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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多数人转身散去的时候,唯有独孤拦下了漆雕。
      其实也不能说是拦,事实上两人是非常默契的走在了一处。然后在往回走的路上,独孤似乎不经意的道:
      “今天你的表现不错。”

      被夸了的某人愣了愣,然后露出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是、是吗?”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周觚’是现实中的人呢?”独孤说到这里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漆雕,“如果梦境崩塌,死者就无法回去了,应该记得吧?”

      漆雕随着他站定,神情变得有些复杂。片刻后他吸了口气,突然换了个话题:
      “我曾经很崇拜你们——不,或者说现在也是吧。”
      “?”
      “‘即墨三杰’,从最初听到这个称呼开始,作为召南派附属门派的弟子,我想大多数同门都与我一样。明明还是能够被称为后生的年纪,你们却已经达到了前辈们、甚至很多长者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成就,甚至还远未濒临你们天赋的极限。”他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当时的心情——即墨三杰中的两人竟都与我有交集,一个是我从小的竹马,另一个甚至与我、与我有过一段恋情——虽然他始终隐瞒身份,并已抛弃了我,但我依然如在梦中。”
      “……”
      独孤没有什么表情,只听着他说。

      “所以,进入这个世界后,我最初想要明确身份良恶的,就是你们几个。会不会听起来很奇怪?但似乎就是这样,越是亲近、越是……越是想要得到让自己安心的证明。”
      独孤难得说了类似安抚的话:“人之常情。”

      “是吗……”安平下意识自语了一句,然后终于将话题转到独孤之前的问题上,“所以我验了你、验了有狐、最后是……周觚。前两次让我庆幸不已,却没有再得到最后一次幸运。”
      独孤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

      低着头的漆雕没有看到这一幕,而是自顾自道:“但我能怎么做呢?他是狼人,你和有狐却不是。昨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是个自私且残忍的家伙。而且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真正看清自己能够付出什么、不能放弃什么。
      我昨夜便想,若你或有狐、又或者你们两个皆是狼人,就将我感染为你们的同类;但如今事实正好相反,我竟然感到了庆幸:庆幸三人之中,我与周觚最为生疏。”

      他抬起头看着独孤,仿佛将最真实的自己,第一次袒露在对方面前:
      “性命是不能搁置在两端,用来称量比重、抉择得失的。但这一次,我选择放弃周觚的性命。”
      “或者说,杀死即墨周觚。”

      日头沿着既定的痕迹,一点点移向中天,两个人几乎挨在一起的影子渐渐变短。不知道过了多久,漆雕几乎要紧张到心梗的时候,头顶上传来青年似叹似笑的声音:
      “难得听你与我说这些,从前基本只有有狐那家伙,才有这个幸运吧。”

      这话让漆雕纠结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口。但对方并没想要他回答,而是继续道:“不必那么说自己,或者我可以承认,当你说‘选择有狐与我,而放弃周觚’的时候,我其实也非常卑劣的感到喜悦。”
      漆雕抬起头来,看着他。

      “虽然我也许只是走运,同有狐那家伙处在了同一处,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看到漆雕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模样,独孤阻止了他,“都是人之常情罢了,何况我们三人虽在诸人眼中亲如兄弟,真到你死我活的境地,也是绝对能毫不留情朝对方下死手的。”
      “……”
      “所以你不必将所有责任,都置于自己肩上。何况——记得我此前说的吗?那或许仅是一个‘周觚’的投影;而就算是真正存在的人,也未必不能复生。”

      “复生?”漆雕重复着这个词,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对,就如我之前与你举的那个事例。只要这杀境尚未崩塌,一人之生死存亡,全在梦境主人一念之间。而关于梦境之主,这几日未怎么与你商谈,是因为我在查证一件事。”

      ***

      “……关于梦境之主,这几日未怎么与你商谈,是因为我在查证一件事。”

      或许是因为房间内拉上了窗帘,光线始终显得非常昏暗。青年蜷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双眼覆盖着三指宽的黑色长带,看起来绑的非常严实,以确保他不会看到任何事物。
      他身上盖着一张薄厚适中的毛毯,足以让他保持自身的体温。因为如果有人能揭开毯子,就会发现下面没有任何衣物,甚至连整个下半身都是彻底真空的。

