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的脸全篇马赛克[穿书]》竹岚子

26、第二十六章

　　独孤的这段话说完之后，青年应了一声，就陷入了沉默。前者也没有催促他的意思，只看着安平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了许久，然后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像是突然意识到此时的情况。
　　于是他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那什么，你想多了，独孤。”
　　“……”

　　不知道对方到底信或者不信，但安平也不想再多解释什么，那其实没什么意义。他摸了下鼻子，顺势将话题转回去：
　　“那么假设的确存在一个梦境的主人，他的身份暂且搁置，对吧？”当做度孤独默认了他的观点，安平又看了眼人群中的死者：

　　“那接下来，我们是要努力找到‘狼’？或者怎么样，才能让尽可能多的人……活着回到现实里。”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安平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像是被什么卡了一下。但他还是完整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并且把脑中首先出现的“所有人”，换成“尽可能多的人”。

　　他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相信主角必胜信念无敌，所有人能皆大欢喜HE。

　　就算这个世界可能是个打脸爽文……不，或许正是因为它可能来源于爽文，有些残酷的东西，才更加坦白而赤果吧。
　　像只要主角活下来就可以，只要主角站到巅峰就足够，这样被默认的圭臬。

　　“最快、也是最安全的办法，是尽快找到真正的梦境主人，然后将他从梦中唤醒。按照当时的记载，梦醒时梦境中的一切死亡，包括来自现实、却已在梦境里死去的人。但只要当时依然未死，便能够如常的苏醒。”
　　安平了然：“就像那五个幸存者？”

　　可惜这些人中，也并无一个得到真正的善终。

　　独孤点头：“据说，他们身处梦境之时，大多忘记了那并非现实，但也有几人依然记得，可能是个人心智、意念的差异。无论如何，参照他们的情况，如果在无更多人死亡的情况下，早早结束这个梦境，或许所有人都能得救。”
　　但是……

　　安平从对方未尽的话语中，感知到了这两个字。无论前面的假设多么尽善尽美，一个转折便足以毁掉一切。
　　在后天晚上到来之前，探明那个笼在云雾之中、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梦境主人，困难度更甚于一夜间摸清所有狼人的身份。好歹后者还有先知能力的窥探，有交流间可能露出的破绽。

　　前者、前者有什么？

　　他们不可能再自曝一次身份了，两人都知道。那种直白的、近乎作弊的验证方式，无论进行怎样的伪装，终究会被他们所身处的梦境所察觉。上一次梦境选择了崩毁后重置，将他们放到了这样一个更加危险、紧贴死亡的境地。
　　那么再来一次呢？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有下一次。

　　这是在世界崩溃重置的过程中，安平隐隐感觉到的。

　　“那么在找到那个人之前，先尽可能找出狼吧。”最终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露出笑容，“而且后天的那个死者，也不一定就是现实世界里的。”
　　后半句是谎言，至少不算是完全的真心话，他们都知道。

　　这个村子其实并没有太多人，而排除掉完全不认识的，疑似现实中的人加起来将近十个——只要找熟悉的脸和名字就可以了。这个比例并不算小，如果杀境的存在确实充满恶意，即使它的主人潜意识里有所约束，能产生的直接影响依然有限。
　　甚至于，看看那前一名梦境之主的转变与后来吧。让人不由怀疑，所谓的梦境之主，才被集中了这杀境最大的恶意。

　　所以再后来的死者，十有八嚳九会是这些熟悉的面孔。甚至于……
　　安平捏了捏手指，感觉到骨节摩擦的钝痛。

　　其实他不需要担心别人的。作为一个狼人杀游戏的玩家，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先知”这个角色，除非遭遇猪对手、或者众人一心默契协作，否则几乎总是死的最快的那一个。
　　知天命者短寿早夭，这话在某种程度上，与这个游戏达成完美的契合。
　　甚至于身边的独孤，如果他没有验明对方的身份，此刻真的能全心信任他吗？那么设身处地的思考，这个正与他道明种种厉害的青年，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相信自己吗？

　　而即使如此，安平也没有产生，把身份告知对方的想法。
　　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种无力感。

　　独孤没有表示异议，然后将目光转向人群相反的一侧：
　　“我准备去村口走走，确认我们是否无法走出这个村子，你要来吗？”

　　安平愣了一瞬，然后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如果这里从时间上来说，处于混沌的无头无尾状态，那么空间上呢？
　　八成也是走不出去的，但到底需要确认一下。他犹豫了几息，还是摇了摇头：
　　“你去吧，我在周围转转。”

