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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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数的侦探悬疑惊悚小说中，有一句话的出场率，可以说接近百分之九十九：
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当初作为读者，书外的安平经常能因为这一句话，而起一身白毛汗；未想时过境迁，终有一日风水轮流转，他成为了“故事”中的一个角色。
当与曾经那句话相似的结论，从面前这个日渐熟悉的人口中道出的时候，安平依然条件反射的从脚跟升起一股寒气。
“证据呢？”就像每一个听到这个结论的人一样，安平问：“你既然说‘眼见为实’，那么已经找到证据了吧。”
独孤点了点头：“昨日我向周遭几户人家打听过消息，然后发现一件事——只要问及事故的起源、或者‘狼人’的诞生，他们就会表现出话语含糊、神情恍惚的模样，根本得不到答案。”
安平思考了片刻，理解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起点”，是从前天晚上、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真正开始的。
假设这个村落是一个模拟的“狼人杀”游戏，那么这些村民是“NPC”一样的存在，他、周觚、以及其他可能进入这里的弟子，则是“玩家”。NPC只会遵循既有的设定，而不会对设定之外的缘由产生质疑。
所以这个村庄，从最初就如被桎梏在莫比斯环中。不存在有名有姓的第一个死者、没有真正的灾难源头。一切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很久之前”，没有过去与未来，只是现在。
他们需要破解的，也仅仅是现在。
“根据目前的情况，当时离江星最近的两名弟子，在现实中确认已经死亡；他们也是‘我们到来之后’，这个世界最先死亡的两个人。”
独孤顿了顿，又继续道：“关于‘杀境’的运作方式，当时有数种猜测。因‘入境’的形成与运行，全与入境者的心境意念有关；于是最初较为普遍的推测是，‘杀境’是所有受困者的意念共同筑就。”
安平有点心虚，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对于广大本土人士来说，杀境的“背景来源”就很难解释了。
他是个西贝货，因此不会对现代的装潢布局产生疑问。但问题是，这群土生土长的古人不知道啊。
不过当初的那些当事人，包括现在的独孤，显然不至于把这一点和“魂穿”、“夺舍”之类的情况联系起来。在安平装作镇定的注视中，他道：
“但除此之外，另有一种解释。当时乍闻显得不可思议，甚至令人有些齿寒……但经过这一日多的见闻，我不得不正视它。”
独孤说，第二种观点认为：杀境之中，有一个控制事件、影响走向的意识。而这个意识的主人，是所有参与者中的一个。
持有这个观点的，正是那名当初在杀境后走火入魔却侥幸逃脱、最终成为邪派绝顶高手的青年。他所写下的临终绝笔，死后被某正派弟子上缴师门。
绝笔的开篇称他还是所谓正派弟子时，本欲进行一场师门入境，却阴差阳错中了算计，踏入“同门相残之境”——也就是后世所称的“杀境”。
不知幸或不幸，在那个梦境中，他忘记了自己在进行历练，只当自己本就活在那个世界。后来死者渐多、生者寥寥无几，他终被旁人所害。却在濒死之时，终于记起历练的真相，却只恨永远无法记起。
因为这个世界是有主人的，他便是这梦境之主。
这么说也不准确，作为梦中的一员，他并不能直接控制这个世界，但他此前遇到的人、经历的事、转过的念头，都多少影响了世界的走向。
他曾在友人受到致残的伤时，期冀过断续的药物，后来误入一山谷，九死一生得到了传闻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草；他曾亲眼看着葬身兽口，他悲痛欲绝，几日后对方却安然归来，告知许是上天庇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兽穴之中，而那野兽开膛破肚倒在一旁，已气绝多时。
当类似的事情发生不止一两件时，尤其是当时一心腹大患丧命于流石，他终于意识到一切并非侥幸。却因无证可寻，又在隐隐不安之余，感到某种庆幸。
直到他终于想起了一切，记起那些因他“意愿”而死的人，有许多是现实中的同门与长辈。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罪恶，便因为梦的主人醒来，梦境便即将结束。
