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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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恩拢紧了斗篷，吐出了一口寒气。这个天气在户外上神奇动物保护课真是一种折磨。
老师身边放着一个半人高覆盖着天鹅绒的笼子，给他们讲了一种雪鹞，据说这种鸟出现可以带来暴风雪。当所有人都觉得这种东西虚幻的时候，老师身边笼子上的天鹅绒一掀开，让大家都看到了里面那只雪白的鸟。
那看上去有点像鹰，又不完全像，像鸽子，羽毛又更优美一些。那只鸟有着雪白纤长的尾部翎毛，如凤凰一样垂下落在笼子底里，头上有孔雀一般翘起的头羽，通体洁白的鸟儿叫也不叫，当四周一下子亮起来以后它傲慢的抬了一下眼睛，盯住了一个人。
伊莱恩见这鸟银色的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看，感觉它像人类一样打量自己。小少爷也看着他，并不太过新奇也不觉得恐惧。
一个学生惊呼：“教授，能带来暴风雪的鸟就这么小么？看上去就是个孔雀啊。”
“嘘。不可以在它面前喧哗。”教授急忙阻止了他，“它的声音可以召来风暴，煽动翅膀可以卷起风雪。飞过的地方都会结冰……当然得等它长大以后，它足能够长到一栋楼那么大！”
海丽安娜喜欢这雪白的生物：“所以它还是个宝宝？”
“可以这么说。”教授笑了笑，“这是很神奇很珍贵的鸟，同样珍贵的还有美国的雷鹰——不过好像已经灭绝了，以及戈德里克峡谷的荧光鹰，那可是一种很美丽的鹰，可惜从1890年以后，就没有人在戈德里克再看到过了，很可惜。”
一个学生叹息：“的确很漂亮……那么这个也很珍贵么？教授？”
“它不是‘这个’，它全称叫做雪羽鹰，我之前才教过你，拉夫古德同学。它是很高傲的动物，有一定智商可以听得懂人类语言，而且并不友善对人类有一定危险。在它面前要注意言辞。”教授看着这个提问的拉文克劳，微微警告以后才回答他的问题，“这当然很珍贵，是我一位神奇动物保护专家的朋友寄托在这里让我保管的。再过几天就要送还回去了，会有人专门保护它。”
艾伦·拉夫古德：“哇呜。”
“……”教授被学生逗笑了一下，霍格沃兹的学生真的太可爱了，“好了，现在可以自由观察，记得在周五之前上交一篇一千字的论文，这是你们的课后作业。”
一自由观察，就没几个学生被圈的住了。再加上老师警告过这种动物有危险，许多人就是静悄悄绕着雪羽鹰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左右没人，伊莱恩走过去在笼子边上站定，他身材修长单薄，穿着厚重的黑色毛毡斗篷，领子一圈白毛绕满了脖子，像是雪地里的一截炭黑枯枝。他一走近，那鸟就睁开银色的眼睛看他，一人一鸟对视了一会儿，伊莱恩从斗篷里伸出修长的手，想伸进笼子里触摸它。
那鸟张开喙，尖锐警告地叫了一句。闭上鸟嘴，冷漠地看着他。
伊莱恩把手收回，面沉如水：“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雪羽鹰盯着他，就见这个人类突然变化了一下面容。突然从灵长类动物的脸变出了凤凰的喙，冲着它猛然叫了一声。
凤凰啼鸣，百鸟之王，声音可以碎裂黄金和岩石。
雪羽鹰瞬间被炸得翅膀毛都竖起来了，它眼里充满恐惧，极端愤怒地张开双翼却难以掩饰微微颤抖。伊莱恩恢复原样，极为俊美的少年似笑非笑的盯着这飞禽，仿佛在嘲笑它废物。
小笼子根本难以刮起风雪，雪羽鹰的翅膀徒劳的拍在笼子杆上，也只吹出一些风微微扬起伊莱恩的刘海。
“据说你听得懂人话？”伊莱恩笑了笑，轻声呢喃：“我要找人买下你，把你弄到手以后我就扒光你的羽毛，把你的肚子破开填满香料，抹上酱料塞进烤箱里。然后只吃一口，就把你喂狗。”
鸟不停地撞击它的牢笼，极为暴躁。不远处的同学都发现了这边的异样，纷纷转头过来好奇地看。
气急败坏的教授走过来，看到鹰已经自己撞折了羽毛，心疼的不行：“伊莱恩，你在做什么？”
伊莱恩眼神冷漠：“我连魔杖都没拿出来呢。比起问我做了什么，您看这疯鸟暴躁的样子，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呢，教授？”
