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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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刚刚出膛，人影已经不见。声音虽可消去，感知危险的本能却清楚地揭示出夺命凶器的路径。熟料纲吉却不闪不避，子弹眼看即将射穿他的头颅，斜刺里猛然闪过一道明亮的黄色光芒，直奔纲吉飞去，精准的打在子弹上，子弹的轨迹被迫偏转，擦着纲吉脑侧射入树林深处。
纲吉这时候才转回身来，扬声说道：“多谢，我欠你一条命。”
“错了，你欠我两条命。”里包恩从门后转出来，连笑容都懒得装，冷漠地说：“真不知道该说你的命值钱，还是该说不值钱。”
他肩头已经积攒了少许薄雪，明显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纲吉并不在乎他的视线，兀自迈开步伐朝房间走去，一边说：“开枪的人不是为我而来，他身上没有杀手的气味，倒是有跟你差不多的感觉。”
里包恩落在纲吉身后一步之遥，不紧不慢的说：“第一，如果我不出手，你现在已经死了。第二，你好像忘了，我也是杀手。”
纲吉踩上廊道的竹木地板，将外用的鞋子搁在一侧的鞋架上，淡淡的说：“第一，你不可能让我死在别人手上。第二，我指的是他身上有与你同样的诅咒。”
里包恩沉默片刻，不再装傻，直接问道：“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紧接着又说：“惯用枪的只有三个人，来的必然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是男是女？”
“这嘛，我不知道。”纲吉漠不关心地说，“你看我后脑勺上有眼睛吗？”
“建议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里包恩收起爱枪，子弹射入前方古树的茎干之中，震得树枝一阵晃动，积压的宿雪纷乱而下，顷刻堆起一小座雪丘。“怎么，现在知道躲开了？”
“你起了杀心，我为何不躲？”纲吉理所当然的回答，率先推开房门，狱寺和山本、蓝波难得和平安静的呆在一起，正在玩扑克牌。
“十代目，您回来啦！——你怎么又跟来了，阴魂不散！”
狱寺嫌弃的啧了一声，抢上前一步跑到纲吉身侧，替他掸去身上的落雪。
“只是确保我的猎物不会被人抢走罢了。”里包恩径直走到茶盘旁边，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纲吉对他的用词不置可否，任由狱寺帮他清理干净。山本问道：“阿纲，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不然我也在这里住下吧，只靠狱寺一个人贴身跟着你，实在让人不放心。”
“你讲什么，可恶的棒球混蛋，有我一个人足够了，你还是去捏你的寿司吧！”
“山本，你店里事情也多，我这儿有狱寺和里包恩两个人在，一般杀手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你尽管放心吧。对了，你下山的时候务必将蓝波送回学校里。”纲吉又对蓝波说，“蓝波，你乖乖在学校呆着，等放假再回来，不要乱跑出来哦。”
“嗯，但是阿纲，你要来看我哦。”蓝波应道，跟在山本身边，抓着手鼓期待的望着纲吉。
“有空会去的。趁这会儿雪小了，下山小心。”纲吉安慰道，抬眼看看外面，却不意间看到一名寺僧神色惊慌，正匆忙跑来。
“十代目，有事情发生了。”狱寺敏锐的察觉到异样，面容严肃的站在纲吉身边。
那名寺僧慌乱之中跌了一跤，在雪里滚了几滚，衣袍尽被濡湿，他顾不及身上沾染的泥浆，惊慌失措的对纲吉连声说：“住持、住持，不好了，前院有个人闯进来，二话不说就行凶，打伤我们好多人，有两位施主上前阻止，也被打了个半死！”
“有这种事？”纲吉皱起眉，略一沉吟，“我们过去看看。”
山本和蓝波无暇顾及下山之事，跟在纲吉身后，一行人急匆匆往前院走去。
隔着很远就听到前院猎猎风响，伴随钝器打在□□上的沉闷响声，和寺僧惨叫声混杂一起，檀香气中混入一缕甜腥，纲吉脚下加快，率先闯入前院。
但见伤者或趴或仰或半靠在墙边，片片血迹淋漓不尽，如在雪地怒放的红梅花，触目惊心。凶手一手叉腰，一手抡着一颗巨大的铁球，面色阴沉的立在正中央，脚边躺着两个人，一个满头乱发脸上一道横疤，另一个头戴毛线帽脸上眼镜碎去一半，二人均是破烂不堪，唇角鲜血犹自滑落不绝。
不等纲吉说话，狱寺早已怒急攻心，气炸肺腑，二话不说掏出炸弹便是攻了上去。
蓝波最晚进来，看见这幅惨状大吃一惊。纲吉让蓝波躲到自己身后，待要叫住狱寺，已经来不及。里包恩抱着手臂靠在一边，只是冷眼旁观。