      此时,青年的双唇紧紧地抿着,保持双手背后的靠坐姿势,却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而只有他本人知道,耳边正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断地说着话。那声音的主人是即墨独孤,他从“昨夜”的身份检验开始,一直说到有关“梦境之主”的内容。
      虽然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人,而对方的话也显然并非说给相距不知多远的他,却清晰如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直到“查证一件事”几个字落定,青年集中了注意力想要听清下文,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然后另一个微哑的男声,真切的贴着他的耳边,带着徐徐热气道:
      “想知道他后面说了什么吗,漆雕?”

      被叫做漆雕的青年,也就是披着“即墨漆雕”外皮的安平,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他忍着因为耳朵上的微痒触感,而避开对方的冲动,慢吞吞地道:
      “你会让我知道吗?”

      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便是那会在夜晚变成“白狼”的家伙。
      不仅如此,这个人在不久前的那个晚上,将安平弄晕了带走。然后大概是因为当时同类相残身受重伤外加时间紧凑,只给安平喂了全身无力的药后放置play了半晚上。
      待到天方破晓,安平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去留表现出质疑,就被对方一碗掺了药的粥放倒了。

      等他再次醒来之后,药效是褪去了,用来束缚play的链子也准备好了。

      那链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栓手栓脚栓脖子都十分好用,而且即便安平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同时眼睛上的束带也换了新的,虽然他至今都没能摸过一下,但从自个儿怎么挤眉瞪眼都牢牢贴着眼眶不放的情况来说,大概也是特制的。
      于是,从再次醒来之后,安某人就过上了被蒙着眼睛随机拴在某个地方,走路要么靠牵要么靠抱,并且始终一丝嚳不挂的生活。

      至于他会说“不久之前”,是因为自从眼睛被蒙上之后,安平就彻底失去了时间的观念。虽然能透过布条看到隐隐的光线,但也真的只是“隐隐”而已。没有规律的饮食、习惯了随时入睡的空虚生活、外加对方不定期的来往次数,让安平完全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这里根本是半脱离于那个村落的某个空间,类似于时空夹缝或者异空间,两者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结合这段时间的情况,加上对方在他面前第一次开口时,声音显然是刻意掩饰过的低哑陌生,安平几乎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他就是独孤在找的“梦境之主”。

      以及,他们一定相当熟悉——熟悉到只听声音,就会暴露身份的程度。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对方的姓名已经被局限在一个非常小的范围内了。再加上种种细节,安平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某个人。但他依然没有尝试询问,无论是对方这让人毛骨损然的、却又像是固守在某条线之外的举动,或者是自己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退避感。
      仿佛真的捅破那层窗户纸,将一切阴晦黑暗暴露在阳光之下,就会……

      会怎么样呢?
      安平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如同小心翼翼地窥向无尽深渊,然后有人突然在他耳边说“看,它也在回望着你”时,那种骤然生出的惊惧、战栗与难以言说的……心悸。

      既然不愿打破,这微妙而漫长的平衡便继续维持下去,直到安平内心开始抑制不住生理本能的产生躁郁。他怀疑自己要么濒临爆发要么即将罹患斯德哥尔摩,那个男人终于在喂他吃完一顿饭之后,对他说:
      “我做了一个形似你的傀儡,已替代你活在外面,无人察觉异常。”
      “……”安平。

      男人对他的沉默不以为杵,尤其对方似乎已习惯了沉默。他只是笑了笑,继续道:
      “不过,它可以将听到的一切声音存留下来,你要不要听一听?要的话,就说‘好’。”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片刻,室内终于响起一个有些干涩的声音:

      “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安平:拒绝投喂,宁饿死!
    攻:用我的勺子还是我的嘴,选一个吧。
    ***
    于是攻的身份很明显了,我觉得也没有刻意隐瞒啦。
    不过丁丁梗还是可以继续玩的,毕竟还有“原著身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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