教授把天鹅绒布重新盖上：“伊莱恩·瓦利安特，下课以后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伊莱恩冷静的看着他，随即对老师笑了一下。他在雪地里身着黑衣，那样一笑就像是极为璀璨的宝石，光芒艳丽地让老师都晃了眼睛。只看外面似乎看不出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然而笼子里面还在翻滚的雪羽鹰却在提示教授，眼前的孩子不像别的学生那么正常。
神奇动物保护课的教授心里有点奇怪，看着那张完美的脸总感觉有点视线虚浮，恍惚中感觉伊莱恩的面部轮廓似乎有点变化。
这说起来有点像恐怖片了，人类的面容是不可能天生完美的，正是有缺陷才各有不同。教授皱眉：“你……”
伊莱恩冷笑一声，声音却温和道：“教授，您是要，惩罚我么？”
那声音寡淡却偏偏带了点奇怪地尾音，不注意就要被伊莱恩的声音勾进去，神经恍惚。教授也是经验丰富的神奇动物保护学家，在野外观察动物的时候，经常看过能用声音蛊惑人类的动物和可以变换外表的走兽——譬如隐身兽。但是他从没有想过会在人类身上看到这种特质。
然而伊莱恩似乎点到即止，贵族少爷傲慢道：“我会在下午的时候去您的办公室，如今已经下课了，室外太冷，可否让我回去了？”
教授盯着他，好半天目光沉重，最后把笼子放在地上皱眉点了点头。
伊莱恩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些什么事情：“对了教授，这种雪羽鹰是真的很珍贵么？”
教授：“……是的，现在只能在俄罗斯境内和南极找到，有时候冬天会飞过高纬度的地区带来大雪。但还是有人试图捕猎它们，世上已经仅存不到十只了。”
“想必很贵。”伊莱恩轻轻吐出一口气，他体温低得吐出去的气息连雾都没有凝结，“那么，我可能要花大人力和财力从现在开始搜寻了，从下一个圣诞节起每年烤一只的话我大概还可以吃上十年。”
教授目瞪口呆，伊莱恩对他微笑一下，蔚蓝的眼睛弯起如同含了水光：“到时候，我可以邀请您一同就餐么？”
……伊莱恩被关紧闭了。
神奇动物保护课的教授从来没有这样暴跳如雷过，伊莱恩面无表情地提着书穿梭过走廊准备前往禁闭室，步子很快让他身后的海丽安娜都追不上了。
海丽安娜：“伊莱恩！你为什么要作死？你受紧闭完全是自作自受，你为什么要和教授对着来！”
伊莱恩只是走着，充耳不闻，仿佛身后只是跟了只幽灵。
海丽安娜突然站在那里：“你心情不好……你为什么今天心情这么差？失恋了么？”
伊莱恩的步伐站在那里突然停下来了，他猛地转身把书丢出去，羊皮纸的纸页瞬间如雪花一般飞散在空中。少年站在纷飞的纸页里目光寒冷，面沉如水。
海丽安娜：“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对经，圣诞节都过完了，究竟是谁招惹到你了？”
伊莱恩走过去，鞋底踩在书页上，伸手突然掐在了他姐姐脖子上，目光如同野兽：“你闭嘴。”
海丽安娜丝毫不畏惧他，少女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你还有三秒钟，把手从我身上拿开，否则你会付出代价。”
伊莱恩突然靠她靠的很近，海丽安娜数到三秒就要抬起魔杖揍他，然后他突然咧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突如其来，让海丽安娜不寒而栗，鸡皮疙瘩从背后密密麻麻爬上来。
伊莱恩的瞳色在不停变化，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松开海丽安娜的脖子步伐有些不稳的后退：“哈，瞧你这蠢样。”
他挥挥变色龙魔杖，地上书页重新合拢变回一本书。少年喜怒无常，一下子如同寒冷的冰山一下子如同灼人的毒液，伊莱恩把书从地上捡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海丽安娜，转身离开了。
他还有两天的紧闭要关，不想和别人再说话浪费体力。
很巧的是，此时的纽特也因为夜游正在被关禁闭。他握着羽毛笔抄写着霍格沃兹学生守则，已经抄了很长一段时间，手有些酸痛。然而纽特并不知道在他隔壁的禁闭室内也关着一个学生。那个学生黑发雪肤，抱着手臂背靠在椅子上用魔法让羽毛笔自动书写，脸色难看得和什么似得。