狱寺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然而对手实力明显在他之上，不出数招狱寺已经落于下风。山本面容一凛，凝神定心，手握球棒便要参战。
“等下，山本。”纲吉伸手拦住他，向打成一团的二人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名壮汉舞动重逾百斤的铁球呼啸生风，犹自能分心回答纲吉问话：“六道骸！”
纲吉又问：“前来是为何事？”
“杀人！”
随着话音落地，狱寺躲避不及，被铁球横扫正中，巨大的冲击力登时穿透胸背，喉头腥甜，却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纲吉上前接住他被弹飞的身体，狱寺承受不住，已经昏迷过去。纲吉检查一番，将他交给山本：“山本，药师台在后院老位置，你带狱寺君先去医治。蓝波，你帮山本带狱寺一起过去。”
“好，可是阿纲你要小心，对手很强。”山本和蓝波分得出轻重缓急，只嘱咐纲吉一句，凭借对纲吉的无限信赖，两人撑着狱寺走了出去。
狂怒的眼眸牢牢锁定纲吉，手中铁链无风自动，金属冰冷的声响使人听之心胆俱裂，自称六道骸的男人缓缓摆好架势，不发一言，而其意自明。
“稍等，我还有几句话要说。”纲吉临危不惧，举手比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我刚刚问了你两个问题，很可惜，你一个都没有回答对。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六道骸。”回答比上一次迟疑许多，然而说出口的答案却没有改变。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既然已经到了我佛身边，又何必执迷不悟呢？”纲吉望着手执铁链的男人，语气之中多有不忍：“兰兹亚先生。”
铁球轰然坠地，兰兹亚平静的表情蓦然慌乱，连退三步，口中低声呢喃不停。
纲吉踏前一步，又说：“你说你来杀人，错了。你紧紧闭着的双眼，绝不拖泥带水的攻击节奏，下手又极力避免致人死亡。这一切都说明，你分明是前来求助的。”
原先趴伏在兰兹亚脚边的两个失去知觉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纲吉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又归于平静。
纲吉绕开他们，走到兰兹亚身边，仰头望着他，诚恳的说：“兰兹亚先生，你的种种苦衷，在我佛面前，可得尽数解脱。我知道你本来是一个好人，这一切并非是你本意，你可以安心在此接受我佛无限慈悲，洗去你满身的罪孽。”
兰兹亚望着纲吉，目光之中有对纲吉宽容的不敢置信，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更有卸下心中负担的如释重负。他喉头微动，眼角闪烁着晶莹的亮光，双手彻底松开铁链，久战至今，早已脱力的他在复又响起的低声梵唱之中陷入了深眠。
“kufufufu，精彩，实在是精彩。”陌生的声音凭空响起，其声幽然，自带回响，在纲吉上空盘旋不定，忽左忽右：“得道高僧现场超度，kufufufu，让人大饱眼福呢。”
躺在地上头戴毛线帽的人突然双目圆睁，身躯暴起，手中握持一柄短短的三叉戟，兵器冷冷闪着寒光，说话之间朝纲吉径直扑过来。
纲吉面不改色，并不动作，站在原地等他冲过来。
熟料那名少年人竟然从纲吉身中穿过，如雾气一般消散，复又重新现形。
纲吉转头朝相反的方向说：“你的法术很逼真，可惜我对应付术法也很有一套心得喔。真正的骸君。”
“kufufufu，这不是法术，也不是术法。”原本无人的墙角空气扭曲，缓缓现出三个身影。“这是我从地狱归来自创的招数，我命名为——幻术。Kufufufu……”
兰兹亚脚边的毛线帽和乱发横疤此刻分站左右，居中站着一人，身姿挺拔，神情倨傲，面带不屑的笑容，手持一柄三叉戟，令人称赞的美丽双眼一红一蓝，红色的一只眼眸之中刻着数字。
他扬起下巴，双臂大开，狂妄的说：“kufufufu，你的身体的确很有价值，把它交给我吧！我来更好的使用它……”
纲吉默然不语，里包恩却缓步上前，不着痕迹的挡在六道骸和纲吉之间，饶有趣味地说：“你好像不是人类……地缚灵？”他打量着三人，故作惊讶的说：“哎呀，寺庙这种清净至极的所在，竟然也会有怨灵，长见识，真是长见识。”
六道骸收住笑声，面色不悦，“kufufufu，我不是人，更不是怨灵，我是三界之外的存在，从地狱的尽头又回来的六道骸，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法形容我的存在！”
纲吉倒吸一口冷气，六道骸注意到他的反应，忍不住更加自得：“如何，恐惧了吗？害怕了吗？来，乖乖将你的身体交给我，我保证会很温柔的对待它，kufufufufu！”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