名望之人皆请了。”
      何霁眸色一转,问道:“宋绎请了?”
      “嗯,请了。”
      “会去?”
      “宋绎已派回复,明日如期赴约。”
      何霁眯眼一笑,道;“不用推了,告诉华相,菊宴我备受期待,明日一定如期而至。”
      “是!”
      何霁又道:“华相也该离开羿国了吧?”
      “是的,已定后天启程。近几日各国使臣纷纷离羿,就怕卷进羿国内乱之中。”
      “情有可原。”何霁笑道,“是人,都会趋利避害。”
      丹青迟疑片刻,道:“属下觉得,安王也想返阑,近几日常与属下说起想念阑国的甘红酒。”
      何霁摇头,“不会,安王没有等到羿国出兵,是不会返阑。”
      “您是说……?”
      “没错,安王是闲王,却不简单,不然我不会费了一个条件,请他入羿。”何霁向阑国提出的三条件之一,便是请安王为使臣令,同行阑国,何霁本人不授阑国任何官职。
      “属下明白了,属下会派人盯紧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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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别有西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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