伊莱恩深吸了一口气，禁闭室内的空气阴冷潮湿，他从小就很有些怕冷。此时他把外套裹紧，下巴缩进领子里，抱着手臂闭上眼睛打算养养神。可是实在太冷了，裤子里面的腿有些发抖，皮鞋根本取不了暖坐久了以后感觉脚就是两块冰。
闭上眼的伊莱恩并不知道某个小雀斑就在他隔壁，只是突然有点憧憬起斯莱特林地窖里的篝火，温暖的毯子，以及一个炽热的怀抱。
……炽热的怀抱。
伊莱恩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不小心摔进纽特怀里的时候，那个孩子烫的厉害，难不成是病了还是怎么的？如果病了，去医院了么？为什么病？难道是在雪地里待了很久么？
他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瞳孔很大，看着高高窗口透进来的光源，瞳孔一点点自然缩小。在这种狭小的地方时间过去多久也不知道，伊莱恩不饥饿，也不觉得疲劳。他其实很讨厌下雪天，因为他母亲就是这种雪天死的。
死的时候母亲倒在他面前，只来得及推他一下让他快跑。紧接着流出的血液就把雪地染成了黑红色，就像质地最好的天鹅绒。其实那时候他不大，细节记不太清楚，很多人都觉得他肯定心里留下阴影了，但除了那个画面记得深刻一些以外，也没有在往后的日子里留下太多恐惧。
他就像是一个怪胎，总不像别人所想象的样子活着。
伊莱恩头向后仰，像是死了一半，高墙如同监狱一般，窗口透出来一道光，打在他的脸上。他良久缩了一下，似乎不太喜欢这样。
想到这里，他又哲学了一下，那他到底喜欢什么？
之前海丽安娜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得喜欢点别的东西吧？总要有点爱好喜恶，不然不是太奇怪了么？他也有的吧大概？
伊莱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到底喜欢什么。面容冷漠的就像是雕像一样，谁也不能染指。
直到晚上的时候，两个人今天一天的紧闭才结束。
当他们同时从禁闭室内走出来并且碰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极其复杂的。伊莱恩和纽特碰上了足足愣了好几秒，难以置信早上才绝交的对象居然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待了这么久？
纽特喉咙发紧，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疼。和这漂亮的学长对视了好几秒以后，才努力让自己移开眼睛，仿佛要贯彻落实自己的绝交宣言，和眼前这个人势不两立绝不认识。
然而在他挪动脚步离开前伊莱恩就转身走了，校服袍子甩起冰冷的风决绝地吹在纽特脸上，让他看清楚这个人根本不用他下定决心，伊莱恩本来就毫无人情。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但十几岁的小孩心肠能硬到哪里去？斯卡曼德先生站在那里过了好几秒才走，把一点点失望给努力消磨掉。他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这个学长了，也不要再因为伊莱恩而伤心了。
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背对而行，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然而伊莱恩却在看不见的地方诡异的笑了一下——因为，他突然知道他喜欢什么了，他喜欢看别人因为自己而痛苦的脸。刚才那个小孩见到自己，眼睛难以掩饰的微亮了一下，见自己离开，脸上连自己都没察觉有点难过。
他还喜欢自己？不是说好了以后再也不见？所谓不见就是从头到尾连想都不要想，把属于这个人的记忆全部提出。他这都不知道？怎么能这么蠢？
伊莱恩眯起眼睛，内心恶毒的如同吐着信子的蛇。当他经过转角处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因为那里放了一面古董铜镜，让他准确看清了自己的脸。