　　这种几乎盖棺定论的事，实在不需要两个人同行。他打算探查一下村子的情况，至少要摸清周围的路线与匾额位置。
　　再不能像昨夜一样，因为担心迷路，连去看一眼死者都不能。

　　于是这天晚上，安平再次醒来的时候，终于没有昨天那么恐惧了。
　　归根到底，大部分的恐惧来自于未知。

　　就像上一次醒来的时候那样，安平听到了来自室外他人的哀嚎，以及野兽从喉咙中发出的低音。但他并没有像昨天那样闭目等待，而是毫不犹豫的坐起身，将手伸向了被拖到床边的桌子。
　　有了昨晚的冻人经历，安平在睡前就把桌子搬到贴着床的地方了。此时那个光团正浮在上面，散发出比萤火更加微弱的光芒。

　　但安平知道，再给它一会儿时间，这个小东西就能和灯泡一样亮。
　　而在那之前，他已经把它握在了手里。

　　灵魂离体的感觉和昨天一样，完全没有感觉。由于这次准备充足，安平看到自己的身体直直的倒回了床上。
　　只可惜被子盖不严实，只遮到胸口以下。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怎么说都比幕梁席地好太多。于是安平没有迟疑，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以最大速度飘出了房间。
　　他的动作够快，因此这时外面的嘈杂还未中止。在穿出墙壁之后，安平回忆了一下白天刚刚记住的村庄地图，飞快的冲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如他的记忆那样，声音所在的地方，靠近殷其雷——一个他只在白天见过一面、此前并不认识——的青年住所。根据独孤的说法，现实中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三大派之一的邶风派掌门亲子，在门派内的地位等于、甚至略高于“即墨三杰”。
　　毕竟三为合称，而殷其雷只有一个。

　　声音传来的具体位置，大约在住所旁的十字岔路。安平将自己藏在殷其雷住所的后墙，然后微微探出头——
　　三个差不多大小的身影，正围着、追逐着一个显然娇小许多、也狼狈许多的人，仿佛野兽逗弄猎物。在这依然无星无月的阴晦夜晚，夜色虽然没有昨夜黑的那么彻底，也胜不了几分。
　　因此在这样的距离间，安平并不能看清他们的模样，但不妨碍他大致推断出正在发生什么。

　　那三只大到显然非人的形体，显然是所谓的狼人；而在他们爪牙间苦苦求生的，无疑是今晚的受害者。
　　甚至于不用靠近，安平都能猜出对方的身份——独孤说对了，这一夜的死者，就是那名在现实中已经死去的女人。

　　安平还记得，她叫“江星”。
　　全然陌生的名字，无论是《流火无疆》这本书，还是主角候选们的交友圈里，都没有这个名字。

　　根据他白天的印象，江星的住所离这里不算远，却也要走半条路那么长。
　　半条路，三只狼人，让人几乎不敢深思。

　　在安平刚刚醒来的时候，他还听到了对方的惨叫，此时却已完全听不到了。只有隐约传来的喘息声，不知是属于兽的，还是属于人的。
　　安平就像个贼一样，在角落中旁观窥视，听着那些模糊琐碎、难以分辨意义的声音。这一刻他忽然无比的庆幸，庆幸这个夜晚是如此的黑暗。以至于发生的所有事，都被这沉沉的黑暗掩盖了。

　　虽然这个想法，更让他感到某种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声音突然朝这边靠近了。青年从短暂的恍惚中回神，发现那个人带着身后的狼人，竟然朝着他藏身的方向跑了过来！
　　对方当然不可能是发现了他，显然是反方向的路已被狼人堵上，只能向这边奔逃。虽然有些可笑，但安平并不担心自己这一夜的安全，甚至他都很怀疑，自己此时这种灵魂离体的状态，真的能被其他人看到吗？

　　那个人的脚步踉跄，冲过来的速度却完全不符的飞快。快到如同死前的最后一搏，快到安平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不，他其实反应过来了。并且只要他愿意，如今的状态完全能够让他瞬间后退，然后找个黑暗的角落继续隐匿起来。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异样，而他只要等着对方死亡之后，选择一个狼人验明身份。

　　虽然这么想，但身体却完全没有动弹。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显出其中的虚软与无力。
　　但就是这样绵若无声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倒下的足音，在安平僵立的时间里，终于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这边。

　　然后女人转过院墙，在一个趔趄后抬起头——
　　于是，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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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们应该想不到后续发展，嘿。