可普通人一梦南柯，醒后便烟消云散。他却偏偏亲眼看到了，在将醒未醒之际，极为恐怖的、从此徘徊在他午夜梦魇中的场景——
那个梦中的世界，在无声地死去。
河畔婷婷垂坠的青柳、瓦舍间啾啾啼鸣的长尾鸟、林间受了伤正在舔血的野兽，以及属于那个梦境的、此时依然活着的人们。
其中有他自以为仅存的家人，有他已订终身的恋人。他们身周的活力被不知名的存在夺走了，只见脸色由红转白、躯干由润转干，然后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然后失去了呼吸、失去了话语。眼眶中的丰盈变得干瘪，最终化为一段枯褐的东西，与黑褐色的土地融在一起。
整个世界都这样转变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死亡。他因为震骇而瞪大了眼睛，最终惊呼出声——
于是世界彻底的死掉了，然后在归于黑暗冰冷的一刹那，他在现实中睁开了眼睛。
然后，迎接另一个地狱。
“梦醒矣，现世何其荒唐！吾恨不能重返黄粱，然梦毁人亡、斧柯尽烂。左右不肯相舍，落得一抔荒土两空空，可叹、可笑。”
独孤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念完这段本来应该很有感情的话，然后微微皱了下眉：“我记性尚可，却也没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何况那是二十来年前的旧事，本该忘得一干二净。却不知为何，在进入杀境之后，重新记了起来——这也是我怀疑此事的一个原因。”
安平默默地听完了这段过往，然后感觉到了不合时宜的尴尬。
这种“多年前某某死前留下的记录，多年后在主角团队手中大放异彩”的即视感，虽然并不完全贴切，却也差不了太多。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突然想起来，这个世界是一本叫做《流火无疆》的书。
以及，他需要在两个月之内，找到书中的“主角”。
原来非常自然的想法，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独孤，却让他感觉到一些隐约的不舒服。
以及本能地，想起昨天晚上……停！
感觉思维即将滑向某个无法挽救的深渊，安平立刻找了个话题，让自己的大脑朝正常的方向运转起来：
“唔……你怀疑这个说法是真相，因为这之前的两个晚上，死的都是‘已死’之人吗？”
按照独孤的说法，如果真有一个人能够不自觉的影响、甚至操控梦境，那么对方潜意识里应该是希望“死的人越少越好”。在每晚至少要死去一个人的前提下，这个死亡的对象，最好的选择便是“已死之人”。
比如说，在现实的世界中，进入“杀境”之前，刚刚在众人面前死去的人。
想到这里，安平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迟疑了一瞬，还是向独孤道：“你觉得，这个梦境的主人……有没有可能，是即墨有狐？毕竟在上个世界，是他察觉到你与我通讯，然后那个世界就崩溃了。”
事实上，早在独孤说出“梦境有意识”的时候，安平心里就已经产生了相关的推测。虽然从逻辑的角度上来说，机会应该是均分给所有的入境者的。但阅遍无数打脸升级爽文的套路告诉他，这个世界里最强的武器只有一样，就是主角BUFF。
因此对于梦境主人的候选，就和男主的候选一样，基本上即墨三杰三选一。不过想到上个世界的末尾，有狐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让这个概率从三分之一疯狂上涨。
看着安平有些不安、却又隐隐期待的眼神，独孤摇了摇头：“安平，你要知道一件事——虽然你与我入了这杀境，但你见到的那个‘有狐’、或者那个‘周觚’，都不一定是他们本人。”
“……”
“他们或许是失去了记忆的本人，或许和我们一样伪装成此境之人。但同样有可能，他们只是这梦境的造物，就与周遭的草木虫鱼一般无二。”
这说法让安平很不舒服，感觉不亚于之前想到这里是本书时。但他还是没有反驳什么，因为对方说的是实话。
“无论是与不是，安平，不要将这里当做真实。”独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与冷，但安平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的脸孔与音色一般冻人，“记得那大邪是怎么出现的吗？耽于梦境没有好处，其中的人也是——尤其是一个注定醒来的梦。”
“……哦。”
如果这样，安平有些恍惚的想。我又是否应该，将你们的现实，当做我自己的现实呢？己的现实呢？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