他的脸苍白得像死人，可能是因为冷了太久。伊莱恩抱着自己的胳膊把下巴缩进围巾里，又莫名其妙的想，之前碰上纽特的时候那孩子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难道是真的病了么。
伊莱恩站在镜子前，突然外表形态开始改变。他变矮了一些，黑发变得卷曲成棕色，雪白如奶油似得皮肤开始变深一些，脸上有些小雀斑，看上去倒是有几份可爱。
“纽特”瑟瑟发抖站在镜子前，眼神无辜极了，带着些不善与人交际的生涩感。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男孩鼓起勇气说道：“其实伊莱恩，我……我还是喜欢你的……”
说完这句话，“纽特”停下了颤抖，琥珀色的眼睛深沉地像是剧毒的魔药，他低着头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许久，伊莱恩恢复原样，缓缓抬起魔杖把铜镜给击碎了。
看到镜子里四分五裂的自己，伊莱恩脸色淡然，声音清脆：“其实伊莱恩，我……我还是喜欢你的……”
突然间他蹲了下去，瞪大眼睛瞳孔收缩开始笑，笑了以后可能是呛着了开始拼命咳嗽，最后恶心反胃，捂着自己的嘴干呕了好一会儿。然而他关了一天的禁闭什么也没吃，连水都吐不出来，只觉得无比恶心。良久他才缓过劲来，有点虚脱的起身，步伐不稳地走了回去。
……
禁闭有三天，在第三天下午，管他们禁闭的管理员分别告诉他们不用再抄守则了，晚上收拾一下，带他们去密林巡视。这是作为最后的惩罚。
纽特还以为只有自己和管理员会去，点了点头，内心有点向往。其实听说密林里面有很多神奇动物，霍格沃兹的森林里不但有独角兽，巨型蜘蛛还有马人。斯卡曼德先生丝毫不恐惧黑夜，到是好好地想去见一见。
然而知道伊莱恩会去夜巡的海丽安娜如临大敌，皱着眉不怎么同意。霍格沃兹的冬夜很冷，伊莱恩以前发过一次肺炎，要是再着生病了怎么办？
她几乎想写信给自己的父亲，让马尔福家主试压使学校放弃对伊莱恩的处分。然而伊莱恩先生已经在她思前想后时穿上了加绒的魔法长衫，紧紧扎紧了袖口和有银丝花纹的领口。并拿过了一旁被篝火烘得温暖的厚毛毡斗篷。
海丽安娜注视他一会儿：“别去，好好在房间里睡觉。其余的事情交给我解决，你可以不用受任何惩罚。”
伊莱恩的脸被火烤的有些红：“这对我而言可不是惩罚，我想去密林看看而已。”
海丽安娜：“密林？那有什么好看得？到处黑漆漆一片，还非常危险。”
伊莱恩：“我想吃独角兽这个理由算么？”
“别开玩笑了。”海丽安娜摇头，“的确，吃了独角兽确实有能够长命百岁起死回生的效果。但是当你的嘴唇碰到它银白色圣洁血液的那一刻，你的灵魂就已经死了一半了。”
伊莱恩：“不是每个人都有完整的灵魂，我现在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灵魂有多完美。”
何止不完美，简直劣迹斑斑。
海丽安娜看着他下定决心要去了，知道劝没用，把话放进心里。她拿过自己的黑斗篷，给他披上：“我的要厚一些，而且有取暖咒语和防御咒语，是我父亲给我的圣诞礼物。”
伊莱恩见她给自己披上并不反抗，海丽安娜帮他把扣子扣好，系上领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也不知道你没有来的不开心和高兴是为了什么。你开心就好。”
伊莱恩看着她:“有时候真的觉得，女人太敏感很令人担忧。”
海丽安娜看着他，帮他把斗篷帽子拉上后，奇怪道：“……其实我想说，你这一身从背影看有点像女孩。”
海丽安娜发育良好，比伊莱恩微微高一点，她的斗篷做的有点大，拉上兜帽以后伊莱恩隐约就只可以见到一个雪白的下巴。再加上里面贵族魔法袍和羊绒披巾的穿着，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中世纪的精灵一样。
伊莱恩点头：“我走了。”
海丽安娜：“早去早回。”
伊莱恩顿了顿：“估计不会早回，你不用等我了。”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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